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云楚窝在前往天阳的小村庄里。一场围绕着她而展开的腥风血雨。已经拉开了帷幕。
这场局。网罗天下。在无人注意到的一角。浸染江山。
凤倾阑落下一子。唇角。勾起动人心魄的笑。饶是对面作为男人的花千错。也微微心动
“凤爷。云昭已经回去了。”他的右手。食指与中指间夹着一颗黑色棋子。不断地转着。似乎在考虑下子的位置。可是嘴上说的。却是与棋局完全无关的事情 。
凤倾阑表情不变。高深莫测的脸上依旧噙着那抹千年不变额哂笑。带着一丝微微的嘲讽。肌肤由于几日前跗骨水的浸泡而更加苍白透明。
云昭已经回尚京。表示陈雪姬这颗棋子将要发挥作用了。
花千错如是想。但看眼前残局。又不由得苦下了脸。连下十局。根本是局局惨败。
“不下了不下了。”将身子向后一靠。花千错挫败地垂下头。转念自我安慰。自己又不当国手。棋艺差点也不打紧。
“你的心太躁。静不下來。”他淡淡地说。对对方无赖的行径习以为常。
花千错默默地把目光移到一处。随口道:“凤爷。你为什么突然不杀那个冒牌货了。”想到这里。某人还是有那么一丁点郁闷的。想他花容月貌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杀的人自然都是丑八怪。可是偏偏那人顶着一张小凤仙的脸。虽说小凤仙身材是根豆芽菜。那张脸蛋还是美人胚子啊。让他去杀一个可能变成养眼的大美人的小姑娘。还真是为难他呢。还不容易做完心理建设把刀磨好了。人也放倒了就差对着那白嫩嫩的脖子切下去时偏偏某人下命令让他停手。那时他的小蛮腰刚下去。忽然被勒令停止。也不知道这么一惊一乍的那腰上的小骨头有沒有问題。肉都硬了。改天去皇宫逛逛有沒有什么良药可以把腰上的肉变得软一点。嗯。就这么愉快地说定了。
“你猜不到。”
“我怎么可能猜得到。。”你的心思……在凤倾阑似笑非笑的目光下。花千错本來雄赳赳气昂昂的拍案而起的气势顿时沒了。声音也越來越小:“我本來就比较笨嘛……”
凤倾阑微微垂眸。“我家小徒弟冰清玉洁。沾不得血腥。既然有人自己走出來愿意做这些事。本公子何乐而不为 。”
“……”花千错翻了个白眼。简直受不了对方这副恋徒癖的模样。往怀中掏了掏。摸出那把与主人一样风骚的玉骨扇。放在胸前摇了摇。嘀咕道:“你既然那么关心她。那又何必阻止云昭与她相认呢。我查过了。她应该就是云家六年前失踪的那个孩子吧。”
凤倾阑的表情有些显而易见的古怪。“……那孩子。未必想要见到家人。”
花千错一听立马八卦地凑上來。眨眨眼问道。“难道这里面有我不知道的故事。”
凤倾阑身子一侧。避开对方犹如两只探照灯一般的眼睛。淡淡地回道。“你可以自己去问她。” 有些伤疤。一旦揭开。就会鲜血淋漓。至少。现在还是如此。
“她见我眉毛不是眉毛。鼻子不是鼻子。怎么会和我说。”花千错郁闷地撇嘴。一想到这个就生气。想他花千错纵横江湖一世。有谁不会被他的无双美貌所倾倒。唯有这个小姑娘。见了他就和看见了一只小狗似的。有事就招招手。沒事就把他踹得远远的。哼。和她那个无良师父一个德行。
“你那一身美貌不是无与伦比么。怎么不用上。”
“……”花千错顿时睁大眼睛。下一刻。便不屑地冷哼一声。“哼。本庄主岂是那种沒眼光的人。一身花容月貌用來去勾引一个发育还沒完全的小屁孩。”
凤倾阑的笑容微微一滞。
他家小徒弟十二岁了呢。还是那副豆芽菜的身材。确实有些发育不良。但这话从别人口里说出來。还真让他有点不高兴。自家的小徒弟当然只有他这个师父可以嫌弃了。
“说來。爱徒的生日要到了。十二岁。确实该好好进补一番。说到底。还是你太小气。每日不知喂了我家爱徒什么残羹剩菜。让她那张肉包子似的脸蛋变得和油条一样。”
可怜的花千错此时刚一口香茶入口。闻言。差点把茶喷了出來。
太不要脸了。有这么歪曲事实的吗。要不是他。那小丫头别说肉包子脸。充其量只能变棵葱。好吧好吧。他是要脸的人。不和他计较。。哼。
“凤爷。你到底对那丫头什么心思。”
“嗯。”
花千错腆着脸笑出一朵花來。“若是你真对她有什么心思。属下定当尽心尽力把那小丫头培养得珠圆玉润。前凸后翘。让男人啊不。您一看就流口水……”
“如果沒有呢。”
花千错立刻冷下脸。嫌弃地说“那就继续当油条吧。”
凤倾阑嘴角依旧噙着笑。在日光下。却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花千错一脸期盼地等着答案。回应他的是凤倾阑一如既往清越的声音:“最近晋华实在太太平了。你去尚京一趟。到傅家传点消息。”暂时就不用回來了。
被指到的某人立刻垮下脸。他确定。这一定是报复。这个锱铢必较的男人。呜呜。早知道就不问那么多了。
“凤爷……”某人弱弱地出声。还想垂死挣扎一番。
一阵清风远去。凤倾阑修长的身影消失在花千错的视线里。
看了看明媚的天空。修长的指尖绕着青丝。凤倾阑清冷的神色中破天荒露出一丝裂缝。。再等等吧……
此时此刻。云楚和傅云中秦焰两人正聚在一起交头接耳。所讨论的事情也十分简单。便是怎么救严霜。在秦焰看來。他虽然沒有亲自看过云楚出手。但在傅雪琛的叙述中似乎医术了得。此刻反正也找不到大夫。不如让对方留下來好好研究一下。能治好最好。治不好能拖一时是一时。回到了青华门再想办法。蛊毒之事如今与扬州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峒派的问題也很大。他才不信云楚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云楚。你有沒有觉得那个叫严霜的人看见你似乎反应很大。”这几日。严霜醒过一两次。虽然醒的时间很短。人也是模模糊糊的。但到底算醒过。可是每次看到云楚。整个人的情绪就会变得十分激动。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为此。谁也想不出头绪。
似乎。她周围的一切。都在慢慢地脱离她的掌控。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她之前比较讨厌我。如今这副样子被我看见就更加难以忍受了吧。”云楚耸耸肩。一副十分无奈的样子。硬是将傅云中心中即将 脱口的疑问全部逼了回去。
秦焰揉了揉太阳穴。坐的太久。感觉浑身酸痛。“阿楚。你什么时候能想出办法。就算找不到解药也沒关系。能吊着她的命也好。严霜是师父唯一的女儿。师娘在五年前也已经去世。要是她也去了。我怕师父会受不住打击。”
“……”
沒等云楚开口。傅云中立刻为她不平道。“我说秦公子。这不是普通的小病小灾。是蛊哎。虽然云楚答应帮你。但你也不能这么逼着她啊。这种事情本來就不该她揽下。”
“你不说话沒人当你是哑巴。”
“你……”
“好了。你们两个都不要吵了。”云楚有些厌恶地开口。即使语气平静。但表情里已经透出了她的不耐。
她知道。如果严霜不彻底醒來把事情说清楚。这就是一场死局。在秦焰叙述不多的描述中。她可以猜到对方根本沒有看清究竟是谁。现在严霜见自己那么大的反应。秦焰不可能不怀疑。这样下去。恐怕秦焰会把自己当做对付他们的奸细。到时候。别说到时候。就是现在。他也不会轻而易举地放她和傅云中离开。这就是为什么。她会答应救严霜的原因。
秦焰嘴动了动。终究沒有开口。有些事。两人心照不宣。就像一层薄薄的窗户纸。谁也知道。但谁也沒有捅破。倒是傅云中沒心沒肺地嚷嚷着。“狗咬吕洞宾。也不看看我是为了谁。哼。第一时间更新 你们两认识。就欺负我一个人。我不要和你们一起了。我自己一个人走。”他边说边站起來往外走。余光盯着云楚。却见对方沒有丝毫反应。不由得气结。冷哼了一声。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你。。不去跟着他。他沒有武功。一个人出去会很危险。”
“我知道。”云楚低声应道。心里却在冷笑。你会放心我和她一起出去么。“反正等一下有事要出去。顺路吧。你也准备一下。这里应该很安全。留严霜一个人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嗯。”秦焰有些迟疑地点点头。然后木愣愣地坐在原地。
“还不去准备。”
“准备什么。”
“银子啊。大哥。”云楚翻了个大白眼。简直无力吐槽了。“我治病不要药材的吗。”
“……你可以写张单子。我出去买吧。”
“我本來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你放心我一个人在这里。”云楚似笑非笑。“本來那个唯一可以调和的办法的关键的人。此刻已经被我们气跑了。”
秦焰低下头。一时有些不知所措。“……阿楚。。我。。”
云楚反倒笑了。“行了。别一副娘娘腔的样子。我也沒抱怨什么啊。该干嘛去干嘛去吧。”
秦焰挠挠耳刮子。有些感慨。“要是傅师兄在这里就好了。我也不会那么心慌。”也不会这么去不信任周围的任何一个人。“云楚。你在扬州待的时间长。真的沒听说过师兄额消息吗。”
“……”云楚低下头。仅仅吐出一个字。“沒。”
秦焰的眸色冷凝起來。“既然如此。你为什么突然叫师兄‘傅雪琛’呢。”原本他从不觉得着三个字冷漠。可是从她的口中说出來。竟让他觉得那么的生疏。“你从來都是叫他无双的。”
“……”云楚哑然地看着他。
“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秦焰步步紧逼。
“……”
忽然间。传來一阵“咕咕”的叫声。一只鸽子飞到窗台之上。恰好打断了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云楚的心一松。差点栽倒在地上。
“是傅家专用的信鸽。”秦焰一边自语一边将缠在鸽子脚上的小木栓摘下來。粗粗地看了几行。忽然。眼睛一亮。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
“是有什么好消息吗。”云楚忍不住问道。
“是啊。”此刻的秦焰与之前判若两人。更像是一个孩子。他的面色生动。有些手舞足蹈。“是傅师兄。他要和我们汇合了。”
差点赶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