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古人诚不欺我也!
当手术刀一刀刀的插到冯匀的身上时,冯匀或许才真正的明白了什么叫痛苦。
刘梅是个爱学习的好学生,她的解剖学得很好。当冯匀的胸口被割开,内脏从里面被拽出来的时候,冯匀还没有断气。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恐怕是最让人畏惧的事情了。
没有人知道冯匀最后的想法,或许他有过后悔,后悔自己那么变态,也或许他依然没有明白他到底错在哪了。
变态从来不会认为变态是错。他们觉得变态是合理的,是应该的。变态是弱势群体,应该被社会所同情。哪怕他们伤害了别人,哪怕他们危害了社会的利益,他们也是不会觉得他们有罪,他们该死。
手术刀如切牛排一般从冯匀的身上一刀刀的划过。
刘梅在笑,也在哭,她在笑着哭,或者说是哭着笑。
她想到了许多。
那年,在大学门前,她和冯匀第一次见面。
那年,在樱花树下,她和冯匀第一次相拥。
那年,在春床之上,她和冯匀第一次相欢。
那年,那天,那时的点点滴滴,历历在目,纷纷从沉淀的记忆中,缓缓飘浮上来
在刘梅的眼中,冯匀是一个干净清爽的男孩。
在刘梅眼中,冯匀是她心中的男神。
在刘梅眼中,冯匀是她最爱的男人。
在刘梅眼中,冯匀也是她唯一的男人。
地板上流了一滩红血,这让刘梅想起了第一次时床单上的那滩血迹。
“那次我为你流血,这次你为我流血。”刘梅用左手轻轻抚了一下冯匀的额头,温柔地说道。
噗!
当刘梅的左手从冯匀的额头上拿下来之时,她握着手术刀的右手迅速跟了上去。手术刀戳进了冯匀的眼睛
冷白色的闪电似一把利剑以迅猛之势刺穿了黑夜。
这个雨夜注定不会平静。
血流得越来越多,雨下得也越来越大。
然后,雨再大,也终归有停得那一天。
血再多,也有流干得那一刻。
在那雨过天晴、阳光乍现的时分,冯匀的血流干了。
刘梅的手术刀也从手中滑落了。
她的刀子掉在了一堆烂肉之中,在那堆烂肉的旁边还有一堆白骨。
血腥的肉,白森森的骨。
一个女人,手上沾满了血,疯笑之中却还藏着一分可爱,半丝单纯。
刘梅疯颠颠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疯颠颠地走进了厨房。
锅碗瓢盆叮当作响。
那堆血肉和白骨被刘梅端进了厨房。
刘梅的厨艺非常棒,但这也是她第一次用人肉来炒菜。
“红烧肾还是红烧肝呢?
“该放糖呢还是该放盐呢?”
“酱油好呢?还是醋好呢?”
刘梅琢磨了好久,她终于做出了一道道的荤菜。
这荤菜只有她一个人吃。
她吃得很香,这可是她最心爱的人,她能吃得不香么?
无论谁死谁活,无论幸福还是不幸,时间都不会停下来等你。它只会赶着你向前,向前
刘梅吃完了,喝饱了,大仇饱了,心爱的人死了,孩子也死了,她活着的意义也没了。
时间告诉刘梅,你该死了!
刘梅觉得它说得很有道理。
在死之前,刘梅还想给这个世界留下点什么。于是她从抽屉里掏出了一个日记本。
日记本是粉红色的封皮,封皮上印着得是她和冯匀的亲密照片。
刘梅握起笔,在日记本上刷刷的写了起来。
她把这发生的一切,包括冯匀告诉他的,她看到得,和她做过的事情一一写在了日记本上。
“这个世界对我是不公平的!”
“我自幼父母双亡。”
“继父对我不好,他逼着我嫁给我不喜欢的人。”
“唯一给我希望的是冯匀,可他却杀了我的孩子。”
“他为什么要杀我的孩子?哪怕他杀了我我也不会怨他!”
“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这是不是神在惩罚我?”
“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
“不,我没有错,错得是你们。”
刘梅在日记本上倾诉了她的不公。她说错得是你们,可这个你们到底指得是谁?雷石?冯匀?还是这个世界所有的人?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这是刘梅留在日记本上的最后一句话。
她合上了日记本。
然后走到了那个女婴的尸体旁边,轻轻抱起了那个女婴得尸体。
刘梅抚摸着那个女婴,似慈爱的母亲。
这是她的孩子,她最喜欢的孩子,她唯一的孩子。
她曾经想过,她要让她的孩子很兴奋,不能像她那样又没有爹又没有了妈。
可如今,她的愿望破了,破得很彻底,比她想过得最糟得还要糟。
阳台上的窗户被刘梅打开了。
外面阳光很明媚,雨后的空气也异常的清新。
刘梅抱着那个女婴,缓步爬上了阳台的窗台。
这是六楼,楼不算高,可从这跳下去死是容易的。
刘梅看了一眼,笑了一声,心痛了一下。
她拍了拍怀抱中的孩子:“乖,妈妈带你飞好不好?”
已经死去的孩子不可能回答刘梅的话,刘梅眯着眼睛,身子向着前面倾斜而去
风吹过,云飞扬,再大的光明也驱不散这一道飞落而下的黑暗身影。
刘梅死了,她的孩子死了,她最爱的人也死了。
七天后,她的继父雷石也死了。
一个屋子里死了四个人,只剩下了那一本刘梅留下的日记本。
风从阳台吹进屋,如同神的手,翻开了那粉红色的日记。那里面有爱和罪恶,有对这个世界的留恋和对这个世界无尽的抱怨。
十天后,警察把这个案子破了。所有的事情都弄清楚了,只不过这好像已经没有了太大的意义。
唯一的意义是在小区里又多了一个可以谈论的故事。
只不过这个故事太过恐怖,太过变态,太过重口味,如果不是喝多酒,或者实在闲着无聊,也没有人去谈这个。
那间刘梅住得屋子,我对面的房子,也从此再也没有人去租住过。
没人敢再租,房东也不敢再往外租。
这事情也就这些吧。
李老头的故事讲完了。
讲这个故事,他不知道叹了多少口气,抽了多少口烟。
“完了?”我挠了挠头,问道。
“完了啊!你还想怎么样?人都死了?”刘老头儿看着我,冲着我问道。
“刘梅死了之后呢?”我问道。
“死了之后?死了就死了还能怎么样?警察来看过了,雷石被送进了疯人院。”李老头不解地看了我一眼,诧异地冲着我说道。
“那就没有闹点儿鬼什么的?”我问道。
“闹个屁鬼啊!”李老头儿一拍桌子,冲着我喝道,“小区里有我镇着哪里能闹鬼?想当年我可是”
我见他又要吹牛比,而且这个牛比不知道得吹到什么时候,就连忙打断了他。
“你知不知道刘梅死后埋在了哪里?”我冲着李老头儿问道。
“这事儿我哪知道。”李老头儿哼了一声,“你管人家埋在哪里做什么?”
“你管我做什么。”我也哼道,“你真不知道刘梅埋在哪了?你知道的话告诉我,明天给你带一条烟来。”
“一条烟?我要红山牌的!”李老头儿一听烟,又来了兴趣。
“你知道了?”我看着他,问道。
“你等一下啊。”李老头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着桌子跑去。
很快他从桌子里面翻出来了一张小卡片。
李老头儿把卡片递给了我。
“这是什么?”我看了一眼卡片,冲着李老头问道。
“电话号码。”李老头儿说道。
“谁的?”我问道。
“雷石的侄子,雷横。”李老头儿说道,“几个月前,他来这里搬过刘梅的东西,找我帮过忙,给我留了一个电话号码。他应该知道刘梅的坟墓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