芳姨娘过了这么些天的苦日子,总算是过够了。
再加上金橘在她的耳边时不时的抱怨几句没银子过得如何如何,若是有了银子又能如何如何,让她原本就摇曳不定的心渐渐的坚定了下来。
再加上那个人好像知道了她住在这个地方,这段时日更是日日都寻了过来,想要见她,与她说一些话。
芳姨娘心中知道,她能吸引住别人的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在她这张脸上,还有她柔嫩软绵的身子。
可是这段时间,她可是没有一丁点的银子来为自己投资。她保养得宜的脸上已经开始出现了细细的皱纹,原本纤细如白玉般的手指也渐渐粗糙起来,身子也变得干涩的许多。
若长期这样下去,那她还有什么可以吸引住孟宜瑞的呢,所以她不能这样继续下去。
想明白了之后,方姨娘便找了一个机会,给那个人递了个信,趁着孟宜瑞外出的时候,自己则是带着金橘去到了梳子胡同里的一处宅院里。
不过芳姨娘对金橘还是有些不放心,等到了那宅院的大门口,便对着金橘吩咐道:“你先找个茶馆去喝茶,我进去办点事稍后便出来。”
金橘是个老实的,闻言点了点头指着前方不远处的那个茶摊子道:“那奴婢就在前面那家茶摊子等您。”
芳姨娘胡乱的点了点头,她现在心中很慌,没空去和金橘多说什么。
等进了那宅院的大门,方姨娘突然有些后悔,她若是真这样的话,那就再也回不去了,她不能做对不起孟宜瑞的事情。而且此事若是被孟宜瑞知道了,那她就彻底完了。
芳姨娘心中一阵惶恐,想都不想的便要往后退去。
可是她往后退了两步,就突然撞上了一个人。
那个人一把抱住了她的腰身,然后低头在她的耳边轻轻喘着气道:“美人儿,你怎么才来啊,爷都等急了呢。”
说着他便紧紧的贴在了芳姨娘的后背上。
芳姨娘忍不住打了一个颤,她颤颤巍巍的开口道:“我,我想要出去了”
那人闻言却是请笑了一声,有些不满的道:“别啊,美人儿,爷可是把什么都准备好,就等你了。你要是走了,我准备的那些东西岂不是白准备了?”
说话间,那人伸出手指轻轻的在芳姨娘的脸蛋上擦了过去,缓缓的来到了她的颈间摩挲着。
指尖粗糙的质感让芳姨娘抖得更厉害了。
都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自打跟着孟宜瑞一同从孟家搬出来之后,孟宜瑞就再也没有近过芳姨娘的身。
乍然间被一个充满了男性气息的人近身和撩拨,让芳姨娘有一瞬间的心猿意马,可是很快她便将那股感觉收了过来,她有些羞耻的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那人轻笑了一声,将放在她腰身上的手缓缓的在她身上揉捏着,芳姨娘本就敏感的厉害,被那人这般揉捏了一会儿的功夫,就浑身发软,差点站不住,软软的倒在了那人的身上。
那个人见状更是一把将芳姨娘抱了起来,大步流星的朝着房内走去。
云修尘沉默了好一阵子,才开口问道:“那个人如此荤素不忌,该不会是吴家六老爷吴兴和吧?”
吴兴和这个人,在燕阳城里有一个人尽皆知的名号,采花公子。而且他还有一个特殊的癖好,那就是专挑那些已经成了亲的女子来采。而那些还未成亲的女子,他完全不看在眼里。
有传闻说,他觉得那些成了亲的妇人在床事上经验老道,更能让他尽兴。
孟雪染叹息了一声,点了点头:“那个吴家六老爷最喜欢在梳子胡同里逛街,那条胡同全部都是卖梳子的,而凡是去那里买梳子的,大部分都是女子。孟宜瑞把宅子定在了梳子胡同后面那条街上,自然就加大了芳姨娘遇到吴家六老爷的机会。而芳姨娘之所以能在孟宜瑞心中这么的美好,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的容貌和身段都是极好的。能让挑剔的孟宜瑞看上,那其他男子更是逃不出芳姨娘的手心了。”
说到这里,孟雪染顿了顿,又开口道:“所以,芳姨娘会被吴家六老爷收了的这件事,定是会发生的,而我不过是推动了一下,把这个时间点给提前了。”
这话孟雪染似是在解释些什么,想要告诉云修尘她不是那般为了达到目的就不择手段的人。
云修尘自然是从孟雪染的话语中听了出来,他转过身来一把将孟雪染抱在了怀里,低声道:“你还是太心软了。”
孟雪染闻言松了一口气道:“孟宜瑞和芳姨娘这样的人,必须要得到一个大的教训,不然,他们是不会回头的。”
孟雪染说的没错。
芳姨娘在那座宅院里待了两个多时辰才出来,出来的时候满面春风,眼角更是带着丝丝的媚意。
不得不说,吴家六老爷在床笫上的功夫,比孟宜瑞不知道强了多少。
芳姨娘躺在吴家六老爷的身下,舒服简直要上天。
金橘一直坐在茶摊子那里望着那座宅子的大门,等了许久好不容易见到芳姨娘挽着一个包袱走了出来,连忙起身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姨娘。”金橘扶住了身上软绵走路都有些发飘的芳姨娘,轻声喊了一句。
芳姨娘哑着嗓子应了一声:“恩,咱们回去吧。”
回去之后,孟宜瑞还没有回来,她心中窃喜了许久。挽着小包袱就进了卧房,吩咐了金橘把门窗关好,然后两个人在卧房里偷偷的打开了那个小包袱。
有一套赤金红宝石的头面不说,还放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芳姨娘欣喜的差点叫出声来。
金橘则是有些慌张的指着那些东西道:“姨娘,这些是”
方姨娘闻言冷下了脸,对着金橘沉声道:“金橘。你在我身边多久了?”
金橘连忙道:“已经有二十年了。自打姨娘您来了孟家之后,奴婢就一直在您的身边伺候。”
芳姨娘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叹息道:“原来已经有二十年了,转眼间,我都已经老了。”
金橘闻言却是一脸认真的说道:“姨娘哪里老了?若是不说,端看姨娘您的模样,说您十**岁,都不为过呢。”
芳姨娘轻笑了一声:“就你嘴甜。”
金橘见状也跟着笑了起来道:“是姨娘模样好,奴婢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芳姨娘心情瞬间更好了,她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道:“金橘,如今来说,咱们现在这副状况实在是不大好啊。手中没有银子,连个丫鬟都敢这样欺负咱们。可想而知咱们现在到底过得是什么日子。”
金橘闻言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后表露忠心道:“姨娘,您放心,无论如何,奴婢都誓死守在您的身边,定不会叫那些势利小人给欺负了去。”
芳姨娘见状心中很是满意,继续开口道:“我知道你的心意。如今我身边可用的人,就剩下你一个了有很多事情,我也只能仰仗你了。”
金橘连忙道:“姨娘这是哪里的话,奴婢为您效劳为您卖命,那是应当的。就是为您粉身碎骨,奴婢都心甘情愿。”
芳姨娘轻轻一笑,然后伸出手拉起了金橘的手,将包袱里头的一只金镯子戴在了她的手腕上,这才缓缓的说道:“这银子和这头面你也看到了,都是我费尽心力弄回来的。这可是咱们主仆日后得以仰仗的东西,若是再被什么人给夺走了,那咱们主仆日后也活不下去了。”
金橘看着那金镯子眼睛有些发亮,闻言连忙信誓旦旦的说道:“姨娘您尽管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芳姨娘闻言一颗心这才放回了肚子里。
随后两个人又在屋子里东找西摸的想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将那些东西给藏起来,两个人在屋子里窃窃私语了半个多时辰,才磨磨唧唧的走了出来。
孟宜瑞没有回来,但是却派了身边的小厮回来禀报,说他有个同僚请他去参加宴会,他要去赴宴,晚上就不回来用膳了,若是时辰太晚,就在外头过夜,明日再回来。
芳姨娘闻言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她眉眼间的春意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掩盖住,若是孟宜瑞这个时候回来,定是会发现什么端倪,到时候她可真的就说不清道不明了。
不过她现在有了银子,还是先去外头订上一两件衣裳吧。芳姨娘看着自己身上那破旧的不知道洗了几回的衣裳,有些嫌弃的拽了拽,恨不得现在就要出去买衣裳回来。
清澜院里,孟雪染正拿着一柄团扇仔细端详。这是云修尘从前院回来时给她带回来的,一只猫儿蜷在两朵金菊下打瞌睡,缀着二十几颗米粒大的珍珠,珠光流彩,精致绝伦。
已是初夏,他送了团扇,很是实用,孟雪染很是满意的笑了好一阵子,扇面上的金菊虽然不太应景,但是也很不错。她决定在阿宝周岁宴上时就拿上这柄团扇。
距离阿宝的周岁宴还有一个半月。
她越来越喜欢,忽然决定自己绣柄扇子给云修尘瞧瞧,他一定以为她绣不出来,到时拿出来,让他高价买了去。
她噗哧笑出来,觉得自己越发幼稚了。
前世这个年纪时,可从来没有过这种胡闹的想法。
紫鹃走进来,屏退屋里服侍的,低声对她说道:“芳姨娘今日趁着孟二老爷不在家的时候,去了梳子胡同吴家六老爷安置在那里的宅院里,待了两个时辰才出来。出来时手中还多了一个包袱,领着一直在茶摊子上等着的金橘偷偷的回去之后,两个人关在了屋内,到了现在还没有出来,香草便赶回来禀报了。”
孟雪染闻言嗤笑了一声道:“芳姨娘得了好东西,想要堵住金橘的嘴,定是要把手中的好东西分一点出来,两个人之所以待在屋子里那么长时间,想必是在分赃吧。而且芳姨娘也要有时间去敲打一下金橘,让金橘给她保守住这个秘密。”
紫鹃想了想,又道:“小姐,那何时把芳姨娘和吴家六老爷事情给捅出来?”
孟雪染摇了摇头道:“不必着急,芳姨娘现在见到了孟二老爷心中怕是还会生出丝丝的愧疚之心,咱们就等她完全没有了心肝之后,再动手更方便一些。”
紫鹃扯了扯嘴角,心想着:“小姐自从和二少爷两人琴瑟和鸣之后,也变得简单粗暴了许多啊。”
见孟雪染把爱不释手的团扇放到桌子上,一副又要睡觉的样子,紫鹃连忙逗她开心:“长安说新进有个皮影班子到了燕北,会用官话唱戏,二少爷前阵子给您买的那套皮影,您不是正嫌没人会演吗?不如让长安把这个班子请过来,就用咱们的皮影来演。”
孟雪染果然来了精神,就让小丫头把那套皮影搬出来,一套皮影是一出戏,可云修尘送给她时,也不知道是哪出戏,孟雪染只好让夏至把这套皮影长安送去,拿给皮影班子看看可会唱,不会的话便排练好了,再来演给她看。
丫鬟们都来了精神,看戏看得多了,皮影戏却很少看到,何况还是能用官话唱戏的。
大家陪着孟雪染说说笑笑,便到了晚膳时分,云修尘从外院回来,陪孟雪染用晚膳,孟雪染告诉他皮影戏的事,云修尘挺高兴,爽快地道:“好啊,你让人去安排吧,请戏班子的银子我来出。”
用他送她的皮影来唱戏,到时大家都夸这皮影好,小姑娘一定会很欢喜吧。
用了晚膳,云修尘便去了清澜院里的内书房。
大多时候,云修尘在内书房时,孟雪染便不会去她的书房。因为她在书房里要么下棋,要么就是看看书,动静太大,云修尘往往会过来看,结果两人各自的事都做不成。
再说,看书在哪里都能看,也不一定要去书房。
厨房里煮了桂花红豆沙,孟雪染让小丫头给云修尘送一碗,小丫头回来后,孟雪染问她:“谁在书房里服侍呢?”
小丫头道:“二少爷在屋里看书呢,长成哥在廊下站着,屋里没有服侍的,大爷让奴婢把碗放在一进门的小案上,没让奴婢端到跟前。”
孟雪染蹙眉,小丫头不懂,或许云修尘没在看书,否则怎会防着身边服侍的人呢?
次日,云修尘用过晚膳又去了内书房,孟雪染没再打发小丫头,叫了喜鹊去给云修尘送秋梨,喜鹊回来告诉她:“长成说二少爷在屋里看书,不能打扰,让奴婢把装着桃子的碟子交给他了。”
孟雪染没说话,喜鹊出了屋门就被紫鹃揪着头发训斥了一通:“大奶奶让你去的,你倒好,长成两三句话就把你给打发了,你还比不上没留头的小丫头。”
喜鹊是二少奶奶的陪嫁丫鬟,一向喜欢在小丫头面前扮大姐,被紫鹃骂了,她又羞又后悔,早知道说什么也要进去看看大爷在做什么。
想到这里,她咬咬牙,又去了内书房。
长成正在门口吃梨呢!
喜鹊火冒三丈,姐姐我被大丫鬟骂了,你却在这里吃梨,吃的还是我刚才送来的梨。
她冲过去,劈手抢过长成手里的水果碟子,骂道:“好你个偷嘴吃的,我去告诉二少奶奶。”
长成又是作揖又是嘘声,道:“妹子别急,二少爷在屋里看书,不能吵着。”
“哼!”喜鹊扭着脸不看他,声音倒是压低了,”二少爷看书,你在这里偷东西吃,我还是要告诉二少奶奶。“
长成扯了扯嘴角,他摸着他那胡乱梳起来的小抓髻,苦着脸道:“这梨是妹子送来的没错,可也确实是二少爷赏的,我刚说是二少奶奶让人送来的,二少爷就说赏给我吃了,我若是说谎,就让我肚子疼。”
喜鹊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见他不像是在说谎,便把水果碟子还给他,问道:“二少奶奶也赏给我几个秋梨,你若是爱吃,我给你拿来。”
长成平素里最喜欢吃零嘴儿,他眉开眼笑地妹子长妹子短地谢了又谢了,喜鹊瞬间觉得自己高大了许多,道:“那一会儿我拿给你,不过你要告诉我,二少爷在屋里干什么呢?”
“看书啊,二少爷在看书。”长成想也没想。
还真是看书啊,唉,早知如此,就不用浪费几个梨了。
不过喜鹊还是又去见了孟雪染:“二少奶奶,二少爷真的在看书,屋里没有服侍的,长成站在门外。”
云修尘不爱看书,从小到大,他想读书时,都是让身边的小厮念给他听,所以在他身边服侍的,不但会读书识字,也个个口齿伶俐。
云修尘回来后,孟雪染问他:“最近是不是大伯兄跟你谈学问的事情了?”
云修尘一头雾水:“大哥?他最近天天忙着去燕北王府在李凝琳的身边晃悠呢,哪有功夫和我谈学问?”
孟雪染笑道:“我就是听说你在看书。”
云修尘哈哈大笑,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问道:“阿宝周岁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孟雪染摊了摊手道:“且不说还有一个半月呢,就算是进了,也有母亲在准备,我除了每日带着阿宝去母亲那里坐一坐之外,其余的什么都插不上手。”
云修尘见状笑眯眯的问道:“你想要插手?既然如此,那我就去跟娘说一声,让你来准备阿宝的周岁宴,如何?”
孟雪染想都不想的摇了摇头道:“别,别,这些事情太麻烦了,我还是就老老实实的带着阿宝闲着吧。”
她怕以后云家的中馈要她来管,那岂不是要累死她。
到了第三天,云修尘又去了内书房,孟雪染好奇得不成,她想了半天,找了一个由头,就说是孟宜瑞那边的事情,想要找云修尘商量,便亲自去了书房。
长成果然又在门口站着,见到孟雪染来了,正要见礼,孟雪染没理他,轻手轻脚推开门走了进去。
云修尘听到有人进来,闻声抬起头来,正在训斥,看到是孟雪染,他微微怔了怔,随即便咧开嘴笑了,冲她招招手:“来,我新得了几本好书,你来一起看一看。”
传说中猫有九条命,却往往死于好奇心。
有几次,云修泽养的狗就因为好奇想看看青花大缸里的金鱼,险些淹死。
现在,云修泽养的那只狗不在清澜院,因为好奇,而落入魔爪的是孟雪染。
看到孟雪染走过来,云修尘合上书,这本书很大,比寻常书册大了足足两号。
在云修尘的左手边,还摆着三本同样大小的书。
看到书皮上写着春秋,孟雪染的眉头挑了挑,让云修尘手不释卷的是春秋啊,他不是一向只读兵书的吗?怎么现在改了口味想要去读春秋了。
好像哪里不对。
“咦,这个版本的春秋我还没有见过”,孟雪染笑着说道,“云家藏书楼里头的藏书?你怎么搞出来的?”
每个老牌世家都有别的世家不能比的深厚的底蕴,而藏书楼是那些底蕴中最为重要的一点。
云家的藏书楼是云家最最重要的地方,云家只有男儿才有机会到藏书楼里鉴赏那些书,云家的女眷,基本上是没有机会去藏书楼的。
正因为藏书楼极为重要的缘故,所以即使是云家子弟,也不能把藏书楼里头的藏书带出来。
云修尘微笑:“不让他们知道,偷偷拿出来的。”
孟雪染莞尔,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云二公子难得去一趟藏书楼,结果竟然还是到藏书楼里偷春秋。
好像更不对劲了。
她疑惑地走过去,云修尘拍拍膝盖:“坐上来。”
这家伙,又想得寸进尺。
孟雪染面颊微红,摇摇头,云修尘长臂一伸把她抱了过来,坐到他的腿上。
这个姿势,面前还有一本书
孟雪染猛的想起她陪嫁的香樟木箱子里,也有一本书,听紫鹃说,是她成亲之前杨氏给她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