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彼此之间相处很不融洽,所以胭脂山下最大的马场这些年经营据说也愈加困难,甚至连朝廷规定的马匹供给都不能完成。
至于事实,根据郝家打探到的消息,马场早已被身份神秘的人控制,李家也不过是看人脸色,分的一点油水拿去讨好朝廷,早就丢了马场的实际控制权,所以他们现在想要从正规渠道找一些好点的种 马都很困难。
但马匹私下的贩卖却是非常火,只是需要找对引路人。
莫贝贝盯着手中的物品陷入思索中,突然听到图兰诧异的‘咦’了一声,抬头看过去,人已经跑到了门外。
不解的看着她很快又走回来,复又低下头。倒是图兰自己忍不住凑到她旁边,手肘碰了碰她的胳膊,压低声音道:“你猜我刚才看见什么?”
“……”
“你猜一下嘛!”
“熟人?”莫贝贝抬头漫不经心的打量着那几个异族人。
“你怎么知道?”图兰惊讶的看着她,想了想:“不过我也不太确定,只是觉得背影很熟悉。那个人带着帷帽。”
“哦。”
“我告诉你像谁。”图兰又凑近几分,声音压得更低:“像周琅。”
终于莫贝贝有些讶异的收回目光,盯着她。
“真的,你要知道我的眼神。不过,很奇怪。按理他现在应该和大家一起回京都了对吧。”图兰又看是翻看那些物品:“毕竟我们可没听说他要到凉州来。”
听她说的,似乎话中有话。莫贝贝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图兰,平静的回了句:“谁知道呢。”
两人挑了不少各具特色的物品,包括一把弯刀,便结账离开。
图兰一路上对身旁的人别在腰间的弯刀是怎么都看不顺眼,反复在她耳边念叨:“……我说你一个女孩子配这种刀多奇怪,女孩子嘛,当然要佩戴美美的玉佩或者璎珞,哪有带着男子的弯刀,你把它取下来吧……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的??!”
手臂一横拦住眼睛在四处看的人,终于拉回她的注意力:“什么?”
图兰忍不住翻个白眼,干脆自己伸手想要取下她腰间的弯刀,却不想她一抬手就挥开她径直往前走。
“喂喂,你又要干嘛?”图兰扭头跟上去,很快就明白她看见了什么,捂着鼻子瓮声道:“又来马市干啥?”
抱怨归抱怨,图兰却亦步亦趋的跟着莫贝贝,打量着马市里的马匹。看来看去都没有让人满意的,旁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姑娘,没想到在这里又遇到你。可是想要买 马?”
是海东青男。图兰和莫贝贝交换一个眼神。侧头看过去,果然他们身后有几匹看起来不错的马,但也只能算得是中等。
似乎看出莫贝贝眼里的失望,海东青男立刻明白这是懂行的,冲两人拱手行个礼,毫不掩饰道:“这几匹只是中等马匹。若是二位要上等马匹,我们自有办法。只不过,这……”
“银两不是问题。”图兰笑眯眯接话。
海东青男摇头:“并非是银两。最主要马匹都在胭脂山的马场,想要马的人,只能亲自走一趟。”
莫贝贝淡淡的回应:“听说那边现在路都断了。”
沿途被身份神秘的人把持,一般人根本不允许进。要不然他们也不会一直在附近郡县转悠那么久,就是想要找到进去的途径。
海东青男哈哈一笑:“有我们领路就绝对没问题。”
第二天,莫贝贝和图兰依约来城门口,和海东青男一行人汇合。
天又开始飘起细细的雨。
看着怔怔望着天空的人,图兰终于忍不住拽了拽她的袖子:“该出发啦。天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这一路恐怕不会太平静。”莫贝贝收回目光,爬上马车。
“真的?要不我们还是不要去了。”图兰一听有些不安的劝说着,回头又看了看天,只是飘毛毛细雨而已,有必要害怕成这样?
莫贝贝没说话,倚在车壁上,凝神休息。
自从寺庙之后,她的力量消耗极大,加上又要时时滋养带着的这么多魂魄,力量恢复的极慢。
但这一趟胭脂山之行,脑海里总有个预感,会碰到不一样的东西。
对她来说,寻找优良的马匹只是一个借口,不然这会儿也不会撇开郝云霄一行。
出了城,路愈加崎岖。天气也多变起来,时而天晴,时而又狂风大作。
夜晚,海东青男熟练的选择了一个很好的宿营地,大家准备扎营休息。
“见鬼,怎么这么大的风!”图兰出了马车,就被吹的一个趔趄,忍不住骂道。
尤其风一吹,晚上温度骤降很多。忍不住拢了拢身上的毛皮披风。
海东青男嘿嘿一笑,提醒道:“山里风大。往西还要翻好几座山嘞。”
“早知道路这么难走就不跟着来!”忍不住叹口气,回头看了看莫贝贝。这一路她话更是少的可怜。自己百无聊奈只能找海东青男聊天打发时间。
“你们一年来回要跑几趟?”
海东青男熟练的翻着火上烤的野味,一边回道:“不一定。有时候收到的货好就多跑几次。收不上货,一年也难得走一回。”
“那也蛮辛苦。”图兰说着扫视了四周,突然神秘兮兮的压低一点声音:“我听说这一带的人都会吃人,是不是真的?”
海东青男听完,古怪的眼神巡视了一圈图兰漂亮的脸蛋,煞有其事的点头:“对,尤其是你这样漂亮的女人,他们最喜欢。”
“呀!”图兰被吓得脸都白了。
“哈哈哈哈……”海东青男见她的样子大声笑起来,他刚才的回答旁边的同伴们也听到了,都跟着笑起来。
“你们不会……也要吃人吧?”图兰满脸惊惧。
莫贝贝像是终于睡醒了,从马车上下来,正好听见图兰的话,骂了一句:“白痴!”
图兰也顾不得听她骂了什么,跳起来跑过去躲到她身后:“怎么办?”
一把将人从自己身后拽出来:“白痴!漠北人有吃人的习惯,那也是早年饥荒战乱的时候。这些年朝廷对他们采取了不少安抚政策,他们有吃有喝,谁还愿意吃人。”
“真的?”图兰不相信的向其他人求证。
海东青男笑着点头:“这位姑娘说的对。不过,也不全对。”
说着将烤好的野味递给莫贝贝,继续道:“有些部族信奉天神。收成不好或者遇到重大的事情,他们会用活人祭天。而异族人,尤其是年轻汉族女子,往往会是首选。”
这也是因为这些年朝廷对他们越加严苛,他们变相的报复。
图兰吞了吞口水:“活人祭天?”
“对……”海东青男拿起另一只烤好的野味咬下一大块肉嚼着,吞下接着道:“火刑,或是血祭。我都是亲眼见过。所以现在很少有年轻的汉族女子会独自出门。”说着忍不住再次打量莫贝贝二人。
在外走货这么多年,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若不是早就看出莫贝贝不简单,他也不太愿意带着她们单独走这一趟生意。
万一路上两人死了,他可就是白跑了!
“好可怕。”想到那些场面,图兰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转头,旁边的人那奇怪的眼神,好像在说:你还会怕那些?
忍不住怒道:“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对活刮人肉习以为常?”话出口倒是意识到什么,话的最后一半声音小的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
莫贝贝慢条斯理的嚼着焦香的野味,漫不经心的表情很明显对她的指责表示不认同。
用过晚饭,大家就早早的准备休息。大风在山岭间穿梭,发出呜呜声,摇曳的树枝在朦胧的月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但这种环境,周围细小的动静反而让人无法察觉。等到有人大吼一声:“谁?出来!”
所有人瞬间一怔,下一秒本能睁开眼就四处搜寻。马车里莫贝贝和图兰也是第一时间醒过来,图兰手快的撩开帘子,正好看见一支箭射中火堆旁的一个络腮胡,正是今晚值守的人之一。
“啊……”尖叫声因为被莫贝贝踹下马车而被打断。
噗咚跌下马车,图兰真正被摔了个狗吃屎。捂着发痛的脸转头,正想开骂,去发现那普通的马车左右两面早就成了刺猬状,撩起的帘子清楚看见不少利箭穿过窗户,都射进了车子里面。
刚才如果不是被踹出来,估计自己也被串成了肉干。
不对,如果自己躲在角落,也一样没事。车里那女人不就这样!
终于反应过来,跳起来:“北北,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你想要害死我吗?”
“太吵!”
“你!”图兰一时气绝,她不过是被吓到了尖叫而已,是女孩子都会这样。她居然这么冷血就把自己踹下马车。
“呜呜呜……”
“闭嘴!”这时候莫贝贝也跳下马车,周围早就打起来了。
刚才为什么马车会被偷袭,正是因为图兰的尖叫惊动了对方。
海东青男提着刀跑到两人旁边,一脸凝重:“我们遇到马匪了!”
马匪,就是抢劫过往购买马匹客商的土匪。
“你们和马匪没有交情?”莫贝贝冷冷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