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燕鲤微微蹙了眉,抿唇。
褚尘会这样做,也是以防万一,将佛经撕成两半,各藏其处。
褚尘又咳嗽几声,气息奄奄而不稳,已无法开口,燕鲤见此,走进,手中白光缓缓亮起,均匀的落在褚尘浸湿鲜血的衣衫上,泛着柔和,透着润泽,他已闭了眼,自是不知燕鲤的动作。
半晌之后,燕鲤唇色发白,明显已经支透精神力,她眯了眼,收回手,总算救得一命,放松下来,感觉到了来自背后的冷汗,黏在身上,令人十分不适。
燕鲤看了看褚尘,将其扶起,以内力托住,两人向前走去,燕鲤比褚尘矮了一个头不止,两人相差岁数大概有八个春秋,身高差距大也不足为奇。
晃晃悠悠来到绾楼附近的一家客栈,燕鲤看到绾楼边围了不少人。
“把银子交出来!”
“以丞相之女来欺压百姓,做伪劣之物,将酒中掺水,欺人太甚!”
“还我银子”
绾楼前吵吵闹闹,无非是来讨个公道的,已有人去了趟官府,二楼的白绸绾冷眼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分外可笑。
为了银子来诬陷人,此乃小人之为。
她抿唇,吩咐了旁边的小丫鬟几句,自己走到榻上闭目养神。
无论如何,绾楼都只会往前发展,而不是停滞不前。
燕鲤仅仅是看了一眼那边的动静,便不再关注,进了门之后却被掌柜拦住。
掌柜惊疑未定的看着褚尘身上的血液,有些已经凝固,有些还在流淌,滴滴答答,几乎被血河染过。
“这位客人怕是有性命之忧,客官可以先去医馆请求救济。”掌柜擦擦额头的汗,这位客人伤得这般重,想必是遭人追杀,身上危险重重。若是让两人进来,牵扯到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得偿失了。
燕鲤叹了口气,“掌柜的,实不相瞒,我已找大夫,可他们不愿放过他”燕鲤眼中流露出无奈,更多的是隐藏着的忧意,掌柜闻言,大概也是明白了燕鲤的难处,叹了口气,“姑娘,随老夫来吧,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吩咐我,我一把老骨头,已经活够了,多助他人,算是积德。”
燕鲤点头,扶着褚尘上楼。
“只是你们道不同,怕是很难相挽,唉!老夫目浅,也是一负心之人,无法告知什么,姑娘,你可要想清楚了!”掌柜摇摇头,收拾好房间后,走了下去。
燕鲤见他走远,将褚尘扶在椅上,她也知道掌柜脑补了什么,这正是她想要的,混淆视听的话,模棱两可,才有让人揣摩的机会。
褚尘身上伤太多,很难不引人怀疑,若是成了拼死也要与心悦之人私奔而被打伤,企图破了这世俗屏障,一对痴男怨女相走,也不奇怪了。
燕鲤揉了揉太阳穴,对于褚尘的伤,有些棘手。
她必须去找药,但千醉楼离这里不近,这么一个来回,说不定褚尘就会出什么岔子。
茶馆给凤钰准备药浴时还有些没用上的药材,倒是可以拿来一用,只是不知那些药材是否还在。
燕鲤叹了口气,渡了些内力给他,转身离去。
茶馆离此地只有一条街的距离,待燕鲤去到时,已是黄昏,出奇的是,茶馆的门关的严严实实,平日不到夜禁不打烊的茶馆此刻荒凉无烟,只有牌匾在无声招展。
燕鲤看了又看,最后打算破窗而入。
茶馆的窗户由双层而制,竹枝为架,燕鲤时时刻刻观察着来往巡逻的官府衙役,又在不发出声响的情况下隐匿身形且划开窗户,举步有些艰难,将目光一转,待衙役离开,她直接破了这窗,而入。
“啪嗒。”
四周安静至极,回荡着脚底落在地面,不轻不重的声响,燕鲤站在的地方是二楼厨房,抬脚走去,上了三楼。
三楼仍然是安静无比,燕鲤按照记忆往西边走去,软底靴摩擦在地面上,轻如鸿毛。
突然,她蓦地转身!
那在屋顶悬梁处坐了个人,此时正与她含笑对望。
“何事?”
“无事就不能来?”
话不投机半句多,燕鲤懒得废话,手心处热力涌动。她也无心关注沈折枝为何能看出这易容,因,这情况让她始料未及。
“我此番前来并不是为了争斗。”
他足尖一动,身影飘飘然落下,长发划过空气,玉容浅淡,“把褚尘交与我,否然,双亡。”
燕鲤笑了一笑,“双亡?”
她目光变冷,指尖也泛着凉,像是听了什么笑话般,一瞥,“杀了他,你今日别想走出这里,杀了我,你今日活不到子时。”
沈折枝悠悠的叹了口气,“沈某之言,姑娘似乎不懂。”他说着,顿了一顿,补充道:“双亡,非死亡,而是逃跑之意,燕小姐的命沈某收不了,也不会收,只是那位司大人,怕是岌岌可危,身不由己。”
对于沈折枝的前半句话,燕鲤心中只飘过一个念头,睁着眼睛说瞎话。
她冷笑,也是笑了,却无温度,眉目一阖,不打算反驳,而是迎了上去。
两人打斗必会引来衙役,损害茶馆,沈折枝如此小心谨慎之人,定不会冒风险与她纠缠。
果不其然,沈折枝未接招,而是避开而来,手一翻,拿出一样东西。
“燕姑娘对这个很是感兴趣?”
燕鲤连忙停住脚步,瞳孔深了深,她紧紧盯着那枚金钗,颈下冰凉的触感已消失,她回想着,一时之间不知道沈折枝是怎么拿到的。
“其纹细致,其制典古,其料晦涩,成凤钗,为上尊。”沈折枝娓娓道来,语气潺潺,他眸一抬,眉间纹路似是与那金钗同出一辙。
燕鲤隐隐作想,“我倒看你面色发白,眉间发青,印堂发黑,嘴唇发紫,此为不祥之兆,为怒,为凶。”
沈折枝将金钗握紧,“皇陵。”
见沈折枝不愿纠结这个话题,燕鲤也不作废话,转而道:“你跟踪我?”
“我不亲自动身。”
燕鲤一凛,有人跟踪,她居然没发现。
从石阵到茶馆,沈折枝到底知道了多少,知晓了几分。
“好。”
沉默几许,燕鲤还是答应了下来。
所谓拖延,所谓争夺,所谓佛经。
能者为师,能者夺之,绕来绕去,无非一个褚尘,一个带路人。
燕鲤知道沈折枝不会立刻把金钗归还,也不去夺,只是进了包厢,拿出药材后,去给褚尘疗伤。
把褚尘放好,燕鲤发现他的心跳已经很微弱,几乎渐无,燕鲤自觉他的情况不妙,伸手去解那破碎不堪的衣裳。
“你站着,我来吧。”这时,沈折枝走了过来,长指一动,一股柔和的内力推移,将燕鲤的手推过,扑了个空。
她退后几步,也不怒,只是笑道:“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