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风没沉住气,扣住佩刀,厉声道,“你竟敢对公子这般无礼!”
红尘适时按住段风的手,“段风,不可无礼。”
赵二见状,接茬,“我见这位公子讲理,我再去通传一次。公子,你还有什么重要的话或者信物给咱爷看的,我帮你送过去。”
红尘思量再三,从腰间取下半月形佩玉,递给赵二。
片刻过后,赵二再次出现,“爷请公子一人去厅堂相见。”
红尘谢过赵二,侧身叮嘱段风两句,便踏进高门。
段风凝望红尘的背影,不掩担忧。
赵府不过赵睿多处府邸之一,亦是十分富丽堂皇:外观,垣墙高筑,顺物应势,形神俱立,气宇非凡;府内,庭院深巷,曲幽多变,巧妙连缀,有如迷宫。
红尘走过回廊,穿过假山,绕过流水,抵达厅堂。十一端坐,身边乖觉的丫鬟瞥见红尘的身影,及时斟茶。
十一起立,意欲相迎。他手执佩玉,缓步走近。
红尘率先屈膝跪地,左手轻按右手,拱手于地,头也缓缓至于地。头至地时稍作停留,手在膝前,头在手后。
“草民拜见太子殿下。”
十一俯瞰红尘,“既然我是微服出行,你就不必多礼。你快快告诉我,这佩玉,是何来历?”
红尘起身,轻拂衣衫,如实答道,“六王爷所赠。”
打量红尘许久,十一心中隐隐涌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你莫不是,老六时时提起的段红尘?”
“草民不才,有幸得六王爷谬赞。”红尘回应,而后开门见山,“草民斗胆冒犯太子爷,是想领拙荆归家,即昨晚太子所救的女子。”
摩挲润泽的佩玉,十一挑眉反问,“你这是在拿老六逼我?”
红尘抱拳作揖,“草民不敢。”
“我也不给。”十一回得利落。天下人只有他父皇的妃子他忌惮,旁人的妻,他抢了又何妨?
“太子殿下,于情于理,你都应该放手。”红尘言辞恳切。
红尘在太子面前,并没有软一身傲骨。
“你又想暗讽我不通情理?”十一含笑反问,将佩玉塞回他手中,“段公子,你的才名远扬京城。我自年幼就颇想与你结交,而今我依然十分欣赏你。公子是七窍玲珑人,我明说,我挺中意那个丫头。你让我主动拱手相让,不可能。若你自己能想办法,我毫无疑义。”
“太子爷”红尘欲再规劝。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起了波澜:流川与他不过担心易长欢控制不住,现如今,太子爷先摆明中意她的态度!
红尘和流川,怕是注定要卷入纠葛。
蓦地,红尘回忆初见时,那没脸没皮的小姑娘。易长欢,竟然得了常生殿的青眼?
“公子请走。”十一惦念长欢,直接送客,“段公子若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与我比武斗剑,我也奉陪到底。”
十一言尽于此,红尘不得不告辞,决定要去找流川商榷可行策略。
红尘前脚踏出门槛,十一后脚去探视易长欢。红帷花帐下,她的脸被衬得艳若桃李。病中苍白被遮住,她的昏迷不醒却摆在眼前。
他已让神医云禀看过长欢,云禀说因他处理及时,她并无大碍。
坐在床沿,他的手虚虚滑过她的脸庞。指尖将点未点,仿佛在诉说他将明未明的心意。
十一忽然嗤笑:这丫头不知世事昏睡,真不管里里外外多少人为她奔波?
按理,段红尘摆出老六,他确实不该强留他人之妻。但他难得对谁有了执念,必须自己愿意放手。
倏地,常生殿看见她睫毛如雨蝶扇动,预料她该醒了。他唤身边的丫鬟,“小喜,去喊神医。”
长欢颤巍巍睁眼,朦朦胧胧地望着完全陌生的地方,“这是哪?”
十一心念一起:她不会是失忆了吧?
她所中的毒,的确可能会留下一些后遗症。倘使她失忆,倒方便他强夺她为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