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月18日,早,天气晴。
我坐在沙发上,无聊地听着电视机中传来的笑声。身旁是容越泽拿着水果刀,正“咔嚓”“咔嚓”地削着苹果。
此时的气氛,让我既熟悉又陌生。
好像在不久之前,还是我独自一人坐在这里。没想到只是过了四天,我就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人存在的日子。
随后我说了一声谢谢,接过容越泽递给我的苹果,询问道:“你已经来到我家有四天了吧。”
他想了一会,回答说:“准确来说是四天半。”接着,一声细微的抽动声从他那个方位传来,过后没一会,我又听到了金属柄与槽位对接的声音,大概是容越泽把水果刀收入了刀鞘中。
咬了一口苹果,等吞咽下去后我继续说道:“过的可真快,我现在回想起见到你第一面时的样子,感觉就像是在昨天。”
那时我还是坐在现在这个位置,而容越泽此时的位置上是坐着千芊。我回忆起容越泽进屋后样子,他先是礼貌地叫了声“白先生,你好”,而我却因为他的声音听起来纯净又懒散认为他年龄不大,从而想否定他担任保姆一职。
只不过后来因为千芊的同意和他稳重的表现,我又接纳了他。
想到这,我笑了笑,接着传来了容越泽疑惑的声音。
我如实对他说道:“你可能不知道,当时看你太小,我原本想不雇佣你的。”
“真的吗?”他好像有些不相信。
“是真的。”我点了点头,可也隐去了后半段话,即使我不雇用你,但你也会再想办法接近我吧。
而容越泽的声音此时已经带了一丝得意,“那白大哥现在一定后悔当初认为我小就做不好事情的想法了。”
“是啊。”我温和地笑着,只是二十三岁就能成功骗到我,如果不是因为警察局里有人认出他来,或许到现在我还会被闷在谷里。
随后因为突然想起二人第一次见面的样子,我突然有些好奇他当时是怎么看待我的,便反问他说:“那你当初见到我的第一印象是怎样的?”
我以为他会回答的很迅速,但他却在认真思考,随后回答的却是“白大哥很成熟的一个大哥哥,对妹妹很好,也很注重事业。”
真是文不对题,看着容越泽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答案,这更加让我想听到他口中所说出的答案,于是我接着说:“这不是第一印象吧,我想听的是第一印象。”
而他开始犯难,吱吱呜呜了半天,才说道:“如果说是第一印象的话……”
“嗯,你当时是什么感觉的。”
终于,在我的逼问下,他好像下了多大决心似的,说道:“我当时一进门就注意到白大哥了,你穿着白衬衫笔直地坐在沙发上抿着嘴唇,我看着你就让我想起了上大学时的老教授。”
“老教授?”我有些诧异,脸上表现出哭笑不得的神情,惊讶于他给出这种评价,急忙问:“你是说我这个人看着很严肃,不近人情吗。”
“不是,是那种……”他想表达却又表达不出,有些着急的样子让我不由得有丝笑意,但还没有笑出来,就被容越泽制止了。
他看着我的笑容,好像想到了什么立刻拍手说道:“对,就是那种平常不苟言笑,总是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在别人看过来时镜片会泛起白光,而藏在镜片后面的眼睛里一定含有那种对人的清冷或鄙视。”
“你这小子。”我没想到他犹豫半天,居然会说出来的这种话,立刻伸手拍了他一下,问:“是不是还有种我总会用鄙夷而轻蔑的眼神看着周遭的一切,将自己置身事外的感觉。”
“对,白大哥你怎么知道。”容越泽听我这么一说,立刻点头称是,完全没有了刚才吱吱呜呜的样子。
“你……”
他的爽快到让我一声说不出话来。刚才我说的话,是千芊曾经在高中形容她班长的句子。
而后,就在我还想继续询问他的时候,电话响了,听那铃声,是容越泽的手机。
“喂,请问哪位?”
容越泽也没有避讳我,我只听到轻微的挪动,随后他就接通了电话。
“你等等,我开免提。”他一边回答者电话另一端,一边也在小声的对我说着“白大哥,是警局里的电话。”
我轻声嗯到,想起临走时登记电话,因为我不方便,是登记的容越泽的手机号码。
在电话另一边,警察告诉我们杀害季沐舒的罪犯已经被抓到了。
“被抓到了?”听到警察这样说,我发出了惊讶的声音,另一边的容越泽也非常诧异,“不是说没有任何罪犯的线索吗?”
(是的,但凶手自首了。)
“那就好,也算是给沐舒的父母一个交代了。”我欣慰地说道。
然而,容越泽的声音到充满了困惑:“警官,那罪犯为什么要残忍的杀害季沐舒。”
(抱歉,这个除了死者家属,我们不能向其余人公布)
我只好回应了一句:“只要抓到就好了。”
(也要感谢你们的配合。)警察官方的回复了一句,随后又说:(给你们打电话也是想提前通知你们,不用再担心了,而且我们从罪犯家里找到了白先生家门的钥匙,如果可以,我们想当作证物收押。)
我在一旁说道:“可以。”
(那麻烦你们了。)
“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只留下容越泽一个人还在旁边研究。
“想什么呢。”我发现他从警察拒绝透露案件时就变得沉默。
“白大哥,你有没有想过这案件侦破的太快了吗?”
“有吗?”我把玩起自己的手指,发现自从出事失明后,指甲就没有剪过,现在早已超出了齐平手指尖的范围。
“恩,虽然我不喜欢那个叫季沐舒的女人,但我听一个小警察说,她死相很惨,绝对是被人恶意报复杀死的。”
“有可能就是因为她的死因,所以警察才会重视,早早破案。”我希望与容越泽结束这种毫无意义的话题,让他帮我修剪一下指甲。
但没想到因为自己只是为了应付他而说出的话,居然有漏洞,更加刺激了容越泽和我讨论的兴致。
他立刻反驳我道:“白大哥你想错了,刚才那个警察说凶手是自首的,也就是说警察还没有找到证据。我不相信一个人残忍的把另一个人杀死后能再去自首。”
“有道理。”我有些头疼,但还是不紧不慢地说:“要是我,我也不会。”
“所以我好奇,你说他们会不会为了尽早结案,故意……”
“即使是故意的,我们猜对了也只是会添加烦恼。”我叹了一口气,让自己稍显疲倦,用商量的语气问他:“越泽,能帮我修剪一下指甲吗。指甲刀在洗手间,是个棕色的软包。”
为了让他尽快去,我也没有留给他思考的时间,虽然是在询问,但我已经直接把指甲刀放在哪里告诉了他。
也算容越泽这孩子很懂事,立刻结束了话题,说了一声好,随后就去洗手间翻找。
而我自己一个坐在客厅,努力忽视那空气中已经开始弥漫起尸体被水浸泡后,潮湿又腐烂般令人窒息的味道。
来的真早,看来是心急了。
“白大哥。”
就在我还在是否应该现在回卧室的时候,容越泽出来了,他有些迷惑地说:“我看到那个棕色盒子了,可是里面有其他修指甲的工具,唯独没有指甲刀。”
“那算了吧。”我用指腹摩擦了一下自己的指甲,也不是长的无法忍耐,只是自己不喜欢指甲长过手指,于是说道:“有点困了,我先去睡一会。”
“现在吗,还没吃午饭。”
“快做好了叫我吧。”我一面笑着抓着扶手站起一边忍受着那冲天的腐臭味,只希望让那个东西尽快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