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跟着那姑娘走进去,里面果然灯火辉煌,莺歌燕舞,热闹非凡。
大厅里摆着十几张圆桌,宾客们个个一副纸醉金迷的模样,搂着姑娘边喝花酒边看歌舞。
也有没耐心看歌舞的,挑好了姑娘便拉着直奔二楼。
拉陆嫣然进来的那个姑娘大约是真的看上了她,也想和她直接去楼上,同时又叫了另外一个姑娘来陪杜若宁。
两位公子年轻又俊俏,又是难得的文雅,比起那些脑满肠肥的老漂客不知强几千万倍,真真是倒贴钱都想和他们好上一回。
可惜这两位并没打算和她们好,杜若宁担心一上楼就会露馅,指着那边的雅座提议道:“歌舞很别致,不如我们先欣赏一会儿,小酌几杯再上楼吧!”
陆嫣然也只是想找点刺激,可没打算来真的,极力绷着笑点头附和道:“对对对,先找找感觉再说,长夜漫漫,何必急于一时。”
两位姑娘很失望,又不敢违背客人的意思,只好陪着她们找了张桌子坐下,美酒茶点叫了一桌子,腻在两人身边又是喂酒又是喂点心,殷勤备至。
杜若宁被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偏偏那姑娘就像一滩泥似的糊在她身上,怎么推也推不开,不禁后悔不该听任陆嫣然瞎胡闹。
陆嫣然比杜若宁也好不到哪去,陪着她的那个姑娘显然要更豪放一些,好几次非要嘴对嘴喂她喝酒,她已经快要招架不住。
刺激是真刺激,难受也是真难受,看来这美人怀温柔乡还真不是谁都有福消受的。
两人根本没有空闲看歌舞,一直在以各种姿势阻止那两个姑娘对她们上下其手,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两个姑娘是客人,他们是楼里的小倌。
正手忙脚乱间,歌舞停止,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上了台,满脸堆笑地喊道:“各位贵客,接下来要上场的是我们楼里最擅琴艺的桃红姑娘,桃红姑娘近日做了一首新曲,今晚特意登台弹奏,请各位贵客评鉴指正,不吝赐教。”
“好好好,我最爱听桃红姑娘弹曲,在这巴巴地等了半晚上,就是在等她,快请她出来吧!”有客人急不可耐地说道。
其他人也跟着叫嚷起哄,拍着桌子叫桃红姑娘快点出来。
一片喧闹声中,从二楼袅袅婷婷走下来一位身穿桃红衣衫的姑娘,面罩轻纱,身段婀娜,走起路来细腰款摆,步步生莲,人们尚未看清她的容貌,已经被她深深吸引,整个大厅都变得鸦雀无声。
“哎,这个桃红姑娘好像有派头的样子。”陆嫣然忍不住小声说了一句。
“那是当然。”陪着她的那位姑娘这会儿也老实下来,“桃红姑娘是我们这里顶级的花魁,寻常是不出来献艺的,只有在出新曲时才会上台弹奏一回,二位公子今儿个真是撞大运了。”
“这么巧,那我可要好好听一听,看这个桃红姑娘的琴艺有多出色。”陆嫣然饶有兴味地推了杜若宁一把,“真该把阳春雪叫来,看看她俩谁更厉害。”
“别胡说……”杜若宁想说阳春雪是什么身份,怎能拿来和一个青楼的花魁做比较,然而话说到一半,却望着二楼的楼梯转角哑了声。
“怎么了?”陆嫣然发现她的异样,顺着她的视线往那里看过去,而后就发现,在桃红姑娘走下来的那个楼梯口,站着两个身形相仿的男人。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桃红姑娘身上,没有人留意到他们,陆嫣然却一眼就认出来,那两个人一个是督公大人,一个是沈指挥使。
督公大人一身暗金曳撒,玄色披风,穿得还算正常,那个沈指挥使居然穿着和桃红姑娘一样的桃红色衣衫,披着狐狸毛的白披风,衣襟上还别着一朵花,简直比桃红姑娘还要妖娆。
“我的天……”陆嫣然张口就要喊,被杜若宁一把捂住了嘴。
“你喊什么,是怕他们看不到咱们吗?”杜若宁将陆嫣然的头用力压下,自己也拼命低下头,生怕下一刻就会被江潋发现。
“怕什么?”陆嫣然扒开她的手,满不在乎道,“咱们只是在一楼听曲,他们却上了二楼,二楼是干坏事的地方,该心虚的是他们才对。”
“……”杜若宁一愣,慢慢回过味来。
陆嫣然说得没错,二楼是干坏事的地方,他们两个跑上去干什么了?
沈决也就算了,江潋他一个有未婚妻的人,怎么能出入这种场合?
他不是说除了她不近别的女色吗?
难道都是装的?
呵!
这样想着,杜若宁索性不躲了,坐直身子把旁边的姑娘往怀里一揽,大大方方地吃起了酒。
“怎么,你又不怕了?”陆嫣然小声问。
杜若宁抿了一口酒:“你别出声,我倒要看看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注意到咱们。”
“嗯,好。”陆嫣然点点头,一脸的兴奋。
反正这里面也没有她未婚夫,她就等着看热闹好了。
虽然她觉得督公大人应该不会找姑娘,但她有预感,督公大人肯定要倒大霉了。
楼梯口,江潋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耐烦。
这个桃红姑娘走路能不能快点,他因为不想引人注意,所以才决定等桃红姑娘登台之后再下楼,没想到这姑娘走路生怕踩死蚂蚁似的,能把人急个半死。
沈决却一点都不着急,看着桃红姑娘莲步轻移,仿佛在欣赏一幅流动的画卷。
他向来对长得好看的姑娘很有耐心,只要长得好,别的都能忍受,何况桃红姑娘还是个大才女,又对他格外不同,出了新曲特意请他来做第一个听客,这份殊荣可不是谁都有的。
亏他好心好意带了江潋一起来听,那家伙却一点都不解风情,说人家桃红姑娘弹琴像锯木头,中途好几次要睡过去。
幸好这话没让桃红姑娘听到,不然人家姑娘该多伤心呀!
终于,桃红姑娘在所有人期盼的目光里走完了那段楼梯,飘飘然上了台,对着台下福身行礼,向客人们娇声问好。
台下顿时沸腾一片,客人们疯狂地喊着桃红姑娘的名字,金银铜钱下雨似的往台上砸过去。
“走吧!”江潋也终于松了口气,叫上沈决一起下楼。
沈决与他并肩往下走,看着那些状若疯癫的男人撇嘴不屑道:“一群脑满肠肥的家伙,根本不配听桃红姑娘弹琴。”
说着伸手指向大厅里坐着的客人,嘀嘀咕咕道:“一个丑,两个丑,三个还是丑,咦,居然有两个长得还不赖,虽然比不过我,倒也算是眉清目秀……”
“闭嘴吧你!”江潋不耐烦地打断他,“以为再敢以品酒为名骗咱家过来,小心你的狗头。”
他说完这话,原以为沈决又要大喊大叫骂他没良心,却发现沈决像被施了定身术似的,脚步保持着一上一下的状态,瞠目结舌地顺着手指看向一个地方。
“看什么,见鬼了不成?”江潋问。
“不是鬼,是你未婚妻。”沈决不敢置信地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我好像看到若宁小姐了。”
“胡说八道,若宁怎么会来这种地方?”江潋面色不悦,“我看你就是喝酒……”
“喝多了”三个字还没说出口,他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沈决手指的方向,那个扮成贵公子模样正搂着姑娘喝交杯酒的,可不就是他未婚妻吗?
好啊,几日不见,他思她欲狂,没成想她却在花楼找姑娘!
不但找姑娘,还喝交杯酒,若宁小姐玩的可真花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