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丫头,这是浑水,你确定要趟?”胡郎中敛容正色,目光直勾勾地看向姜荷。
楚云舒的情况,听姜荷描述,他心底大概有数了。
姜荷顿了一下,收起可怜兮兮的样子,她镇定地说:“师父,云舒是我的朋友,我想帮她。”
楚云舒,她们两个人是从一个地方来的,从楚云舒还有燕九的话里来看,清虚道长一直在寻找着干净的人,如果楚云舒真要害她的话,早几年前,趁着她不防备的时候,真要派人抓了她,她估计也反抗不了。
楚云舒的坦承,更让她想要救她。
她嫉妒她,却并没有因此而害她,不管是在宁安府的时候,还是在京都的时候,楚云舒都在用自己的法子护着她。
“好,那我就走一趟。”胡郎中望着她,说:“小荷,你要想清楚,这浑水一趟,可能会有性命之忧的。”
“朋友有难,我要是因为担心性命之忧,师父,我会不安心的。”
姜荷摸了摸她的胸口,那颗不断跳动的心,告诉着她,做人要讲良心。
再说了,她也不是真正没有任何依靠的农家女,她有师父,有义父,还有燕九,他们都会护着她的,她相信,道长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
“师父,怎么样?”姜荷等着胡郎中放下手,这才关心地询问着。
胡郎中把脉的时间有些久,她觉得,师父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楚云舒嘴上说着不在意,但实际上,还是在意的。
她舍不得死。
“她被人下毒了。”胡郎中的话,让楚云舒第一时间就反驳道:“可是,宫里的太医也给我把过脉。”
她总觉得,似苗地的虫子。
毒?
“你中的这种毒,名叫断肠,是苗地传来的一种毒,如果不用药压制,你每天都过得生不如死。”胡郎中细细地说着,将楚云舒的症状,说得一点不差。
楚云舒的心底,升起了一股希冀,问:“神医,那我这毒,可有解?”
胡郎中沉默了下来。
楚云舒轻笑着,说:“也对,这样的毒,别人诊出来都难,怎么可能有解。”
她眼底的亮光和希冀,一点点地黯淡了下来。
“有解。”
胡郎中道:“但是想要解毒,却不是那么容易的,首先,需要的几味药材,就十分珍贵难寻。”
“神医请说,只要是世上有的,我爹娘肯定能寻来。”楚云舒刚刚黯淡下来的眼睛,瞬间就重新亮了起来,她激动地看向胡郎中,甚至连身上的伤口都顾不上了,她半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
“你别激动。”
姜荷忙扶住她,说:“你先听我师父说。”
师父没有第一时间说出解毒的方子,就代表着真的不容易。
“其一:百年血参,不能多,不能少,恰巧百年,药性方能发挥到极致。”
楚云舒面色一沉,血参,她知道,之前太后病倒的时候,就用了一支五十年的血参,听说,百年血参,都已经成形了,这样的血参,当真是世间难寻。
“其二:十年老鸭血。”
养了十年的鸭子?
谁家鸭子能养十年?
“其三,也是所有药材里最难的药引。”胡郎中叹了一口气,说:“心头血,一个至爱你的人的心头血,如果这个人,不是爱你入骨,愿意为你付出性命,那么,这药性就不是减半,而是变成致命的毒药。”
多年前,他也碰上过楚云舒这种毒,可惜,他知道解法,却制不出解药。
这毒,还是他曾经游历苗地的时候,偶然间所知的。
“这岂不是连试的机会都没有?”姜荷忍不住咂舌,这解药,其它珍贵的药材就不说了,光是师父说的这三样,就难。
难怪师父把完脉之后,面色都沉了下来。
她的灵液水,能不能驱赶这些毒呢?
姜荷心底跃跃欲试,她的灵液水,十分珍贵,之前一直都是稀释过的,如果没有稀释过的呢?
“没事,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楚云舒听完,倒是看开了,多活这八年,都是捡来的。
“云舒,我觉得得和你爹娘商量。”姜荷劝说道:“无论是血参还是老鸭血,恭亲王府的势力,总比我们强。”
“不,我不想让我爹娘担心。”
楚云舒的话音方落,恭亲王和王妃就已经走进来了,一位美妇人抱着楚云舒就哭,“我的舒儿怎么命这么苦呢!”
“娘,你,你们怎么来了?”
楚云舒愣住了,下意识地看向姜荷,姜荷摇头,表示她没说。
“舒儿,你以为,你病没好的事情,能瞒过我和你爹吗?”恭亲王妃拉着楚云舒的手,眼底的担心,那是一点都没作假,她道:“你昨日没回来,我就担心你出事了,你这傻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告诉爹娘呢?”
“你们,一直知道?”
楚云舒呆呆的,她以为自己瞒得很好呢。
“知道,你以为你父亲和几个哥哥每年都出去,是为了什么?”恭亲王妃擦着眼泪,说:“他们都是为了你寻名医,寻郎中,寻治病的法子。”
楚云舒一家子团聚,姜荷也算是看明白了。
恭亲王一家子,和她印象中的豪门家族,皇室冷血不一样,他们一家子相处的模式,真的是温馨。
换作是她,只要有一丝生的机会,她也不会放过的,她舍不得家人。
姜荷再次给燕九的伤口换药的时候,旁边的炭火烧得旺旺的,燕九上半身,全部光光的,取下白纱布,露出那可怕的伤口,她小心翼翼地处理着,用了灵液水就是不一样,他的伤口,恢复得很好。
重新包扎好之后,姜荷拉着他的衣服,视线落在他后背的伤口上,几道丑陋的伤疤,特别是左背上,那一个深刻的伤疤,可想而知,当初受伤的时候,多么的疼。
“疼吗?”
姜荷的手在他的伤疤上划过,伤疤的颜色很浅,看得出来,已经很久了。
“不疼。”
燕九直接将衣服穿了起来,他回身,握住她的手,看到她辛苦两天没睡好的脸庞,他的长臂一伸,将人揽在了怀里,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间,道:“不用担心,那个作恶的道长,一定会抓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