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扮停妥后。天还未大黑。栀子就立即起身去夜澜殿。“悬铃。给我取件披风來。”
悬铃取來了一件白色的披风给栀子披上。这样。里面妖娆的红装就看不见了。只能见到红色的披肩缀在地上。栀子想了想。又说:“悬铃。去取包钱來。”
悬铃照做。随即。栀子即出门登车。带着悬铃前往夜澜殿。留下紫荆一人守着雅黛轩。
栀子來到夜澜殿前。此时天还沒黑。幸好还沒有人來。看來还在宫里描眉画妆。栀子下了车。带着悬铃來到夜澜殿大门口。守门的侍卫拦住她。“來者何人。”
栀子递了个眼色给悬铃。悬铃上前说:“雅黛轩。白美人。美人想给陛下一个惊喜。大哥无须多言。”悬铃说着将钱包从袖子里取出暗暗放置在侍卫的手上。那侍卫看了栀子一眼。随即让开了。
栀子來到殿里。发现坐席都已经安排好。里面布置得富丽堂皇而又格调高雅。里面摆着琴、筝、琵琶等各种乐器。看來会有很多表演。栀子想着自己该躲在那里好。她抬头看了看高高的宫殿。“悬铃。我们到楼上去。”
“是。”悬铃看到厅堂里摆着很多鲜花篮子。便随手拿了一篮红色月季。跟着栀子上了楼。
站在二楼的走廊上。栀子思考着等下该怎么下去。“等下该怎么下去呢。”
“美人。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你说。”
“你可以蹲在根横梁上。然后坠着绳子飘下去。那样更加惊艳。就是我担心那样不安全。”
“沒关系。我以前跳舞也坠过。只是现在哪里有绳子呢。”
“美人。我怕衣服出状况。把剩下的那些红绫条子也带來了。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悬铃。关键时刻。你真是太起作用了。”
于是。栀子脱下披风。拿着那条仍然可以做长披肩的长红绫踏上了殿上的横梁。
“美人。你小心一点。”
“沒事。多年跳舞。我的平衡能力很好。”栀子走到了横梁的中间。坐下來。侧躺在上面。横梁下面也挂着红色的幔子。栀子侧身躺在那里。很难被下面的人发现。“悬铃。你躲到里面去。不要被发现。”栀子小声说。
悬铃点点头。拿着花篮走到旁边的房间里去了。透过纱窗看着外面的情形。同时。她把那篮子红色月季花摘下來。做成花瓣放在篮子里。
栀子躺在横梁上。将红绫盖在身上以保暖。稍时。下面有动静了。一群新进的少使进來了。在最下面的那些席次上坐下。其中有孙筱筱在里面。她们各个都打扮得很漂亮。穿着鲜艳的衣服。梳着各种花式发髻。穿金戴银。描眉点唇。各有各的鲜妍。她们又在聊着天儿:
“今天就能见到陛下了。好激动啊。你们猜猜陛下长什么样儿。”
“据说陛下很年轻。才二十三四岁呢。长得也是英俊潇洒的呢。”
“沒错。陛下就是长得很帅的。也很年轻。”是孙筱筱说。
“你怎么知道。你又沒见过。”
“我见过。”
“在哪儿见过呢。”
“不告诉你们。这是个秘密。”
少使们显然都很不高兴。不理筱筱了。继续聊:“今天。后宫中的主子们都会來吧。”
“我听说。好像白美人不会來。”
“为什么。”
“好像是因为陛下不想见到她。”
这时。筱筱不得了。说:“你们不要乱讲好不好。陛下怎么会不想见到白美人呢。陛下可是最喜欢白美人的。”
“你才乱讲呢。你知不知道。现在陛下最宠爱的是蘅安宫的郑夫人。还有含香阁的何良人。白美人早就失宠了。她现在就像是住在冷宫里。”
两方有掐架的趋势。这时。走进來一个两个人。众少使向來人施礼道:“见过王长使、姚长使。”
栀子不禁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个王长使。沒错的话她就是王贲的妹妹王蕤。只见她生得白白净净。一张瓜子脸又略显圆润。眼睛大而清亮。头发梳成一个圆髻。只簪了朵粉色的花。穿着身米黄的衣裙。只听见她说:“又在这儿讲是非了。上次的话沒记住吗。孙少使。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
“是。谨遵王长使教诲。”
这时。又进來两个人。其中一个说道:“王长使还真是喜欢教训人啊。”
众少使又向二人行礼:“见过郑长使。见过刘长使。”
栀子打量那两个人。只见那个说话的人个子较高。尖尖的下巴。薄薄的嘴唇。盘着高高的发髻。穿一身蓝色的修身宫装。虽然也有几分姿色。但总觉得看着不太舒服;相比之下。站在一旁的那个女子肌肤莹润。杏眼修眉。一张鹅蛋脸线条优美。气质娴雅端庄。有几分秋棠的影子。梳着个蝴蝶髻。穿着一件浅红的广袖外披。栀子就知道头一个是御史大夫刘裕的女儿。后一个治粟内史郑元盛的女儿。
几个长使正要往前面入座。只听见外面有侍从报:“郑夫人到。邹良人到。”
于是。一种长使、少使依次跪于两侧。齐声说道:“臣妾恭迎郑夫人、邹良人。”
栀子看过去。见秋棠穿着一身淡紫色印花缎面高束腰宫装。梳着高高的云髻。云髻上戴着散开的雀尾金冠。高贵华丽。曼妙生姿。旁边的梦昙穿着一身玫红色直裾深衣裙。紧身的裁剪和玫红的缎面将她的身材勾勒得很好。体现出一个少妇的风韵。
她们两个一起來了。却不见杏子。难不成她真的流产了。这可不妙。栀子不禁皱上了眉头。
栀子轻轻地在横梁上侧过身子。看到秋棠和梦昙走到秦王政正位下依次坐下。秋棠的位置自然离秦王政最近。
此时。夜幕已降临。殿外的月光也明亮起來。殿里的各种灯笼各种蜡烛一一殿上。夜阑殿里变成一片灯火阑珊、姹紫嫣红。宫中的美人齐聚一堂。形成一场美颜盛宴。
秋棠说:“众位姊妹们。今日大家齐聚一堂。姹紫嫣红。宛如一幅秋居聚美图。实乃赏心乐事一件。”
“是。”
只听见梦昙说道:“只可惜。白美人沒有來。她若來了。这里才更像是瑶池仙会。”
秋棠道:“可惜是可惜了。只是陛下不让宣召。也沒有办法。”
只听见刘凌薇问道:“陛下为什么不让宣召白美人呢。”
秋棠答道:“作为新人。在后宫中应少问多看。”
“是。谨遵夫人教诲。”
只听见秋棠又说道:“今夜。陛下在你们中挑选一位侍寝。你们应尽量展现自己。”
“是。”
下面开始窃窃私语。栀子瞥了下面一眼。看到郑雨菡拂开袖子理了理里面的衣服。里面是卷在一起的水红色的纱绫。她穿的也是舞服。原來她也是打算在这跳舞的。
这时。只听见外面大声宣报:“陛下驾到。。”
秋棠便起身。率众人去跪迎。各色的裙摆长长地曵在地上。在庭上飘曳着。
“臣妾恭迎陛下。”
栀子忙翻身看过去。只见秦王政穿着一身淡紫的绣着淡淡花纹的缎面家居袍服进來了。栀子从未见过他穿过这样鲜亮的颜色的衣服。顿时觉得眼前一亮。目光一直随着他的脚步而移动。他束着头发。头带着家居的紫金冠。冠后还垂着两条长长的淡紫色飘带。这也是他从未有过的打扮。突然间觉得他变成一个洒脱的少年公子。他依然冷峻。剑眉横扫。狭长的眼睛里透露出冷峻。
秦王政也不看跪于两侧姹紫嫣红的女子。快步地向前走去。在跨过横梁下面的幔子的时候。他停下脚步迟疑了一小会儿。随即继续想前走去。來到正位上坐下。
众美女子们又上前磕头请安。
秦王政说:“平身。赐座。”
“谢陛下。”
众人归座。此时因为有秦王政在。仿佛有一股强大的气势镇压着下方。致使众人屏气凝神。不敢吭声。
不过孙筱筱以及众少使们都忍不住悄悄侧目注视上座的秦王政。
秦王政扫视了下面一眼。看着这么多后宫佳丽。第一次感到他的后宫也可以这么姹紫嫣红、花团锦簇的。他心底似乎是很满意的。嘴角浮动着一丝微笑。
这时。秦王政问秋棠道:“秋棠夫人。何良人呢。”
秋棠答道:“回陛下。何良人今日在御花园受了惊吓。动了胎气。”
“动了胎气。现在情况如何。受了惊吓。又是怎么回事。”
“回陛下。本來很危险。还见了红。孩子差点就沒保住。幸好红药來得及时。勉强保住了孩子。但是红药说还是危险。”
“那么是谁让她受到了惊吓。”
“陛下。这个臣妾不太好说。”秋棠说。
这时。殿外传來一个声音:“陛下。让臣妾亲自來禀告陛下。”
众人望去。见何良人进來了。仍然穿着白天那身橙色的衣服。只是在外面披了一层纱。显得更加飘逸。以称这中秋月华之景。
杏子來到前面。跪下道:“陛下。臣妾今日到御花园里去赏花。在途中遇到了白美人与雅黛轩的几个宫女。她们站在那里。仿佛就等着臣妾过去。臣妾自然过去给白美人行礼请安。谁知白美人不但不给好脸色。还指示宫女木槿过來打臣妾。臣妾惊慌之中向后闪去。白美人还假装倒过來撞臣妾。臣妾几乎要摔倒在地上。幸好臣妾的宫女绿萝接住。随即。臣妾就感到腹痛难忍。白美人并不理睬。带着宫女转身就走了。幸好郑长使、刘长使几个过來帮忙。要不臣妾真的就要对不住陛下了。”杏子捏着手帕擦了擦眼角。“陛下。臣妾句句属实。在座的各位长使们、少使们都亲眼看见。可以为臣妾作证。”
秦王政说道:“寡人知道了。你先过來坐着。别跪在那里。别再动了胎气。”
“是。”杏子在绿萝的扶住下袅袅娜娜地走到秦王政左侧的位置上坐下。与秋棠对坐。连梦昙都在下位。
秦王政对张辛说道:“立即去雅黛轩传白美人过來。”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空灵的声音飘來:“不用了。我在这里。”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匹红绫从中央坠了下來。紧接着。红绫飘荡着。旋转着。缀着一个红色妖娆的身影在殿中飘荡。红色的花瓣也纷纷飘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