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研看似是躺下了,但是她的心里是极难过,也是有着悔恨,更加有着愧疚,那就是对女儿的愧疚,如果自己早早离开林阳,又何必让女儿受三年的苦,就算自己当一个单身妈妈又如何,她又不是没有能力,可是在那三年里,她有丈夫跟没丈夫,也没什么区别,女儿有父亲也与没有父亲区别更加不大。
想着想着,赵研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一点点的从她的脸颊流落到床面上,然而恰巧流落在霍江炎嘴唇上。
霍江炎突然感觉到了丝咸味,不由睁开眼,一睁开眼,就看到赵研眼里的泪花,顿时惊惶失措,“研儿,研儿,你怎么了?赶紧醒醒,别哭了。你又在做梦了,是不是?”边喊着赵研边摇晃着她,语气带着充满焦急和担心。
在晃动中,赵研醒了过来,一看到霍江炎,不由伸出手再次抓住他的胳膊,随即张了张嘴,咬牙说道,“江炎,我……我这一生真的是错了好多,尤其是对小京的欠意。”
“研儿,等你身体好了,再说也不迟,毕竟……”霍江炎不想让赵研继续说下去,准备让她继续休息。
赵研摇摇头,“我不说不行,我必须要把自己的愧疚说出来,更加要说出来自己心里压抑的话,你不要插话,听我说,我一定要说出来,不说出来,我的心很压抑,也是很伤感的。”
霍江炎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好,你说,我听着。”的确,只要人把自己心里压抑的,就如同一块沉重的石头,或者说那是赵研心里的一种负担,只要说出来,让她抒发出来,这一切都会变好的,也让赵研舒服些。
赵研这才在霍江炎拿来的靠垫,随即把背靠在靠垫上,随即缓缓说道,“你也知道,当初我大学毕业就是去林阳以前的单位去上班。也许就是因为没有恋爱过,脑海里对于爱是一处空白。”
“所以,起初在报到时看到林阳,就觉得他这个人很帅气,也对人对物真的是极好的。尤其是在恋爱时,在我租的房间里,只要我那边没有煤气,水管坏了,他总会二话不说的就跑过来,对我极是好。”
“也许正因为如此,我才会被他吸引。才会觉得他好。尤其是当我和他结婚时,我的父亲和母亲是不怎么赞同,他们说林阳是一个说得和做的不大一样的人。可是我当时就认准了他,我对我的父母说,我爱他,我爱林阳,爱他就如同老鼠爱大米一样。”赵研缓缓说道,泪又一次流了出来,自己是爱林阳,可是自己得到的结果竟然是自己的挨打、挨骂,甚至受辱,这是她从未想到过的事情,或者说与她想象中的婚姻不一样。
霍江炎果然没有说话,反而是再次拿出纸巾递给赵研,让她擦泪,随即又轻轻地在她脖子下边的胸口前按压了下,看到她喘气不像刚才那么急促,也不像刚才心跳得那么快,这才坐下。
赵研察觉到霍江炎的关心,眼泪又是要流下,急忙擦擦泪,再次继续说道,“当我坐月子时,他带那个大学生来刺激我时,我妈并没有埋怨我,也没有责怪我,只是批评了他,而他却来了一句‘这是我的地盘,自然我自己作主’随即又骂我是不会***的女人。”
“事后,我才从于妈那里知道,我妈为我痛哭了一场,她说她早就看出来林阳不是一个好男人,只会在结婚前演戏,结婚后就会有另外一面,可是在我结婚前,她不愿意让我难过,更加不想让我怨她,所以,她和父亲就在最终同意了我与林阳的结婚。”
“直至现在,我才知道,当初是我眼拙,把他当作了好人,尤其是在结婚后,每当我妈说林阳总是背着我做什么什么,我根本不相信,因为我觉得那是我妈太挑剔,而且她对林阳过于严苛了。所以,我每次在我妈说过林阳之后,我就笑着对林阳说我妈怎么怎么说你,然后我怎么怎么为他辩解。在当时,他总是一笑说是自己有一个善解人意的妻子。”
“我真的是傻,也是白痴,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他当作了一个物品,可以随时利用,而且我还经常为他不回家而向我妈、向我爸撒谎,说他开会什么的。就连第一个大学生由他带来刺激我时,我也向我妈说那是他的客户。”
“我妈比我聪明,她明白那是他的第一个情人,本来我妈想跟过去,却被他的那个情人一眼娇柔的眼神,还有他的那种气人的口气‘你不过是一个客人,我家的事,不用客人来管。你就好好吃饭就行了。’真的让我妈当时受不了,所以,我妈就在当时给我找了个保姆,她就走了。”
“后来,我发现于妈一个人既照顾我又要照顾孩子还要做饭,根本忙不过来,于是,我就找了冯姐,让她来帮忙照顾孩子,而于妈做饭。这样我们才算度过那一段艰难的时间,也算是最难熬的那段时间。”
“我真的后悔,如果当初我能听父母的话,能相信我妈的,而不是去相信林阳的鬼话,或许小京也不会受苦的。或者在小京出生后,我能选择离婚或者说是去起诉离婚,或许小京也没有那三年的苦难了。可是,我真的不明白,当初我为什么偏偏相信林阳,反而不信任与自己关系最亲、最近的人呢?”
“尤其是那三年,小京受的苦比我并不少,甚至多次她还为了护着我被林阳用烟烫伤,还有至少九次,小京被林阳专门用开水烫她,那个时候,小京是一个刚刚一岁半的孩子。就因为她不小心把他的一个书本给撕破了一个小角,他就下狠心用开水烫她。你说,一岁半的孩子到底懂什么?她哪里知道什么好什么坏?”
“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林阳当初就那么恨女儿,他就没想过女儿是他的孩子,不为女儿心疼也不为女儿,那是他身上的骨肉,难道他就不知道血肉亲吗?”
“我记得当初小京被烫时,我还没有回来,当我回来时,小京已经哭喊的倒在地上,她的声音已经嘶哑了,而且冯姐和于妈也不敢抬她,因为林阳那个可恶的男人,竟然对她俩说如果敢打120或者求救,他会让她们死无葬身之地。”
“我真的错了,我真的是错了,一切都是我的过错,如果不是我的隐忍,如果不是我的坚持,如果不是我的心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更加不会让女儿三年的时间过得比乞丐还不如。”赵研说到这时,泪花又掉落下来,这次泪花过大,而且滴在霍江炎手上。
霍江炎又拿起纸巾,轻轻擦拭着赵研的脸庞,轻声道,“研儿,那已经过去了,现在小京不受苦了,林阳也走了。说出来之后,以前的事不要再想了。就当这次是一个转机,咱们以后就好好生活展望未来。”
赵研点点头,“我知道,但是我真的是后悔无比,如果我在大学时不像原来那么空白,哪怕就算失恋过一次两次也能知道谁好谁不好的,可是我却是直到现在才后悔,这一生,我对不起的就是小京,让她没有得到一个好父亲。”
“不,妈妈,你给了我一个好父亲。”小京稚嫩的声音在病房里响了起来,“因为爸爸对我很好,虽说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但是他对我完全当成了亲生女儿。有了这个父亲,就已经是对我最好的照顾了。”
“小京,”赵研看到小京站在门口,而冯婉雪同样站在门口,唯一不同的就是她的脸红红的,小京听见妈妈唤自己就跑了过来,“妈妈,这一切不怪你,要怪就是坏爸爸,如果不是他自杀而死,如果不是他不给坏爷爷奶奶留下言语,他们也不会来闹事的。”
“噗,”赵研反而被女儿这番笑语给逗得破涕而笑,“你这孩子,真是蜂蜜嘴,是不是刚刚吃过蜂蜜啊?”泪水也暂时收敛回去了。
“冯姨,我就说我吃过蜂蜜,妈妈一定知道的,可是你却与我打赌说不会知道的。看看,我赢了,赶紧给我一毛钱!”小京带着笑意,并向冯婉雪说道,一付胜利的样子,一付贪财的小财主之样。
小京这样子再次把赵研和霍江炎给逗乐了,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而冯婉雪也是笑着望着这一家三口,随即把目光转向了窗户外边,在东方缓缓升起了太阳,似乎准备照亮这一家人,似乎也一扫过去的阴霏,迎来了新的世界,新的天地!
就在这时,赵研的手机突然响了,霍江炎急忙拿了出来,替她接了,话筒里传来吴贞的声音,“赵女士,请问小京还要不要改学籍啊?这对她将来上学可有影响的。”
听到这时,赵研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吴贞提醒她要给女儿改学籍,毕竟,改了名字,得要重新办学籍才行,急忙笑道,“我一会儿让我丈夫过去给办,我还在医院里呢。这个应该没问题吧?”
“你生病了,要不要晚一天,生病了,也让小京照顾你吧,毕竟,孝心才是我们学校最……”吴贞关心的说道,毕竟,生病都希望有人来照顾,尤其是看到自己的女儿,会更加好的。
“不用的,我马上让江炎过去,带上户口本什么的还有照片,他一定会去的。我也快好了。不用操心,就是发烧,这是最后一瓶了。我这里还有医生和护士的。”赵研笑道。
“那好,我在学校等霍先生。”吴贞这才放下心来,随后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