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接到消息。驻扎永兴渡的淮南军马要來寿春。一直留在寿春城的苍狼一伙大喜过望。迫不及待打发刘奎过來看看情况。希望苏任能尽快兑现当初对他们的承诺。只要能将那些家眷全都救走。他苍狼也算是对得起跟着她和她夫君这么多年的兄弟。
但是刘奎沒能进的了别院。只远远的在街口看了一眼。就知道事情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的多。如今的别院被军兵围的水泄不通。别说是个人。就是只苍蝇要飞进去。那些军兵都要掰开腿看看公母。如此才能保证自己的小命。
别人进不來。苏任也出不去。美其名曰保证安全。实际上就是软禁。那些人倒也沒亏待苏任。凡是苏任需要的东西。只要说一声便能在最快的时间送來。而且是品相最好的还不收钱。
侯勇向苏任诉苦。苏任躺在树下。一边品茶一边笑道:“有什么可生气的。不让出咱们不出去。安安静静享几日清福也算是休息。”
“可他们欺人太甚。不让出不让进。真把咱们当囚犯了。”
“囚犯可沒有这么好得待遇。你见过那个囚犯有咱们现在舒服。放心事情总有结束的一天。等天使到了。有他刘安忙活的。到时候他就顾不上咱们了。”
侯勇跺跺脚转身走了。韩庆摇摇头:“刘安这是要将我们隔绝起來。不让我们和外面有任何接触。如此咱们就变成了聋子瞎子。无论刘安干什么。咱们全然不知到。很被动。”
“你真的不知道。”苏任笑呵呵看着韩庆:“别告诉我及时雨每日扔进來的那些东西你都沒看见。”
韩庆一笑。喝了口茶:“永兴渡的陈定已经起兵。这可是个好机会。”
“是好机会就要抓住。此事交给你。从会稽调來的船只应该快到了。正好可以将那些家眷送走。让苍狼他们在上游接应。是去江苏还是会稽他们自己选。都是为非作歹的家伙。去会稽恐怕不行。还是去江苏吧。只要他们能下决心凭气力生活。总能活下來。”
韩庆点点头:“属下也是这么想的。先生在江苏的人手有限。这些人正好可以派上用处。明日我就让人通知。”
“行。这件事得抓紧。若是让淮南王发现端倪就不好办了。那个刘宏已经起了疑心。”
“明白。”
随着陈定兵马进城。寿春的环境立刻好了很多。小偷小摸的虽然还有一些。打架斗殴的事情立刻绝迹。每日的粥棚处原來的郡兵和公人换成了陈定的人。那些百姓也变的规矩起來。因为他们知道。只要自己惹事。不但混不上一口饭。反而会遭到一顿毒打。前几日亲眼看见那些人将一个想要插队的家伙活活打死。尸体现在还在墙角扔着。
陈定是刘安的心腹。被调回寿春的目的就是安定寿春城。天使要來。刘安还不准备起兵。那就得给天使一个好印象。免得天使回去对皇帝胡说。徒增自己的麻烦。
左吴在淮河边等了足足三天。终于看见天使的坐船从上游慢慢下來。实际上。他很早就派人沿着河岸寻找。确定了天使坐船到达的时间之后。做了充足的准备。码头上人山人海。甚至于用了上百匹青色的丝绢将码头围了起來。迎接的仪仗和礼乐都是最高规格。只要天使下船。左吴便会一刻不离左右。
坐船稳稳当当的靠岸。左吴连忙上去。满脸带笑对段宏行礼。既不谦卑也不高傲。有理有据。即便是朝廷掌管礼法的太常來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下臣淮南国中郎左吴拜见天使。我家大王就在岸上。请天使登岸。”
段宏点点头:“有劳左中郎。请。”
鼓乐齐鸣。奏的是欢迎的曲子。跳的是欢迎的舞蹈。岸边黑压压的一片。外围有郡兵护卫。淮南国大小官员在淮南王刘安的带领下恭恭敬敬的站立于岸边。左吴接过节杖高高举起。刘安等人一阵山呼伏跪余地。声音巨大震耳欲聋。车马准备妥当。豪华不敢说。也绝对不寒酸。比起当初迎接苏任这个衡山国使者的排场不知道大了多少。还沒有那种蝇营狗苟的算计。
刘安亲自上前与段宏寒暄。两人有说有笑。携手上了淮南王的车撵。一路浩浩荡荡朝着寿春城而來。和昨日不同。今日的寿春城焕然一新。街道两边的难民全都不见了踪影。就连那些搭建起來的棚子也消失的干净。只留下一块块斑驳的土地。
城门口张灯结彩。新刷出來的城门黑亮黑亮。城墙根的污渍也被处理的干干净净。若不是段宏对淮南国已经有了初步了解。这一切还真能让他觉得寿春城什么事情都沒有发生。
这一次的酒宴丰盛的超出想象。不但有美酒佳肴。还有歌舞表演。一切的一切能看出刘安对段宏是有想法的。
看完了歌舞。相互间敬酒结束。段宏放下酒樽。扫视了一圈。重新回过头來:“听说光禄大夫也在寿春。今日怎么不见。”
左吴连忙道:“天使有所不知。光禄大夫如今是衡山王使者。按例是不应该出现的。我家大王不敢有任何违制。所以便沒有邀请光禄大夫。若天使想要与苏大夫见面。下臣这就派人去请。”
段宏摆摆手。笑道:“看來是在下孟浪了。淮南王见谅。只因离开长安之前。陛下特意叮嘱。若能碰见光禄大夫有几句话相告。这才询问。既然如此。改日亲自前去。免得大王为难。”
刘安笑道:“这有何为难。既然是陛下相招。光禄大夫该來。來呀。立刻派人去请。不可延误。”
宴会还在继续。段宏一來就说起苏任。让不少人心中有了几分明悟。说这是段宏故意为之。是长安那个皇帝想要段宏这样。一则是给淮南王刘安一个警告。二來也是为了保护苏任。段宏作为天使。将苏任与皇帝的关系挑明。即便是淮南王要对苏任如何。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弄。
换了一批歌姬。换了一种舞蹈。扭腰摆跨尽显女人的风韵。那些坐在最偏僻角落中的几个家伙目不转睛的看着。能在淮南王宫看到这样的舞蹈。可是破天荒头一回。而且还是如此美妙的舞姬。更是难得一见。
段宏坐在淮南王下手。他对面坐的都是左吴、伍被这样的人物。他对歌舞并不在于。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左近的人说话。脸上带着笑容。酒也喝的畅快。就在歌舞刚刚结束。一名仆人进來跪倒在地:“禀大王。苏先生倒。”
“哦。快请。”
苏任特意换了一身衣服。干净而庄重。脑袋上的帽冠压的他脖子疼。走几步就要伸手扶一下。走进大堂的时候。舞姬们正好退下。苏任明目张胆的左右观瞧:“果然是天使。我來的时候可沒有这样的排场。”
刘安面带微笑:“苏先生快请入席。本不想打扰苏先生。怎奈天使言陛下有几句话对先生说。这才请苏先生过來。还请苏先生见谅。”
“哦。这么说我又是沾了陛下的光。要不然这样的酒宴可就错过了。”苏任当即面向长安跪拜:“谢陛下。”
如此做作的苏任。这些人还是第一次见。一个个投來鄙视的眼神。苏任的座位被安排在刘宏之下。离段宏隔了老远。苏任也不客气。盘腿坐下。看着眼前的酒菜。不再多言只顾大口吃喝。就好像饿死鬼托生一样。吃相难看。弄得本來光鲜的衣服满是油污。
刘宏端起酒杯:“苏先生。请。看先生这吃法好几天沒吃了吧。哈哈哈……”
苏任死命的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连连点头:“那可不。这几天大王派人把我住的地方都围了。谁也不让进出。里面都快断顿了。等会散席的时候。诸位要是吃不完的可否让我全部带走。我在这里有吃有喝。跟我來的一百多人还饿着呢。”
“胡说。谁不给你们吃喝了。”刘迁立刻怒目而视。
苏任一笑。沒理会刘迁。扭头对段宏道:“天使可得小心些。若是惹恼了大王。将您也圈起來。那可就糟了。”
“你。”
刘安一抬手制止了刘迁再说话。笑呵呵的道:“苏先生真会说笑话。我派去的兵卒是为了保护先生的安全。怎么会是看管先生的呢。”
“那如何不让我的人出入。”
“城里混乱。所以才出此下策。”
刘安的话刚说完。段宏突然插言:“城里混乱吗。进城的时候为何不见。”
刘宏连忙道:“前几日是有些贱民闹事。不过此事已经平息了。”
接下來的时间。便是一群人给段宏解释。寿春城如何变的混乱。如何出现各种突发情况。为了圆一个谎话。淮南国君臣编造出各种各样的借口。怎奈有些人就是猪一样的队友。比如刘迁。每一次当段宏都要相信的时候。刘迁就会适时的添一句乱。其他人又不得不找出更多的理由解释。
苏任一句话沒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望着一群人努力将自己的谎话编的圆一点。一个个绞尽脑汁。心里格外高兴。
刘安也沒说话。坐在主位上盯着苏任。两人的目光偶尔相撞。苏任会冲着刘安笑笑。而刘安的脸都是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