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坂零有了反应,不愿看到这么卑微的神上瞳。她努力伸手,抚摸神上瞳的脸颊。
“不用……求任何人。瞳酱,你已经很努力了。”她知道,这种状况不是他造成的。不应该让他背负这么痛苦的回忆。比起懦弱的瞳酱,她更想看到那个第二次玩游戏就能将她打击得体无完肤的天才。那才是她憧憬的男孩。
她痛苦地喘息,上气不接下气。
人生只剩最后两分钟的时候,应该干什么呢?
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却迫切地面临这个问题。这恐怕是相当宝贵的财富。在此之前,御坂妹妹连死亡的概念都不清楚。御坂零觉得,自己有义务给她们留下一些有用的记忆。也许未来的某个时刻,她们也能体会到死亡迫近的恐惧感呢?
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她费了好大力气,才强迫自己吐出完整的音节。
“果,果然,我是个笨蛋呢……明明想要救出妹妹们,结果害了自己。还有……”
“害了瞳酱……小祈……”
“对……对不起,这样悲伤的回忆……”
少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温柔地笑着,眼睛里闪动着泪光。瞳酱和小祈带给她的全是快乐的回忆,然而她却不得不给他们留下悲伤的回忆。这让少女觉得很难过。这样的话,岂不是没了人类的价值。
“零……”食蜂操祈已是泣不成声。
神上瞳只是呆呆地站着。
“时间快要到了哦。”木原高桂笑着,说出相当残忍的提醒。
御坂零的瞳孔里,映射出红色的警告图案。那是她身体里的自毁程式所下的最后通牒。她意识到自己只有最后一句话的时间了。
“如果可以的话……帮,帮我照顾好妹妹们……”
御坂零趴在神上瞳肩膀上,留下遗言。微笑,却又怀着深深的留恋。少女带着这样的表情合上眼睛。双手无力地垂下。整个人失去了所有力气,连依靠这一动作都无法保持。她贴着神上瞳的身体滑落。
神上瞳没有去扶。
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冰冷的身体再没有一丝生机。
刹那间,他认识到,那个少女“死”了。
御坂零的发丝,蹭过他的鼻尖,他嗅到那分明是很好闻的味道。只不过味道的主人,在下一秒倒在冰冷的地板上。食蜂操祈趴在尸体上,哭花了脸。想要摸摸她的脸颊,手伸到一半,无力地垂下,终于只能紧紧地搂住她。
神上瞳浑身散发出死气。
“啊,没错。这个世界,谁都不会将我救赎。”一字一句,透露出少年的绝望心境。一直保持沉默,静静聆听少女遗言的他,此刻吐露的话语犹如邪恶法典上记载的文字。他好像在一瞬间崩坏,又在一瞬间重组,宛若人形的恶魔。
木原等人,察觉到了杀意。
“一方通行,快,帮我挡住他!”木原高桂没有了优雅的做派,惊慌失措地喊道。可惜,不知道是出于愧疚还是别的原因,一方通行没有理他,保持两不相帮的态度。在他视线里,那个男人忽然动了。瞬间出现在他身前,那个男人缓缓抬起头,与他对视。那是怎样一双恐怖的眼睛,猩红,黑暗,自眼角流下血泪。
然后,没有然后了。
被神上瞳抓住的那一刻,宣告了他的死亡。漩涡凭空出现,将他卷了进去。那张惶恐扭曲的脸,被扭曲成线条,终于湮灭。那个虎背熊腰的“乃木坂花铃”,勉强做出防守的动作,奈何被同样卷走。
“要大开杀戒吗,神上瞳?”
对于所长的死,表现得相当平静,木原数多推了推眼镜。准确的说,眼下的局面是他推波助澜而成。借刀杀人,除掉了那个碍事的老家伙,又能敲打敲打这个肆意妄为的孩子。
神上瞳默不作声,在暴戾的情绪驱使下,冲了过去。木原数多不慌不忙,轻松躲过神上瞳的手,脚尖一点,翻身越过一张办公桌。用敏捷的身手,跟神上瞳拉开的相当远的距离。他嫌弃似的拍了拍衣领,好像想要拍掉什么灰尘似的。
“算了吧,你根本摸不到我。”木原数多轻松地笑笑,转身离开,“闹剧就到此为止吧。一方通行,难道你有兴趣继续看下去吗?”他好像在嘲笑神上瞳的弱小和无力。没错,神上瞳的眼睛很厉害,可惜,也只是眼睛而已。离高中生身体素质还有一段距离的孱弱身体,和体术达人的战斗素养,不在一个层面。
神上瞳只能愣在原地,咬紧牙关,握紧拳头,痛恨自己的弱小。
一方通行撇了撇嘴,紧跟着走了。转身的时候,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神上瞳一眼。只看到那个少年沉默不语的落魄模样。张了张嘴,一方通行没能说出安慰的话,同样没能道歉,将愧疚的情绪深深埋在心底。
一天后,公墓。
神上瞳和食蜂操祈久久伫立。
一束鲜花摆在墓碑前。
稍微从悲伤的情绪里走出来。食蜂操祈劝解道:“瞳君,不要太自责了。这不是你的错。那孩子也不想看你这样……”不是神上瞳的过错。虽然计划是他提出的,但是杀害零的人,应该是她这个玩弄记忆触发陷阱的罪人才对。少年悄然背负所有罪责。她光是看着,就感觉被救赎了,察觉自己卑劣的心态,让她愈发难过。
神上瞳木然,摇了摇头。
食蜂知道,自己无法影响这个少年的想法。自己又何尝不为零的死去而心痛呢?甚至昨天一晚上没睡,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泣。明明大家这么努力了,就差最后一步就能实现零的愿望,结果却……
两人呆呆地在墓前站了许久。
终于决定离开。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食蜂用关切的眼神看向神上瞳。眼眶仍然红红的。
“我会救下所有御坂妹妹,不会再有人牺牲。”神上瞳仿佛下了某种决定,毅然决然地转身。
食蜂操祈没有跟上他的脚步。她产生了一种两人渐行渐远的错觉。她明白,神上瞳不希望她继续插手。
(让我做回我的常盘台女王,放你一人独自挣扎……吗?)
食蜂的脸色变得苍白,咬紧了嘴唇,没有言语。
确定食蜂没有跟上来。神上瞳发动能力,来到了没有门窗的大楼里。
“好久不见了,神上瞳。”悬在营养液里的女人,用一成不变的语气问候,“我没记错的话,最近没有你的任务。那么,你来这里,所为何事?”
无论怎么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神上瞳知道,娅蕾|丝塔才是一切的元凶。也许不是她一手策划,但起码木原数多的举措是她默许的。即便如此,神上瞳嘴角抽动,隐忍不发,不能和她翻脸。
“我需要钱,很多钱,让所有御坂妹妹过上正常生活。”
“哦。”娅蕾|丝塔不动声色。
“为了实现它,让我做什么都可以。boss,请随意使用我。压榨完我的所有利用价值,然后像丢掉一块抹布一样扔掉我。只要在那之前,能够拯救妹妹们……”现在的神上瞳,像没有灵魂的工具。这正是娅蕾|丝塔最乐意看到的局面。
娅蕾|丝塔的嘴角轻轻扬起,这个将所有生理活动交给机器的女人,分明露出了一丝笑意。
“如你所愿。”
此后数日,一个名为的暗部成立了。学园都市里风起云涌,数不胜数的非法集团被迅速肃清。不仅如此,开始活跃在科学侧和魔法侧的战场上,引起世界的瞩目。各个实力集团调查后发现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这个暗部的成员只有一位,代号,正体不明的魔眼使。
宛若悼念御坂零的亡灵,御坂妹妹们的处境好转。在娅蕾|丝塔的协力下,在计划中被救出的御坂妹妹们,被送往世界各地的研究所调整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