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呼声还卡在嗓子眼里,嘴巴便被粗鲁地缠上了胶带,绕着脑袋,头发因为对方用力太足,几圈胶带下来,头皮一阵发麻,有几根发丝恰好扫在了眼角处,程拾拼命地眨着眼,无意识地滚了几滴泪出来。zi幽阁om
随即,一条散发着恶臭味的破布紧紧地包裹住了她的脸,别说看清眼前的人,程拾只能勉强靠嘴巴呼吸。
药剂的分量不足以让她昏迷,但她四肢均发沉,甚至连动动手指都十分艰难。
这小区颇为高档,她一路上来几乎哪儿都能看到摄像头,来的人大约五个左右,不少,想避开所有摄像头进来,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按理他们应该在这里堵了她许久,且做足了准备,可他们的动作十分慌乱,七手八脚好半天,才把她绑了个实在。
被人扛在肩头,脑袋朝下的一瞬,她胃里就是一阵翻滚,他们走的安全通道,20层的楼下去,程拾却觉得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处于死机的状态,她越是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太阳穴越是突突地跳着疼。
“你去看看那人还在不在!”
一道浑浊的男声响起,程拾眼珠子一滚,心底闪过了一丝侥幸,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浅浅地吸着气,约莫一分钟,不远处传来了刻意压低的呼唤声。
“在车里,从侧门绕出去,动静小点,他肯定察觉不到”
“你先走,我们在这里看着,分头走。”
程拾背脊一冷,感觉着扛她的人迈出了步子,算着数步。她死死地咬紧了下唇,用力支起自己的上半身,旋即用额头狠撞了一下男人的腰。
一阵闷声过后,男人猛地加快了步伐,单手锁紧了她的双腿,他应该在跑,速度很快,程拾被晃得差点吐出来,加之药剂的关系,她再没有任何力气发出足以引人注意的声音。
昏昏沉沉地终于被放下来,还没能缓过神,男人就扯掉了那块破布,啐了一口唾沫,“妈的,贱人!差点害死老子。”他扬手甩了程拾一巴掌,她被这股力道带得从座位上滚了下来。
她此刻已经在一辆车里了,车子空间颇大,却只有几个座位,她抬起眼皮,试图看得更仔细一些,男人伸手就掐紧了她的喉咙,生生地把她拽了起来,另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发狠地往车壁上撞!
“疼吗?让你撞老子,我让你撞!”
他下手一次比一次狠!
程拾只觉得脸上糊上了一片粘稠,迫使她只能半眯着眸,可却感受不到半点疼痛。
“顺子!别打了,出了人命怎么交代?哎呀,你看着血,啧啧”
一个跛着脚黑瘦的男人,笑眯眯地扯开了顺子,可顺子似乎没有发泄够,踹了程拾一脚,骂骂咧咧了好半天。
“好歹留着口气,不然等会儿谁配合你?”
跛脚男双眼闪过一丝精光,上下打量了程拾数遍,摸着下巴自言自语,“值了。”
顺子一把拍开跛脚男欲伸进程拾衣领的手,单指勾着车钥匙甩了甩。
“就是真死了,老子还是要把她折腾够!到了屋子,把家伙都拿出来,我看这臭婊子还敢不敢动一下!”
跛脚男一愣,“玩这么大?”
“你怕什么?我们拿钱办事,就得一次办爽!”
他们说话的语气就在讨论一件没血没肉的商品一般。
空气凝结了几秒,两人均发出了令人极为不舒服的狞笑声。
程拾缩在角落,勉强用意识支撑着自己不要昏睡过去。脑海中不断地闪现着他们对话的内容,心一点点沉到了谷底,她大约能猜出来是谁指使的,可看这架势,她不见得有命活着与那人对质。敢做出这么明目张胆的举动,恐怕早就想好了全身而退的理由。
他们后来也没再说什么,期间接过几通电话,内容她一个字都没听懂,口音极重,并非本市人。
车子行驶了数个小时,路面还算平稳,程拾能确定自己至少还没离开b市。
等车子停稳,顺子便把程拾丢了下来,顺带用匕首隔断了绑在她脚踝的麻绳,她步伐不稳,很勉强才能迈开一小步,双腿此刻压根不像长在自己身上,软绵绵的,脑袋也跟注了铅般沉重,数次险些摔倒。
可能是折腾了一个晚上,顺子也没多余的力气扛她,只是拽着她的手臂一味往前拖。
因为之前下过雨的关系,脚下踩着的泥巴渐了一裤腿。
顺子一脸嫌弃的轻啧了一声,命令跛脚男。
“把她裤子脱了,省得弄脏我们的地儿。”
程拾满眼惊恐地看着跛脚男靠近,却挣扎不了半分,好不容易退后几步,又被顺子扯了回来。他勒着程拾的腰,催促道。
“动作快点!”
漆黑的夜里,顺子的眼中闪着渗人的光。
跛脚男舔着下唇,搓了搓手,弓着腰蹲在了她腿边,仅仅脱掉了她的牛仔裤,里面还有一条衬裤,他摸了摸程拾的脚踝,抬头猥琐地咧开了嘴角。
“先让你休息休息,毕竟还得养好精力做其他事情。”
话落,程拾却没感觉到一丁点庆幸,痛苦地闭了闭眼,脸色渐渐灰败了下来。
这个地方十分偏僻,零零散散有几间水泥房,颇破旧,外面看着倒和普通的房子没什么区别,可是里面却被人用心地布置过。
宽敞的屋内没有任何房间,地上铺着价格不菲的毛绒地毯,房顶墙壁均装饰着斑斓的灯,顺子按开灯的那一霎,程拾眼睛一片刺疼。
正中央摆着一张圆床,不远处有排落地衣架,上面挂着各式类似情趣所用的纱裙,床上还躺着几条锁链。
程拾呼吸一滞,身子不禁冷了冷。
再仔细看,床边围着许多摄影机,每个角度均有,角落还放着许多刚贴上裸露相片的录影带。
她瞬时明白了这群人的职业。
顺子架着她,把她放在床上,徒手撕开了胶带。
或是就着胶带拉扯头发的疼痛感,或是药效已经散去一大半,程拾此刻清醒了几分,终于能开口说话,她艰难地滚了滚喉咙,声音沙哑,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你们最好放了我,否则后果你们无法承担”
闻言,顺子和跛脚男相视一笑,居高临下地望着程拾,眼底满是玩味。
“话别说那么满,放狠话前,也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处境。你信不信,我就是松开你的手,给你机会,你也跑不出这间屋子半步?你要是听话一点,说不定我心情好,能温柔点。”
顿了顿,顺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就是不一样,脾气烈,但细皮嫩肉的,应该很上镜。其实你想通点就好,与其反抗,不如好好享受,指不定你爱上了这种感觉,下次求着我们”
他欲言又止,笑得狰狞。
“你好好想想。”
程拾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挺直了脊背,半晌,从齿缝中挤出了几个音节。
“先替我止血”
活着那么艰难,但她还是想活着。
她不知道一个人具体能流多少血,只清楚自己白色的衣领已经浸满了一片暗红。
“这才乖。”
顺子从抽屉里翻出了药箱,十分娴熟地为她处理好了伤口。
擦干净脸上所有血迹,他用力地掰开程拾的嘴巴,逼迫她吞下了一粒药丸。
程拾起初想趁他不注意吐出来,可药丸入口即化,药性十分猛,她身上一阵发麻后,除了能做几个简单的动作,双腿压根无法直立。
不久后,其余人都回来了。
顺子应该是里面的领头,有人提了夜宵回来,只有他是坐着吃的。
他们分了一些食物和水给程拾,顺子专门指了一个人喂她。
喂她吃饭的小伙子年纪不大,且看着十分眼熟,喝过水后,她的喉咙舒服了不少,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压低音量问。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如果我没记错,你曾经对我说过,你很久没见过我这么好心的人了”
小伙子这才抬起眼皮仔细看程拾,拿着饭盒的手僵了僵,而后冷声道。
“你不用刻意说这些话和我套近乎,我不认识你,也不会帮你,更不可能放你走。”
望着他稍微闪烁的目光,程拾笃定地说。
“你之前帮我搬过狗粮。”
不等他再次否认,程拾挪着身子又靠近了他一些。
“我不会让你为难,我也知道,你就算这一下看着我心软了,也没能力帮我。我就是今天死在这里了,也没话可说,但我只想死的明白一点,指使你们的人,是不是一个女人,她姓”
“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你心里都清楚,又何必让我开这个口,何况我不见得会说实话。”
相视无言了数秒,小伙子微微叹了口气。
“我只能告诉你,你猜对了一点,那人的确没有想过让你活着出去。”
程拾咬了咬唇,无声地笑了。
她竟然不知道,余璐竟然能恨她到这种程度,她身上究竟哪里能让她记恨?论身世,她比不上余璐,长到这么大,也没有风顺过几年,余璐何必这样落井下石,就是死,也不让她清清白白地死。
“你们瞎聊什么?”
顺子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冲着小伙子挥了挥手,“先把她绑好,明天再开始,你别给我废话这么多,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小伙子闻声迅速地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没怎么动过的饭菜,心一横,放在了一边。
他双手均摁住了程拾的肩头,拉起床头的链子,扣在了程拾的颈处,双手则压过她的头顶,直接隔着麻绳,拷上了一副铁锁,起身前,他极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程拾躺在床上。单腿曲起,侧过头,看着他,说。
“你走吧,别留在这里,你应该明白,我不见了,迟早有人会找过来,到时候你们不仅仅只是杀人未遂那么简单,他们干的什么勾当,你不清楚?你还这么年轻,不需要”
“别说了。”
小伙子一退三步远,无视了程拾的劝告,只以为她是故意动摇他而已。
他们都吃饱喝足并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去别的房子休息,天色也渐渐的亮了。
程拾一个人留在偌大的屋内,用力地扭了扭手腕,耳边,唯有铁链相碰的声音。
很久,她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多年前,一道颀长的身影从黑暗中走近。他的手中握着一颗发亮的耳钉,单手举起,毫无征兆地将耳钉摁进了她的耳垂,她疼得哭了很久,男人却笑着告诉她,这样,丢了就不会找不到。
她止住了哭声,也是这么一瞬间,她认清了自己在男人心中的地位,就如同养只狗,为了宣告归属,也会为它戴上项圈。
没人会问狗,这样会不会难受,也不会有人问她,这样活着,可不可笑。
*
第二天,裴宁知睡到自然醒,才磨磨蹭蹭地去了公寓。
上电梯前,他刻意带上了墨镜,压低了帽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确定没人跟着。才按下层数。
他提了一袋子的生食,本心情大好地想露一手,可站在公寓门前,脸色倏地一沉。
门虚掩着,程拾的行李箱横在中间,上面还有一个清晰的脚印。
他手刚挨上门把,后面就传来了一道女音。
“你好?”
裴宁知转身,见一个保洁阿姨手中拿着一只手机。
“有事?”
保洁阿姨凑前闻着裴宁知身上淡淡的酒味,忽地笑了。
“这些东西是你的吗?哎呀,我说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喝多了连东西都不要了,这都是值钱的东西,丢了多心疼。”
裴宁知还没有反应过来,保洁阿姨就拎起箱子推到了他脚下,并把手机塞给了他。
“快收拾好了,我还得轻扫别的楼层,刚才一直没人,我差点就叫保安上来了,幸好我等了一会儿”
“谢谢。”
裴宁知没听她说完,眉头一拧,一脚把行李箱踢进了公寓,快速地带上了门。
他先把程拾的手机充上电,每个房间都转了一圈,确定她昨晚没进来过,他拨通了余璐的号码。
“宁知?”
她的声音里还夹杂着明显的睡意,裴宁知唇角一勾,似笑非笑地问。
“昨晚去做贼了?这个点还在睡。姐,还真不像你,我以为你回国以后,恨不得24小时都醒着。事事都在操心,对了,我特想问你,你的心累不累?”
“你到底想说什么?”
裴宁知垂眸看着自动开机的手机,缓声问。
“你把程拾弄到哪里了?”
余璐本就有点起床气,听到程拾这个名字,火气全数冒了出来。
“哈,裴宁知,你是不是喝多了假酒脑子问题,你的老婆去哪里了,你问我?”
“我也不想问你,只是我劝你别把事情闹得太大,到最后下不来台,顾哥还会娶你吗?沉不住气,注定要失去。程拾在哪儿?她昨晚没回公寓。”
“我最后说一遍。我不知道她在哪!她一个大活人,能去哪?你着什么急?说不定是她之前做了那档子龌龊事,没脸见人躲起来了呢?不过你放心,我太了解她,她承受能力很强,也不是那种遇到点事就会想不开的人。你就安安静静地等她自己回来行不行?别来烦我!”
一口气把话说完,余璐的困意全没了,她坐起身,眸光冷了几分,讥诮道。
“你要是实在坐不住,报警呗。你一年也给国家交不少税,报个警总不算浪费了资源。”
说罢,她直接掐断了电话,并将裴宁知的号码拖进了黑名单。
其实裴宁知也不会再回拨回去,等程拾的手机快充满电,他才离开公寓。
回公司的路上,他抽了数根烟,整个车子里全是烟雾,他极不耐烦地轻啧了一声,旋即踩紧油门,掉转了方向。
“顾总,裴总找您。”
肖骏敲开顾时律办公室门的时候,他正在看文件。半晌,才轻启薄唇。
“告诉他我在开会,不用等了。”
“顾哥,你这个会议开得真是独特,只有你一个人啊?”
闻声,顾时律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仍没抬起眼皮。
肖骏尴尬地上前一步,正准备请裴宁知出去,裴宁知扯了扯领带,哼笑了一声。
“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我说一句话就走。”
肖骏为难地用余光看了顾时律一眼,“顾总”
“你先出去。”
裴宁知手臂一栏,挡住了肖骏。
“不用了,不都是自己人,他在也无所谓。”
顾时律这才缓缓合上文件,双手交织放在桌上,唇角一勾,“一句话说完了?我听闻裴总最近诸事缠身,余懂手上的项目迟迟不批,竟还有时间来找我。”
裴宁知不是听不出顾时律语气中的暗讽,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
“程拾不见了。”
话音落下,顾时律竟笑了。
“是吗,那辛苦裴总百忙之中还要和她玩捉迷藏游戏。”
他说话的口气并不是很好,像是在生气,可没人能琢磨得出,他具体气什么。
裴宁知敛住了唇角的弧度,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把程拾的手机丢在了他手边。
走前,裴宁知转过头,淡淡地道。
“我知道顾哥从小就疼程拾,所以她玩心才会这么重,只是你别忘了,她现在已经长大了。”
她长大了。
门被关紧的那一刻,顾时律盯着程拾的手机,眼底一片阴鸷。
“查查她在哪个位置。”
肖骏一怔,望着顾时律黑沉的脸色,犹豫着点开手机地图。
举在顾时律身前的那一瞬,顾时律霍然站起了身,在他出门之际,肖骏先一步拦在了门前,低着头说。
“顾总,您知道那个人一直都不喜欢程小姐,您现在出去了,必然会”
“我怎么做,还要你教是不是?让开。”
肖骏好半天没动,看着顾时律抬起的手臂,他才让出了一条道。
出发前,肖骏安排了数量车跟在他们后面。
一路上都是死一般的沉寂,车子驶出市区,肖骏终于忍不住开口。
“顾总,您放心,那个地方很好找,程小姐不会有事”
“有事?”
顾时律紧握着程拾的手机,微微眯起了眸。
“你指的有事,是去给她收尸吗?”
一时间,气氛凝重到了极点,肖骏抿紧了唇,将油门踩得很死。
*
程拾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但凡有点声响,她就会条件发射般睁开眼。这种危机感极重,却摸不透什么时候会发生的感觉,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的心。
她正前方挂着一个钟,时针指到下午五点整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她尽量往上缩,直到退无可退,才僵住了身子。
他们将她围在中间,半张脸均被面具掩着,衣服是清一色的黑。
“我说过,你不用怕,只要闭着眼睛享受就可以了,我们也不需要你做什么特别剧烈的动作,毕竟有句俗话说得好,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顺子一语落下,周遭就是一阵哄笑声。
调整好摄像机的位置,他们先站成了一排,背对着她,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片刻,他们再次转身,手中都握着一个不堪入目的物件。
顺子扬了扬手中的棍状物,问。
“这位小姐,你想先试哪一个?”
他的声音刻意轻了几分,程拾侧过脸,看着闪着红光的镜头,知道他们已经开始录了。
她不敢吭声,咬紧了下唇。
有人先压在了床上。应该是想解开她的衣服,只是双手被束缚着,他倒腾了好一会儿,衣服都没能脱下来。
跛脚男耐不住性子,丢了把匕首过来。
“用刀划开!”
眼看着男人栖身而下,程拾眸光一紧,抬脚牟足力道踢向了男人的腿间!
男人反应快,加之她身上确实没什么力气,他手臂一扬,轻而易举地就扫开了她的攻击,并抓住她的脚踝,将她的腿往外一别!
耳边充斥着挑衅的笑,程拾克制着发抖的双手,抬高了下巴。
“你们拍这个,能赚多少钱?我可以翻倍给你们!现在收手,我可以不计较你们之前做过的一切!”
男人的动作迟疑了几分,而后又将手覆在了她肩头。
“我们不要钱,也不缺,图个乐子,你信不信啊?”
即使戴着面具,也难掩他脸上满是乐趣的表情。
‘嘶’地一声,冰冷的刀尖顺着她脖子下两寸左右的位置。快速地划到了她的小腹,身上两件衣服均被划开。
她甚至隐隐能感觉到肌肤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冰冷。
“我靠,这女人生在旧社会吧,里面还穿那么严实!”
程拾深吸了一口气,庆幸自己被捆来前,是从顾时律那儿出来的。
顾时律从很早开始,就对她的穿着出奇的严苛,这些贴身衣物,全是他刻意让胡嫂买的。夏天很热的时候,她不但要穿胸衣,还要穿上一层裹得严严实实地抹胸。她也抱怨过,但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她之所以那么抗热,大抵也是因为这个吧。
“你笑什么?”
顺子避开摄影机,从一边绕至她身侧。
程拾冷睨了他一眼,笑得更深了,“我说过,你们不会得逞,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放我走!”
其实她也明白,这个时候不论说什么,他们都不会搭理,可她只能这样,一点点拖延时间。
鱼在刀板上还会扑腾几下,何况她一个大活人!
顺子爆了句粗口,骂了几句后,忽地止住了声音。
下一秒,他粗糙地手掌摩挲了一下程拾的脸颊,哼哼了几声。
“别给我耍花样,今天你不给我昨晚全套,休想下这张床!”
听到金属扣一次响起的声音,程拾的心猛地一沉,闭紧了双眼。
在顺子扑向她的那一刻,外面传来了刹车声,但这声音离这屋子似乎还隔着一段距离。
所有人都快速地整理好了衣服,“你去看看,是谁?”
“妈的,把这婊子按好,别让她动。”
“顺哥,我们一路过来都没发现有人跟踪,而且这里这么隐蔽,不可能”
“你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跛脚男被吼得一懵,愣了数秒,扒开了程拾身边的男人,附身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你身上是不是藏了什么?”
“不可能,来前她的手机已经被我丢了!”
猛地,跛脚男看见了她耳垂上微微发光的耳钉,款式相较特别,几乎占满了整个耳垂。
他伸手别开程拾的脸,单指捏住了耳钉,随即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东西,是生生按进去的,时间已经很久了,可以看到连着耳钉附近愈合凹凸不平的皮肉。
“顺子,这个好像是定位器”
顺子一怔,凑了过来,“艹!”
他迅速地解开了程拾身上的锁链,将她拎了起来。
“婊子,玩阴的啊?”
程拾看着这双猩红的眸,轻笑了一声,说。
“我早就提醒过你,是你不相信。”
顺子听着她带着讥讽的语气,表情越发地凶狠。
他摸起床上的匕首,扬手就扎进了程拾的身子!具体扎在什么地方,他也没在意。只是胡乱这么一捅,很快又用力拔了出来。
程拾双腿一软,缓缓地跪坐在了地毯上。
望着地上的鲜红,她心底竟一片麻木,她笑自己血真多,一直流一直流
她这会儿也不怕疼了,她知道,他一定会来找她!
“好啊,没关系,你就是叫多少人来,我都不怕,我这条烂命不值钱,但下地狱前,我一定会拉着你一起!在这之前,我还是有时间陪你玩!”
他将程拾压在了地上,又恶狠狠地在她耳朵上剜了一刀。
“牡丹花下死,我怕什么,我怕什么!”
“顺子,你疯了,我们赶快带着她从后门走!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几个男人合力扯开了顺子,再转身拉程拾的时候,门被一脚踹开。
“想死也别着急。我成全你----”
一道冰冷的男声徒然响起,程拾躺在地面上,试图往外看,只是眼皮子十分不争气地越来越沉,视线也变得十分模糊。
有人拖住了她,就像拖垃圾袋一样,动作格外粗鲁地往后移。但没能走多久,那人的手就脱离了她。
她再次朝后倒去,耳边,是凌乱的脚步声,还有激烈的打斗声,慌乱中,也不知道是谁踩了她一脚,她的手指呈扭曲状微微颤抖着,她想缩回来,可移了半天,只挪了一丢丢距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人轻拍着她的脸,空出的手压住了她的伤口,附在她耳边说。
“别睡,不能睡着----”
他的声音真温柔。还带着那么明显的担心,一定不是顾时律。
可这句话,就像有魔力一般,让她僵硬的身子软了下来,意识也恢复了几分。
努力地动了动唇,她往他怀里缩了缩。
“裴宁知,你特么就是个混蛋,王八蛋!不是说过今天来找我?真久啊,你是不是想换老婆”
话落,她整个人都被抱了起来。
“呵,还会骂人,应该不会死。”
她被放平在舒软的车椅上,这一刻,她悬着的心终于慢慢地落了下来。
边上的人仍在不停地摇着她的肩。
“我说过,不可以睡!”
“可是我真的很难受,裴宁知,我”
剩余的话还卡在嗓子眼里,她的下巴就被紧紧地捏住了,随即轻轻往上一抬。
“你睁开眼,看清楚我到底是谁!”
“我不看!我看着你的脸就难受,我就后悔,我想嫁的人根本不是你,你救了我的命,我也不会感谢你”
“小拾。”
他叫她的小名。
程拾猛地撑起眼皮,看着眼前这张渐渐清晰的脸,听见他叫自己的名字,眼泪十分不争气地就流了下来。
“你终于来了”
顾时律肩头一滞,稍稍移开了视线。
“我很早之前就说过,不管你在哪,我都能找到。”
他的手抚向了她的耳朵,似乎是怕弄疼她,动作很轻。
“很疼吧。”
很久,程拾才勉强地扯出了一抹笑。
“可惜,并没有你按下去的时候疼”
“顾先生,我真的很像那天匍匐在你脚下的那只小奶狗,眼巴巴地想讨点你的爱”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以至于后面的音节,顾时律听得不是那么真切。
望着她渐渐紧闭的双眼,顾时律蹙紧了眉。
“都是你的。”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程拾摸不清里面的深意,她也不想明白,总之换来的,全是无边无尽的失望与落空。
后来再睁眼,她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鼻腔内满是消毒水的味道。好像还是之前的这间,摆设什么她都那么熟悉。
她身上已经包扎好了绷带,顺着针管望去,是两包血浆。
“程小姐,你醒了。”
肖骏看到她睁眼,上前了一步。
“还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来----”
“阿骏。”
程拾唤住了他。
“顾先生在哪儿?”
肖骏没出声。
“我想见他。”
依旧是沉默,程拾挣扎着要起身,肖骏脸色一白,又把她按了回去,可能是没注意手中的力道,程拾低呼了一声。
“对不起碰到哪里了?很疼吗?”
程拾摇头。
“我想见顾时律,你能不能帮我把他叫过来?”
肖骏始终沉着张脸,好久,才说。
“程小姐,我一直以为你和我是一样的,你至少会在乎顾总的处境,可你并不是。”
程拾这会儿哪有时间听他说教。
其实她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我要见他!手机给我!”
肖骏最终还是拗不过程拾,把手机递给了她。
拨出顾时律的号码,好久他才接起来,只是声音怪怪的,很低沉。像是在掩饰些什么。
“她醒了?”
“嗯,顾先生,我醒了。”
回了话,那头却是一片沉默。
程拾以为他掐断了电话,举起手机看了看屏幕,确认还在通话中,她笑着说。
“你来看看我吧,我有话想跟你说,好不好?”
数秒后,顾时律才扔出一句话。
“等我半个小时。”
随即,就是一阵忙音。
程拾打足了精神,巴巴地望着门。
只是顾时律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半个小时后出现。
在程拾等到快睡着的时候,走廊传来阵阵脚步声,程拾侧过脸,刚撑起笑容,看到出现的人,嘴角的弧度瞬时落了下来。
“咦,小拾醒了呀。”
看着余璐一步步靠近,程拾不自觉地扯住了肖骏的袖口。
肖骏蹙了蹙眉,不着迹地挡在了程拾身前。
“余小姐,医生吩咐过,程小姐必须好好休养。”
“我知道,毕竟流了那么多血,一时半会儿是缓不过来的。肖助理,听你这口气,是觉得我打扰到了小拾?”
肖骏稍稍垂下了眼帘。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那我在这里陪她好了,都是女人,我在也方便些。”
程拾看向余璐,拒绝道。
“不用了!”
余璐直接无视了程拾的话,习惯性地拢了拢头发,笑得温和。片刻,她直接绕过肖骏,弯腰把花放在程拾手边。
“我记得你喜欢玫瑰。”
余璐的套路总是这样,在别人面前,永远都要做好人。
她一脸心疼,还叹了几口气,只是她这个举动,怎么看怎么像上坟祭拜死人一般,若是她能跪下来,大约就更像了。
站直身子,余璐侧目望向肖骏。
“肖助理,你还愣着干嘛?你千万别跟我客气,时律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再者我和小拾那么多年的情谊,我也很心疼她受了这些委屈。”
“有些话,她大抵比较适合跟我抱怨,若是你,她肯定就不好意思了。”
余璐故意把话说得引人遐想,刚迈前一步,便被一道男声打断。
“她都说了不用,你听不见?”
所有人都遁声望去,程拾的脸色又差了几分。
“宁知,你来了。我之前还听时律说,你公司有事走不开,想着你没时间,就替你陪小拾了。你上次不是也叫我有空多看望小拾吗?”
余璐的语气,颇有几分挑衅的意味。
裴宁知不以为然,一脸坦荡荡,丝毫不留情面地把花束又塞回了余璐手里。
“姐,我看你眼圈那么重,还是继续回去睡觉吧,你们都走,我老婆,我看着。”
余璐还没出生,肖骏就迅速地回了一句。
“裴总。我们先走了。”
“宁知,我还是和你一起”
“哎呀,宝贝,让我看看你身上哪里受伤了。”
裴宁知故意打断余璐的话,一个转身,坐在了程拾身边。
不知道他是真不长眼还是故意的,屁股直接坐在了她手上。
这只手之前就被踩得不轻,他这么一座,更是雪上加霜,程拾拧着眉望着他,咬牙切齿地回。
“哪里都伤着了!”
余璐站在一旁,压根插不进话,她也不尴尬,用鼻子哼哼了一身,随手把花丢在了地上,转身离开了。
余璐出门的一霎,程拾终是忍不住磨着牙道,“裴宁知,你给我起来,压到我的手了,你没感觉吗!”
裴宁知眉梢一挑,往后挪了挪。
“精神不错。”
而后。他的手十分不老实地掀开了被子,拉开程拾的衣角,望着绷带上渗出的血迹,问。
“伤的很重?会留疤吗?”
程拾拍开了他的手,笑着回。
“留就留咯,刚好一前一后对称。裴宁知,你现在是在关心我吗?你进来前,我真的以为你打算换了老婆了。”
程拾倒也不是怨他,只是她危急时刻,这人连影子都没露一下,不是因为爱情结婚,果然不会有半点感情。
“怎么会,我只喜欢你。”
裴宁知不冷不热地否认了程拾的话,可是落进她耳中,偏偏觉得他说得毫无底气。
“真假,说谎是要遭雷劈的。”
“雷劈?我还真不怕,你这么可爱,肯定会替我先被劈一下。”
玩笑了一句后,裴宁知的表情严肃了几分。
“我今天真的很忙,你乖乖睡觉,我才能放心走。”
这倒是真的,他才呆了五分钟。手机就不停地在响。
程拾被铃声吵到心烦,只能闭着眼睛假装睡过去了。
裴宁知也不是那么好骗,为了确定她时真的睡了,还贱兮兮地挠了挠她的咯吱窝,见她没反应,才替她盖好被子走人。
程拾刚松下一口气,没多久,病房的门又打开了。
她没睁眼,感觉有人缓缓靠近,他的手覆在了她的脸上,轻轻地揉了揉,小声说。
“过段时间就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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