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口头不饶人的冷世欢,被宁安咄咄逼人的质问弄得哑口无言,惨白着一张脸不再说话,只是那双原本放在双腿上的手,紧紧掐着自己的双腿。
宁安见状,想说的话许多,脱口而出的却也只能到这里,故而便移开目光不再逼冷世欢,道:
“我不想去计较你究竟是何居心,但求你还有一点点的良知,便该明白这么做究竟是不对的。我哥哥,从来便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冷姐姐,如果可以,你去与我哥哥说清楚利害,这门亲事算了罢。”
最终,宁安只带着冷世欢在扬州城里闲逛了半日,连马车都不曾下便回了府。冷世欢神情恍惚回了自己院子,屋里的布置又是焕然一新,各色珍贵的摆设物件儿又将屋子布置的玲珑别致。
冷世欢一人待在屋里,将那些珍贵古玩一一看了个遍,方茫然坐在床榻上出神reads;。秦岳所有的用心她都看在眼里,可这也仅仅只能看在眼里。
采薇推门而入之时,便见冷世欢颓废坐在那里,有气无力的。便是不愿打扰她,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夫人,偏远那两位两位夫人来了,说是要见您。奴婢也不知如何是好,您看,要不要见?”
早知那两位会找来的,却不想会这般快,还是在这个时候:“总有碰见的那一日,早一点见晚一点见又有什么分别,且见见罢。”
见到冷世欢的那一刻,冷嫣徽面上血色尽失,巴掌大的脸上尽是恐惧。对此冷世欢觉着嘲讽,如今自己的身份,但凡知情人都是怕的,秦岳为何便不怕呢?
慕容岩不知情,只觉冷世欢除却长得比冷嫣徽好看,也没什么特别的。是以,便鼻子轻哼一声:“我当是什么天仙呢,愿也不过是个庸脂俗粉,妹妹你说是不是?”
说话间拿眼去看冷嫣徽,这才惊觉两人有诸多相似之处。冷嫣徽是冷燕启思女成疾找来的替代品,却如此像她,且此时冷嫣徽的面色着实不对劲
想到此处,慕容岩面色爷越发难看起来,指着冷世欢鼻子便开始质问:“你、你是谁?”
明明是质问的语气,却已是能确定冷世欢的身份了,好些事情似乎都得到了解释。此时回想秦岳的一番话,他喜欢听慕容岩说话,喜欢看冷嫣徽的侧脸。
听说冷家大小姐,是叫冷燕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与自己是一道皆是无法无天之人。自己说话的方式像她,故而便喜欢听自己说话,冷嫣徽长得像她,故而便喜欢看她侧脸么?
想到这儿,慕容岩什么也不顾便冲出了主院,连带着冷嫣徽也都苍白着一张脸匆匆跟上。自始至终,冷世欢都不曾与她们说过一句话。
只在她们离开后,自嘲一笑,随后看着采薇,目光却是没有焦距的:“采薇你看,都怕我啊。如此,应是没事了,那些为大婚准备的东西大抵都用不上了,扔了罢。”
秦岳刚刚办完手头的事儿,连热茶都没喝上一口,便迎来了慕容岩与冷嫣徽的质问。对于慕容岩的一连串发问,秦岳一句话都不曾回答,只沉默的继续把玩着手中的笔。
对于秦岳这副态度,冷嫣徽早已哭的泣不成声,慕容岩也早已理智全失:
“秦骛!你究竟把我当什么!你说你身子不好,不能圆我想当母亲的梦,我便听你的从你下属遗孤里领了儿子来养。
为了你,我不顾父亲的反对将名字改为慕容嫣,我甚至骗我父亲,是我的身子出了问题,是我给不了你孩子。
可你是怎么对我的?你说啊!你是怎么对我的!那个女人是你的妻,那我又算什么!你将那宠冠后宫的明夫人娶了,是想我慕家陪着你整个王府与长公主府陪葬么!”
冷嫣徽虽不曾说话,可看着秦岳的目光也是带了无声质问的,更多的却是惶恐不安。
见她们这全然没了理智的模样,慕容岩还声嘶力竭的吼了那么一番话,秦岳心下也有愧疚之感。面上仍旧瞧不出喜怒,只是手中的笔却在这时搁下了:
“□□的爵位,我给慕家外孙。长公主府的爵位,我给冷家外孙。你们两家要你们夺的不就是这两宫斗爵位么,我给你们。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却不能没有她。
你们若实在害怕,我这便写下休书,自此我秦岳所有事情都与你们无干。至于爵位,我会给他们两个小的,虽不是我秦家的骨血,到底是叫过我几年爹的。有他们赡养,你们便是不肯改嫁,晚景也不会过得太凄凉。”
语气依旧是平平淡淡的,却叫慕容岩与冷嫣徽听出了绝情的意味reads;。至此,方才咆哮着质问秦岳的慕容岩终是哭出声来:
“果真越是长情之人便越是绝情,秦岳,我原以为你本就是如此冷清之人,却不想,你的柔情全都给了她。”
随着慕容岩的转身离开,冷嫣徽终是泪流满面说出了第一句话:
“夫君我不要下堂,便是一辈子都当着这有名无实的秦夫人,我也不要下堂。你说的休书,我不接。”
待她们走后,秦岳方揉着额头一脸疲倦前往冷世欢的院子。不论多晚,总是要亲眼确认她在自己身边,才能安心的。
去时冷世欢正一人独自捧着一本杂书看,见秦岳来了便先是诧异,随后起身命人替秦岳上茶。
她以为秦岳是来说婚事作罢把事儿,已经尽可能调整呼吸,好让自己再他提出解除婚约之时尽可能笑得自然一些,却不想秦岳见她第一句话便:
“阿欢,东西都置办好了么?”
丝毫不提慕容岩与冷嫣徽一事,让冷世欢心里有些发虚,只捧着要递给秦岳的茶道:“秦岳,你当晓得,那么做是不成的。一个不小心便会万劫不复,非但如此,还会连累他人,我”
后面那句话,冷世欢说不出口。她想说的,是:我不愿你被人指着脊梁骨骂,说你捡了双别人穿过的破鞋。
总是她如今仍是完璧之身,总是她是清白的,纵使只是假夫妻,可那又如何?世人眼中,她终究是被人穿过的破鞋。秦悦若是娶了她,便会一辈子都蒙上这层耻辱。
想到这儿,冷世欢觉着手臂上的守宫砂开始发烫,渐渐灼伤自己,将自己伤的体无完肤。
秦岳不知她为何又开始摇摆不定,可好容易让她答应了,又怎能轻易让她逃脱:
“阿欢,其实有件事我不曾告诉你,我一直都缺一个将一个对头瓮中捉鳖的时机。如今你我大婚,正好摆上一桌鸿门宴来会会他了。
帖子我已经发了,为了能早日平复叛乱,便委屈你这一次可好?”
冷世欢宁愿秦岳对她凶一点,也不想他这般低声下气,明明错的人不是他,他不需要这般:“我是齐周的子民,能做的事我自是愿意的。只是,怕连累你罢了。”
下定决定后,冷世欢暗自决定今后一定要待他好一些,决计不能再同以往那般了
大婚前一晚,秦岳来新房外,不曾进门只隔着门与冷世欢说了会儿话,转身离开前只温和的叫了一声阿欢,待听见冷世欢回应之后,方道:
“不论我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你都要记着,我只是太爱你了而已。”
长华赶来之时,正碰上拜堂的环节,秦时征仍旧是一身骚包的大红衣裳,坐在主位上等着儿子与儿媳的跪拜。
本是接了慕容岩通风报信来阻止秦岳成妾的,却不想在看见秦时征的那一刻热泪盈眶。分别十多年后,秦时征还是那般风姿卓越,她却再不复当初的绝代风华了。
“时征”
秦时征到平静的多,微微点头道一句:“你来了,岳儿娶妻是头等重要的日子,有什么待今日之后再议罢。”
冷世欢紧张的手心微汗,捏在手里的红绸烫的好似要灼伤自己的双手,身上是冷夫人去世前所缝的嫁衣,绣娘稍稍修改了一下大小,倒也合适reads;。
拜堂后冷世欢便进了新房,秦岳在外被人拉着灌酒,猛然便想起这待客的女儿红也是从冷府挖出来的,便特地留了一坛,想与冷世欢一起喝。
故而吩咐昭厉去留上一坛,昭厉捧着酒坛子要去存放,陆月白也在吃喜酒,秦岳吩咐之时是在一旁听着的,故而尾随着昭厉去了:
“其实我是替秦岳不值的,他那般身份,喜欢了大小姐那么多年,也只能可望而不可即,着实是造化弄人。”
昭厉本是冷燕启给秦岳的人,如今却早已只忠心于秦岳,自然也是想替秦岳打抱不平的,嘴上却道:
“公子喜欢便好,大小姐给他一个笑他都能欢喜半天,劝他放下也是没用的。”
陆月白面上也有惋惜之色,眼底更多的却是莫名的情绪:
“都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当年他娶的人不是如今的这两位,而是大小姐,大抵便不会这般痴迷了。如今这般,简直是着了魔,哪里还有半分铁血丞相的影子。”
说罢,将藏在袖中许久的东西塞给昭厉,一脸的语重心长:
“我是他师兄,却没他有本事,帮不了他别的,也只有想法子弄了这么个玩意儿。你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应晓得这东西对身体无害,却是能让秦岳得偿所愿。东西我给你了,用不用,端看你自己了。”
秦岳醉醺醺被人扶进新房之后,众人便一脸暧昧退了出去,徒留冷世欢手足无措坐在他旁边傻傻看着。皱着眉头,苦大仇深的想着要怎么服侍他就寝方不会尴尬。
至此,秦岳终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阿欢,我没醉,装醉不过去骗他们的。这点酒,还难不倒我。”
许是因着欢喜,今夜秦岳面上的笑从来就不曾间断。一手执起冷世欢,将她带至桌前,满上两杯与她喝了合欢酒。
冷世欢也是喝过之后方反应过来,自己与他是假夫妻,不必喝的。可秦岳若无其事的样子,她若提出来倒显得自己狭隘了,故而便与他一道用饭,做什么都不晓得的模样。
“阿欢,这酒是你出世之时冷家替你埋下的,我替你挖了出来,你尝尝看。”
本以为一辈子都没机会穿上的凤冠霞帔,一辈子都没机会的十里红妆,今日却全数齐全了。这场婚宴,比当初娶两位平妻之时办的更为轰动,也更为引人瞩目。
冷世欢只顾一杯接一杯的把女儿红灌下肚,全然不晓得这酒究竟好不好喝。她此时只明白,这些风光是假的,与明夫人那叫人艳羡的荣宠一般无二,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
“秦岳,你一定不晓得,其实我一直让你不要娶冷嫣堇,不是为了和她争什么,而是我不想你娶别人而已。”
酒劲上头,冷世欢终是打开了话匣子,不管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在秦岳跟前她总是藏不住话:
“秦岳,我不喜欢这个样子,这一切都是假的。就好像,就好像盛宠后宫的明夫人,也是假的。呐,你看,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
说着,挽起衣裳的袖子,将那手臂上的守宫砂给秦岳看,还十分委屈的控诉:“我这一辈子都活在假象当中,秦岳,我不喜欢这样的日子,明明我就什么都没有,别人却总是羡慕我拥有的太多。”
秦岳也没弄懂那手臂上的是守宫砂,便坐到她身旁揽着她的肩,一片清明的眼底带着宠溺的笑:“阿欢,你醉了。”
冷世欢闻言,捂着脑袋不住摇头,面上委屈之色更甚:
“我没醉,我说的都是真的,却总是没人信我reads;。秦岳,我不是破鞋,为什么背地里都说我是你捡回来的破鞋,诚然她们不晓得事情真相,可那样难听的话着实太伤我的心。
人人都在骂我不知廉耻,骂我以色侍人。她们以为她们关起门来议论我便不晓得了,其实我都晓得,她们说我、说我在床上的下贱手段玩的好,才能留住你,可我没有,我从来就没有。你为什么不替我解释?明明我们之间一向清清白白的,你非但不解释,反而还做些让人误会的事。秦岳,我从来就看不懂你。”
秦岳见她说话虽吐字清晰,说的话却是没头没脑,便晓得她是喝醉了。夺了她手中的酒杯搁下,轻声道:“在我眼里,你便是最好的,什么人都比不过。”
冷世欢听见他这番话后,努力睁大眼想要看清楚他,却不想眼前是好几张秦岳的脸不停的摇晃,故而索性扑进秦岳怀中,双手死死揪着秦岳的衣裳,撇着嘴像是快要哭了:
“你说谎,你说我是最好的,当初我未曾入宫之时他那么宠信你,你为何不曾提娶我?我阿娘遗愿你当初都不愿意遵守,最后还娶了冷嫣徽,我怎么就半点儿都看不出来我是最好的。”
秦岳本想好生与她说说话,却不想她却还是如同幼时那般与自己相处没个界限。活了这么二十六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也不是没见过,是以此时开始心猿意马起来。
理智告诉秦岳,该忍一忍的,若一时冲动犯了混,少不得花更多的功夫来哄了。努力呼吸着空气,却觉着越来越热,下身也开始难受起来,搂着冷世欢的手也渐渐不受控制起来,全然不由自己掌控的便不安分起来:
“阿欢,你比什么都重要。我想娶你,一直都想娶你。”
说了这么一句后,又是废了好大的劲儿,缓了好一会儿才控制住自己想要的更多的情绪,赶忙收回自己的手不敢再碰她。
冷世欢想要与他争论,争论他一定是不想娶自己的,却是热的难受,浑身好似有虫子爬过一般痒,胡乱挠痒之时弄散了衣襟,秦岳能清楚无比的看见她敞开的衣裳里露出的大红肚兜。
本就控制不住那蠢蠢欲动的邪念此番着实控制不住了,满脸涨得通红,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秦岳忍得多辛苦,冷世欢自是不晓得的,她只觉着离了秦岳的怀抱更难受,故而衣衫不整的死命往秦岳怀里钻,连带着秦岳的衣裳都被她弄得凌乱不堪。
满是潮红的脸上带了丝丝委屈与无助:“秦岳,我好热,我难受。”
至此,秦岳辛苦的忍耐终是破功了,打横抱起冷世欢便往大红的喜床上去了,双手撑在床上,望着身下浑身发烫面带绯红的冷世欢,秦岳直直的望着那双眼:
“阿欢,我是谁?”
冷世欢此时难受的紧,全然不晓得如何是好,只知搂着眼前救命稻草的脖子,一声声的唤道:“秦岳。”
至此,秦岳终是俯身吻上身下人娇艳的红唇。既然是迟早要做的事,那便提前一些也无妨,顶多,多废些功夫来哄这天真的傻姑娘罢了。
这一夜,新房烛火摇曳,守在门外的采薇听着里面的动静十分脸红。里面除了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外,还夹杂着冷世欢求饶的声音:“秦岳,我疼”
冷世欢那低低啜泣不怎么间断,采薇听了许久,便红着脸走开了,想着备着热水,里面叫水了便送进去,故而便离开了。
第二日秦岳睁眼之时,冷世欢尚在酣睡,眉头皱的紧紧的。搂着冷世欢的手紧了紧,这才想起两人皆是□□。
昨夜冷世欢哭着求饶的模样,秦岳记忆犹新,虽怜惜她,却也止不住便要笑出来reads;。他的傻姑娘啊,在宫里呆了那么些年不说,还爬上了明夫人的位置,却不想昨夜竟是能给他那样的惊喜。
正因如此,欺负她便欺负的越狠了些。想到这儿,又是心满意足在冷世欢唇上印上一吻。而后轻手轻脚起身前去沐浴梳洗,一番收拾完毕,冷世欢也不见醒,今日的秦岳只想陪着自己娇妻,故而便坐在床边,望着床上熟睡之人傻笑。
冷世欢睁开眼之时,秦岳正好出去传早饭,不曾在新房里。忍着浑身疼痛爬起身,强迫自己不去看胸前那些暧昧吻痕,一手抓着被子遮住身子,一手摸摸索索在凌乱不堪的床上找到衣裳,胡乱穿上后,便掀开被子打算下床。
一只脚刚迈出去,秦岳便端着粥便进来了:“醒了,来吃些粥再睡罢。”
冷世欢看他的目光很冷到了极致,一丝温度都没有:
“不是说好做假夫妻的么,秦岳,你是不是从来就在对我说谎,所有一切都在你算计中的罢。如今得偿所愿了,我也不过和你那些莺莺燕燕没什么两样,失望么?”
冷世欢嘴唇还略微有些红肿,脖子上那些醒目的吻痕在头发的遮挡下若隐若现,更添了几分妩媚。对此,秦岳只觉自己体内的火又被点燃了。
搁下粥上前,揽着她的肩,咽了咽口水道:
“阿欢对不住,昨夜是我情不自禁才冒犯你。那时你我都喝多了,糊里糊涂的也就这样了。这事虽是意外却也着实是发生了,你放心,今后我会待你好的。”
冷世欢一把推开他,眼中怒火熊熊燃烧,被欺骗与玩弄后的耻辱如何也挥之不去:
“我在宫里喝醉过的次数少么,却单单在你秦相爷跟前便犯了糊涂!昨晚那那些下三滥的药我在宫里见过不少,却不想有朝一日你却将它总在我身上来。
秦岳,我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是打一开始便对我抱着势在必得的心。明知我这人素来吃软不吃硬,便想出这么一出假成亲来忽悠我答应这件事!”
秦岳若是想要骗她,定是能忽悠过去的,可真正得到过她冷世欢的男人只有自己一个。是以,那些攻略她芳心的方法自是要换的,故而便道:
“阿欢,我若不是如此说了,你会答应嫁给我么?除了骗你说他日会还你自由之外,所有说的话都是真的。阿欢,我只是太在乎你了而已,你能理解我的对么?”
说着,又轻轻揽过冷世欢,对着那嫣红朱唇便吻下去,却是叫冷世欢侧过头,那吻便落在她脸颊上了。
“无耻!拿来你的脏手,别碰我!秦岳,你当是明白我性子的,从今往后,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昨晚,我便权当是被疯狗咬了一口,你也莫想以此要挟我什么。我不想看见你,你出去!”
对于她反应这般激烈,秦岳也是不明白的,虽知道她会恼,却不曾想她会恼到这样的地步:
“阿欢,没能等到你心甘情愿是我的不是。可我们是真正的夫妻了,今后”
对于秦岳的解释,冷世欢不想听,此时除却愤怒,还有许多心乱如麻:
“你不走是么?你不走,我走!”
说罢,挣扎着起身,本想潇洒推门而出,却不想刚刚下床便因双腿使不上力而跌倒在地。
至此,秦岳终是无可奈何低了头:“你好生歇息,我出去,我走。晚间,我再过来看你。”
出去前,还不忘强行将冷世欢抱到床上,看了看凌乱不堪的床上白绸上的斑斑绽放的红梅,又命人备了水与她,方轻叹一声离开reads;。索性人都是自己的了,再耐着性子哄一哄,总归是能叫她听话的。
待秦岳走后,冷世欢将脸深深埋在膝盖间,整个人一团蜷缩在床上,许久之后,寂静无声的屋里传来一声:“无耻!流氓!”
一番收拾之后,随意用了些东西便趴在小榻上,气呼呼的嚷着要见楚之。
今日的秦岳似是很好说话,她要什么便应什么,楚之很快便到了冷世欢的屋子里。见着冷世欢,倒是很欢喜与冷世欢玩了一会儿,便坐不住了:
“娘,我想跟秦止他们玩,我们出去找他们玩好不好?”
小小年纪,到底也是贪玩的,冷世欢见他眼里的向往不似假的,故而便道:“秦止是谁?我们楚之的朋友么?”
说话间拿着个九连环与楚之玩,楚之却不大感兴趣,只道:“秦止就是相父的儿子啊,娘,为什么秦止可以叫相父爹,我却只能叫相父?相父不是说过,我与秦止是一样的么,那为什么相父不让我叫他爹?”
秦岳有孩子这事儿,更叫冷世欢气恼,明明他孩子都这般大了,还偏要做出对自己一往情深的模样。
这些事不宜让楚之知晓,故而面色虽难看,却也尽可能强颜欢笑道:
“我们楚之自是不一样的,比如我是楚之的娘,却不是秦止的娘。是以,自是不一样的了。”
说话间,冷世欢也想,若楚之当真是自己与秦岳的孩子,楚之应是能叫爹的。糊里糊涂出神之时,又听楚之道:“那,我叫父皇可以叫父皇,秦止能叫父皇吗?”
对此,冷世欢摇摇头:“不能!楚之今后也再不要提起你父皇,对谁都不能提,你若记不住娘的话,娘便不理你了,可知道?”
楚之被她这严峻的模样吓到了,有些胆怯的点点头,随后便听冷世欢挥手让他出去玩,便一溜烟跑出去了。
他一跑,冷世欢便只剩满心酸涩。如今*于秦岳且不说,还与楚之离了心。先前那么依赖自己的孩子,如今却是疏远了。
若有朝一日他知道了自己并非他生身之母,可是会责怪自己?那点子单薄的养育之恩,大抵是会被他忘得一干二净的罢?
想着,冷世欢觉着自己有些可悲,如今韶华不在,也不知秦岳对自己的新鲜感能有多久。那么多的莺莺燕燕中,自己着实不起眼,他日腻了,自己这一生应是过得很凄凉的。
想了许久,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待采薇与采桑退醒她时,天已是大黑了。
一人用完了饭,也未见秦岳身影,冷世欢将手中茶杯咬的咯咯直响,果真得到了便不稀罕了。若是往日,哪里会这般轻怠自己。
气呼呼倒头睡下后,脑里陡然便想起昨夜那些羞人的画面,着实算得上是自己孟浪了越想越是脸红,一把掀开被子坐起身,接着便下了床,又是坐在镜子跟前对着镜子发呆。
秦岳踏着地面上皎洁的月光归来之时,便见冷世欢正对着镜子发呆,屋里烛火将她的脸庞照亮,显得格外温馨,竟是叫他浑身疲倦都得到了缓解。
“阿欢,你是在等我么?”
冷世欢收回思绪,瞥了一眼他,见他仍是早间离去之时的那身衣裳:“你问错了罢?偏院那两位才是带着你的儿子在等你。我跟你有什么干系,我做什么要等你。一整日见不着人,还有什么资格问我是不是在等你。”
话里带了浓浓的酸意,连冷世欢自己都是不曾察觉的,秦岳听了却笑得眉眼弯弯reads;。也只有在冷世欢跟前,他才有这般发自内心的笑:
“阿欢,今日本是想等你消气再来寻你的,可突然便有了些事儿。城西郊边闹了瘟疫,我过去处理了些事儿,又是回来后彻底清洗了一番才赶来见你。今后我若晚些归来,定让人来告诉你一声,你便大发慈悲,饶过我这一次可好?”
冷世欢自是语塞,自己明明在生气,怎么他这么一说倒像是自己方才在撒娇了?
“谁管你回不回来,你出去,我要安置了,你出去!”
白日里好不容易消气,此时竟是又没来由的生闷气起来,说话间还起身推搡秦岳,让他出去。对此,秦岳只一下子将她拥入怀中,再她耳边轻笑:
“阿欢,你我已是真真正正的夫妻了,你还要让我去哪里?嗯?阿欢你说,哪有新媳妇将新婚丈夫拒之门外的理?”
冷世欢又要开始挣扎,秦岳却是不给她机会,只道:
“别气了,我知道你在恼我骗了你。可我若不手段卑鄙些,又怎能顺利娶到你?我对你保证,今后再不骗你了,可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你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只要你肯留在我身边,什么都成。”
冷世欢自个儿也明白他说的是真的,若非如此,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点头这件事的。又因着他后面那些话太深情,叫冷世欢没有半点抵抗力,冷世欢只听得自己不受大脑控制的声音再发问:
“真的?”
见她肯听话了,秦岳也松了口气,将下巴杵在她肩上,轻声道:“真的,只要你肯留在我身边,便是要我的命,我都给你。阿欢,不要推开我,让我留下来好不好?”
冷世欢明白,留下来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故而浑身一僵,便不再说话。对此,秦岳只得又道:
“阿欢,你为冷家活,为报仇活,怎么就不能为你自己活一次?冷家人如今过得很好,可以说算是高枕无忧了,田氏也过得很好,凭什么你便不能过得好?现在的日子本就是偷来的,偷都偷了,又何苦束手束脚的。
不要管以后如何,至少当下我们过得很好,不是么?阿欢,你在宫里总是失眠,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如今在我身边,你不是能安然入眠的么?你心里是有我的,只是你自己不敢去承担罢了。”
冷世欢僵硬的身躯终是渐渐恢复自然,秦岳趁机又道:
“阿欢,不若你先试着接纳我,让我先留下来。若是实在无法和我同床共枕,再做决定也不迟。你连尝试都不肯尝试,又怎知道我不能给你你所想要的日子?”
这件事,最终以冷世欢一句:“留下来可以,你不许碰我!如若、如若你敢胡来,那便趁早离开!”
此事,秦岳笑着应下,他觉着,除却眼前这块诱人的肉暂时只能观望不能吃有些遗憾外,其他的一切都很是圆满了。
自此,秦岳夜夜留宿在冷世欢处,冷世欢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再下人眼中威望也是有的。不说别的,就说那两位夫人,压根就没见相爷去过院子,也就新娶的这一位有手段了,能留住相爷人。
宁安知道这事后,看着楚之的目光便愈发的不是滋味,终是有一日忍不住了,带着楚之与秦止去外玩了些时辰。
不知为何,回来后楚之便开始高烧不退,连带着秦止,也开始烧起来。起初是发热,随后便是身上开始长红疹,接着渐渐开始溃烂。
冷世欢急得团团转,却是没有半点法子,秦岳也是束手无策,更是不敢告诉她,这是染上了瘟疫。
眼瞅着冷世欢整个人憔悴下去,秦岳也跟着憔悴下去了reads;。宁安终是忍不住,找到冷世欢说话了:
“你既然接受了我哥哥,心里便不该再念着其他人,有功夫为别的男人的孩子失魂落魄,不若抓紧些赶紧给我哥哥生一个,再来慢慢疼,不也是一样的么。”
冷世欢看着宁安,眼中全是不可置信:“宁安,我不懂你这是什么意思。”
见她明明知道答案,却仍旧不肯说破,非要旁人来点破才晓得死心,宁安也就不在顾及旁的了:
“他又不我哥哥的儿子,你凭什么死皮赖脸的非要我哥哥救他!你想过没有,我哥哥心里也是会难受的,自己的妻子总是惦记和别的男人的孩子,哪个男人心里不会有疙瘩?
我若是我哥哥,就该给你两耳光让你看清自己的位置!他染上的是瘟疫,你还整日整日拉着我哥哥去看他,是想害死我哥哥不成?冷姐姐,皇宫到底是改变了你,你变得自私至极!”
冷世欢怎么也没想到,楚之竟是沾上了瘟疫。那叫秦岳脾气皱眉却束手无策的瘟疫,楚之怎么会沾上?
来不及想太多,那边却是听说秦止的病情已然是稳定下来了,好生调养便无大碍了。慕容岩整日整日守在秦止跟前,终是可以歇口气了。
秦止姓秦,所以他的病好了。楚之姓齐,所以他的病不曾好。对此,冷世欢只觉可笑至极,到底,秦岳是介意的。不然,何至于救下了秦止,却是不肯救楚之?
是夜,秦岳拖着疲倦的身躯回来,便见冷世欢看他的目光变得冷漠起来:“秦止的病好了,是不是?”
秦岳点头称是,慕家找来的药只得一粒,又不肯拿出配方来,故而便没能拿到解药。此时在冷世欢跟前,竟是愧疚的紧,是自己没保护好她,才叫她担惊受怕。
“同样的是瘟疫,为什么她的儿子好了,我的儿子却还病着?秦岳,不过是一口药的事情,你为何便不能分他一口药救他一命?只因他不姓秦,比不得你秦家的血脉重要么?”
我的儿子四个字,叫秦岳听得十分刺耳,在她心里,终究是没有把自己当成秦家妇人的,对此,秦岳也难得冷下了脸:
“你究竟是关心他的孩子,还是关心他?解药只有一颗,但凡有多的我会藏着掖着不拿出来么?怎么,因为那是他的儿子便该活着,有什么便该紧着他的儿子,我秦岳的儿子便该把活命的机会让出来么?
你是一个母亲,我也是一个父亲,为何你便不能替我想一想?你若觉着我对他没有尽力,那大可自己想法子找人,今后他的事我都不插手,如何?”
一番话,说的冷世欢哑口无言。她着实不知解药只得那一颗,明明是瘟疫,怎么提起解药来了?
这个问题冷世欢不想去思考,也没功夫去思考。其实秦岳说的对,她与楚之亲近故而便觉着该救楚之,却忽略了秦岳更在乎的,是自己的儿子。
自己身为养母,都如此割舍不下,又何况他那个亲生父亲了。想到这儿,冷世欢只觉这心里酸涩难当:
“秦岳,你究竟想要怎样?你明知,明知我跟他什么都没有,明明夺走我一切的人是你,缘何还要倒打一耙?我不过是想救楚之罢了,你就不能替我想想法子就楚之么?”
秦岳看着她,面色依旧很沉,对于她如此关心齐嘉烨的儿子,没来由便是一肚子的火。
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上,倾身压了上去,双手开始不安分的游离:“我想要怎样?每夜我都睡在你身边,我想要怎样你会不清楚么?阿欢,你说,我想要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