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希望、恐惧和信仰构成了人性,它们是人性的标志和特征。
--罗•;勃朗宁
尚都,壮观美丽之都。巨大的夜幕之下,璀璨闪烁的尚都,漂浮在长江之上,犹如银河。夜晚,对于尚都来说,真正的生活才刚刚开始,白日拥挤的城市现在似乎有了更多的空隙,风从各个巷口吹来又吹向四面八方,吃完晚饭或正赶着吃饭的市民趁着斑斓夜色释放各类心情,各种嘈杂的方言交叠着涌向海边或巷口。
不远处,一艘白色的敞篷游艇缓缓向码头靠近,游艇上面晃动着一胖一瘦两个身影,他们麻利地解下缆绳套在码头的铁桩上,拎一个硕大的空布包跨上码头,他们脚步匆忙,与闲散的人流格格不入,当你似乎要注意他们的时候,他们已消失在黑暗中。
尚都中心的主街一片繁华,主街两边高楼林立,灯火通明。这时候,两个开游艇的人忽然又从黑暗中冒出来,迅速穿过人群,走进世纪大厦富丽堂皇的大厅。
电梯在18层停下,两个人从布包中各取出一副滑稽的面具戴在头上,胖子对准一个房间的门,一脚踢开,快速闪进房间。
三分钟后,走廊尽头的服务生听到一声沉闷的枪响和一个女人惊恐的尖叫。
一刻钟后,游艇再次启动,调转船头,驶向深邃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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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天空飘着小雨,田间雾气升腾,为这个胶东小镇披上一层薄薄的面纱,远处绵延起伏的山岭似一幅巨大的水墨画卷。
寂静的雨雾中,一辆满身泥泞的旅行车缓缓驶来,收音机里播放着美国影片《2012》的电影录音,车的后座和空地上被大大小小的箱子塞得满满的,骆华的女儿骆小雨斜歪着脑袋睡得香沉。
“到过爱莲湾的人是有福的,因为你已经享了它的福,没到过爱莲湾的人是有福的,因为你正走在享福的路上”。
巨大的广告牌矗立在一个三叉路口,骆华使劲搓了搓困顿的眼,停下车,打开车门,掏出打火机点上一支骆驼牌香烟,迷蒙中他似乎闻到了某种特别的气息。
宽敞干净的柏油马路一直延伸至海边,马路西侧是一块块田园交错,海草搭建房屋参差其中。
东侧景致完全不同,低矮的花艺栏杆堵起来的围墙里隐约可见一排排高低错落的别致建筑群,巨大的钟楼威严地矗立,海的呼吸深沉而广博,似千年的古刹钟声。
远处雾气越来越浓,路边的树木由近及远,若隐若现,骆华仿佛看见,雨雾之中款款走过来一个白衣女子,面带微笑。
骆华有些恍惚,他转身推醒沉睡中的女儿说“小雨,醒醒,我们到家啦!”
精神抖擞的门卫验过房卡后,抬起栏杆,旅行车便在托斯卡纳风格的联排建筑群里蜿蜒穿行,路边的银杏、金楸和玉兰静默在细雨中,高低起伏的草皮绿意盎然。
“家在哪儿呢?”骆华问小雨。
女儿哪里知道,四年前,她刚过周岁。
旅行车终于在靠近海边的七号楼前停下,骆华掏出房卡,对着门牌瞅了瞅说“就是这里了”。
“大海,爸”刚刚睡醒的女儿猛地精神起来,稚嫩的小手指向海滩。
这是一所面向大海的度假公寓,面积略显局促,但是从连接客厅的露台向外望去,一湾长满芦苇的天然湖泊映入眼帘,往前是起伏的沙滩和绵延的海岸线。
骆华扯掉遮盖在家具上的被单,抖落上面的灰尘,将皮箱中的物件一一摆放,女儿的洋娃娃,一个精致的玻璃球,一台能播放唱片的仿古留声机,还有一把套着古铜色皮质琴盒的小提琴。最后,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张镶有暗褐色桃木相框的照片,用手指反复摩挲着,自言自语道, “倩,我们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的语气像忏悔般虔诚,然后无比恭敬地将照片放在床头。
--照片上一位清纯美丽的女子,拉着小提琴,她是骆华的妻子。
在客厅中央的墙壁上,挂着一幅海与礁石构成剧烈撞击的油画,骆华掀开油画,墙壁上镶嵌着一个嵌入式的小型的保险柜,他摸了摸保险柜四周,试图打开它,显然这是徒劳。
他又在房间的几个抽屉里胡乱地翻着,最终也没有找到貌似钥匙的东西。他有些懊恼地坐在床边,叫过女儿坐在他腿上亲了一下。“爸爸扎死小雨啦”,骆华下意思地摸了摸布满浓密坚硬胡茬的下巴,这一路走了三天。
清晨,雨过天晴。早早升起的太阳穿过宽阔平坦的大海照进爱莲湾。为雨水洗过的树木和墙壁涂抹成暖暖的金色,空气中时时传来清脆的鸟鸣。骆华身着簇新的蓝白相间休闲服在小区里慢跑。他深深的呼吸,好像每一口呼吸都要吞掉这美丽景致的一部分,也似要吐出胸中集结的块垒,收纳夹杂在空气里淡淡的海的腥咸。
他兴致勃勃地朝晨练的女士们打招呼,颇像一个从英伦半岛海归的绅士。她们目送他的身影消失,他似乎听到一位女士的惊叹。是的,他符合女性的所有审美标准,很帅,很男人的那种帅。
吴倩并非因为我的帅气而被征服吧?他想。
是因为他的狡黠的猎人精神和可怕的执着吗?在骆华眼里,她就是女皇,就是他生命中一切的主宰,为了她,他愿意付出一切包括生命。最终,他感动了她,他谋划了一个三天三夜的站立来请求未来妻子的谅解,手捧着奄奄一息的一大束玫瑰,当女人走出房门时,他几乎瘫倒在地。
当他跑回来时,听见小雨正唱着儿歌,他走上楼梯,看见她正用胖乎乎的小手抚摸着一只浑身沾满泥巴的流浪狗。显然,这只狗对突然闯到面前的大汉非常惊恐,摇晃的尾巴突然夹起来,圆鼓鼓的眼睛乞求地盯着他,他愣了一下,突然满脸怒气“这个东西。。。从哪儿弄来的?”小雨站起来远远指着社区门口“从门口跑过来的,它饿了。。。”骆华没等小雨说完,一个箭步上前,将流浪狗踢飞,流浪狗惨叫着摔下楼梯。瞬间,寂静的早晨被接下来的嚎啕哭声打破。
骆华突然感觉脑袋“嗡”地一下,似是被带毒的飞镖击中,他捂着头踉踉跄跄跑到床边,表情痛苦地盯着吴倩的照片。
第二天的清晨,太阳照常升起,早起的骆华旁边多了两个细长的影子,一个是她的女儿,一个是被骆华踢飞的流浪狗,显然流浪狗短促的叫声里充满了自豪感,浑身上下干干静静,因为它有了新的主人,并且这个比它高不了多少的女主人给它取了个响亮的名字----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