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位年迈的神僧仪表不俗,眼露金光,深谙佛门真法,明日不敢怠慢,当即躬身双手合十,说道:“大师,您好!”
那位神僧面色温和,微微点头,只听他身旁那位年轻的佛门弟子望着明日道:“贫僧四海,这位是我师父无悲神僧。不知小施主尊讳?”
“在下明日!”
“阿弥陀佛,”四海合十道:“敢问明日小施主,可曾见过一位受了重伤的人?”
明日微怔,却面色不改,心道:“这两个和尚要寻找那个受伤的老人,而且那年轻的和尚僧衣下摆带有血迹,应该是和这老人激战所致,倘若我将这老人交出去,恐怕性命不保。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可谁说天下的和尚都是好人了?”
明日有心要救那位老人,便打算说一段谎话,也是生平第一次说谎,好在天色不甚亮,看不出他脸上因说谎而出现的红晕和不安。
“大师,在下并没有看到有受伤的人经过。”
“阿弥陀佛,”四海合十道:“那敢问小施主,这门上的血迹,从何而来?”
明日淡淡一笑,说道:“是这样,我这间镖局昨天刚刚开张,这是昨天杀鸡留下的血,是鸡血而已。”
四海仰头看了一眼,见“通天镖局”的匾额上红绸未拆,倒也被明日说了过去。不过,他心中仍然不信,还要再行细问,却见那位老僧低眉打断了他。
“既然如此,贫僧便不再打扰,告辞!”
明日也是一愣,忙道:“大师远道而来,何不进来喝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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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悲老僧微微摇头,“多谢小施主善意款待,只是贫僧有一言相告,还望小施主见怜。”
“大师但说无妨!”
晨风轻抚,掠起老僧长长的眉须,只听老僧道:“小施主,人有慈悲心固然是好,但慈悲并不意味着皆是行善。阿弥陀佛,贫僧告辞!”
闻言,明日双目微蹙,有些不解。而此时,这一老一少两位僧人已然行远,没入了街道一端。
满怀疑惑,明日回到房间,将那位受伤的老人从天影神戒中释放出来。看着此人满身血迹,又想到那个老僧离开时说的话,不禁有些迟疑,难道眼前这个人乃是大恶之人吗?
佛语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算此人是大恶人,受了这般重的伤,即便伤好,恐怕也不能继续为恶,既然已经受了惩罚,又何必再要他性命?
想到这里,明日转身走了出去,将几位师兄全部从床上拉下来,集在自己房间。
二师兄高瞻揉了揉眼睛,心情有些不爽,“小七,一大早你这是要干嘛?昨天忙了一天,师兄我这身体甚是乏累,你还是让我回去再睡会!”
明日忙堵住二师兄,说道:“哎呀师兄,你们待会再睡,先救救那个人!”
“哪个人?”五个师兄这才注意到在床上还躺着一位浑身鲜血的伤者。
大师兄闻杨怔了一下,当下走了过去,在那人身上查探一番,而后捏住那人的脉搏,沉吟片刻道:“小七,你从哪里弄回来一个死人?”
明日蓦地一惊,“死人?刚才明明有呼吸啊!”
这时,二师兄也顿时精神起来,这几位师兄均是医道圣手,看到这么一个“死人”立时将困倦之意一扫而光个,什么疑难杂症已经不足以让他们这般惊喜,如果能够将死人救活,这个刺激或者说诱惑,可真是太大了。
不过,在几位师兄轮番探查之后,得出结论:“此人确实已经没有了脉搏,但是却没有完全失去生命体征,也就是说眼下此人处于死与生之间,假死状态。”
几位师兄商议之后,不由面露难色,只听二师兄道:“小七,此人幽府震碎,经脉皆断,倘若不是他体质与常人不同,恐怕早已经是个死人了。”
明日不由一怔,浑然没有料到这个老人会伤的如此之重,“那师兄,这个人还能救过来吗?”
二师兄高瞻与其他人对望一眼,叹息道:“让他醒过来倒是不难,可要救活他,已非人力之所及。”
明日心中一惊,他知道既然师兄如此说,那么这个人肯定是活不成了。但是让他醒过来,问问这老人的家在何处,可有亲人,也好让他落叶归根,入土为安。
想到这里,明日便央求几位师兄将这位老人救醒,只见二师兄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塞入那人口中。三师兄取出金针,在他心脉诸穴以及人身各大要穴插了几针。片刻之后,那位重伤的老人缓缓睁开了双眼。
明日走上前去,轻声问道:“老人家,实在抱歉,你受伤太重,我师兄也是无力回天,请问您可记得自己家在哪里?我也好托人把你送回去。”
那位老者睁开双目,瞳仁深处,似有几点妖异之芒一闪即过。明日知道他想要说些什么,便将耳朵凑了过去,只听那老人以微弱的声音道:“天南……地北,无妄……之境。”说着,将手中紧紧握住的那一只锦盒,交到明日手中,而后闭上了双眼。
明日缓缓起身,向几位师兄望了过去,只见大师兄微微摇头,看来此人真的是醒不过来了。
“小七,他说了什么?”二师兄轻拍明日肩膀,问道。
明日微一沉吟,说道:“他说,天南地北,无妄之境。”
“天南地北,无妄之境?”
“这听起来像个地名。”
“应该是这个人的家庭住址。”
“名字起不错,想必是个名门望族。”
“那把他尸体送过去,应该会有不少镖银!”
……
闻言,几位师兄顿时七嘴八舌说了起来。明日双眉微蹙,沉默片刻说道:“师兄,你们可知道他说的这个在什么地方吗?”
一时间,房间突然静了下来。诸位师兄面面相觑,一脸茫然,根本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便在这时,一个声音在身后说道:“《简易经》曾曰,初,唯天无地,水去而地显也。方向唯南,与天同语,后有地,命北,尚无东西。”
明日和几位师兄一起回头,只见五师兄陈记瘦小的身体站在诸人身后,呆呆望着他们,目光高傲,就像看着一群白痴。
听了五师兄这句话,明日顿时心中一喜,走过来揖身行礼,“请教师兄!”
只见陈记冷笑一声,眼中甚是不屑,说道:“我刚才不就是在告诉你这个地方吗?笨蛋。”
明日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继续行礼,说道:“请师兄说的通俗一些!”
陈记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出了京都,顺着大道一直往北走,什么时候看到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湖泊,等着湖里的水干了,露出地面,那里便是无妄之境。”
明日似懂非懂,正要再详细问时,却见陈记大袖一摆,大有不屑与之为伍的神情,说道:“有时间多看看书,总会有好处的,不要整天跟个白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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