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的位置很靠近厅堂的出口,所以刚到后面,就听到厨房那边紧张的叫嚷声。
“快快快,时间不多了,大伙速度!老三,你霁菜放了吗?”
“放了,但我酱料还没做好!”
“赶紧的!”
“主厨,梨花汁没有了!”
“大城,你去弄,小飞,你接替大城的工作!”
厨房乱作一团,每个人都恨不得多出几只手来。而那位主厨一边忙自己的还得注意着其他人,一心多用不为过。
“那位就是主厨,姓张,你可以叫他张伯伯。”主厨比方明升大十来岁,身形发福,满面油光,看着就底气十足,骂起人来还带喷沫。
站在门口,他们显得那么不合群。
“爹,你这样出来没事吗?”方薏茹有点担心。
“额,爹请过假了。没事,这里基本都是这个状态,不急出不了菜。”方明升安抚,现在还不是最忙的时候,主厨这些人可以应付的了。
“让让,别堵着门口。”
这时,身后传来催促声,一个穿着得体的老头推开方氏父女就直冲厨房,喊到:“方厨还没回来吗?有客人点了他的名菜。”
厨房里的人同样没看到他们父女,那个一直在吩咐别人做事的张主厨板起脸:“不是说他请假了吗?掌柜,去回说没有这道了。”
又是找方明升!到底谁才是醉清风的主厨!
“这怎么行,是蒋大福点的,他请客人吃饭,特意推荐这道,要说没有不得落了面子!方副厨有说去哪里吗?我让人去找!”掌柜的不同意,这位蒋大福是出了名好面子,谁让他没面就是得罪了他,又是酒楼的老顾客,万不得已,掌柜的可不想得罪他。
“他娘的,这么大的酒楼就一道菜了!就方明升一厨师了!跟他说没有!爱吃不吃!”张主厨一听更火大了,直接发起飙来,吓得帮厨刚做好的一盘菜差点就给扔了。
“唉,张厨啊,不是那个意思……”掌柜吓连忙解释。
“爹,好像在说你。”见此,方薏茹忍不住出声。这胖子明显就是借题发飙嘛!对了,他之前不是去给曹公子做菜去了,这会儿姓曹去了村里没带他,想来准是没戏又回到酒楼来,结果看到方爹做了临时主厨,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了,处处抬杠。
“咳,爹过去一下子,马上就好。”方明升有点尴尬,歉意的看了闺女一眼。最近主厨对他有点意见,弄得厨房有些不愉快。
他不想闺女担心,认为他在这里过的不好被欺负什么的。
方明升在门口踌躇了下,出声道:“掌柜,主厨,我回来了。”
“可算回来了,我差点就让人去找……”
“呦~回来了,大救星!我看这里也没我什么事了,我去休息!”胖主厨走上前,夸张的打断掌柜的话,一边撤下围裙厨帽,推开方明升就走了出去,与薏茹打了个照面。
他打量了方薏茹一眼,厉声道:“客人,这里是厨房重地,请出去!”
方薏茹很无辜,把路让开,侧头跟方明升说道:“爹,我去外头等你。”
然后在厨房众人的注视下,迈开粗壮的大腿朝在走去。
“这位……”掌柜看向方明升。
“我闺女,今天刚到镇上。晚点介绍你们认识!”方明升笑道。
“好说好说,侄女过来,老夫得好好款待一番!”掌柜了然,他早就知道方明升有个女儿,只是没想都这么大了。
张厨则狠狠的瞪了方明升一眼,“什么人都往这里带,当自己家啊!”说完,甩头走了。
“唉,张厨,你等等呀!方厨,这里就交给你了,老夫去劝劝他!”
看了眼两人的背影,方明升叹息:“开工吧,都还有什么菜没上……”
薏茹回到大堂,肚子十分给面子的叫了起来。
“小哥,这里有包子不?”她拦住一个抱着东西准备去后头的伙计。
不想人家听完,就用异样的眼神看她,那种要笑不笑的。
“这位姑娘,来咱们醉清风的,还是头一回有人点包子的。”
就这么一句,损的方薏茹无地自容。
她就是土包子咋了!
“那哪里有得卖呢?”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她这样安抚自己。
那伙计笑着摇摇头,抱着他那一堆东西走了。
没走多久,就听到他和其他伙计说起方薏茹:“那土包子竟然问我哪里有卖包子!不仅脑子有问题,眼神还不好!不知道是谁家的闺女,看着也有一定年岁了,咋还是未婚呢?”
另一个伙计看过来,笑道:“还能为什么,长成那样,谁敢要啊!再加上脑子有问题眼睛不好使,那就更可怜了~”
喂,兄弟们,说别人坏话也请站远点,声音小点声啊!她就是眼睛不好使,耳朵也是没有问题的!(……)
方薏茹心理憋屈,不就问个包子,至于把她说成傻子吗?
偏偏她现在还不敢乱发火,就怕影响方爹在这里的工作。
算了,出去走走。
“唉,薏茹姐,你去哪呀?”
刚准备走出酒楼,就听到小翔喊她。
“小翔啊,楼里不是没有包子吗?我去买几个垫垫,晚饭还没吃呢。”
“没有包子可以吃别的啊,想吃什么,我请客!”小翔惊讶。
“不了,我现在就想吃包子!”方薏茹也是倔脾气,现在谁不让她吃包子她就跟谁急!
“好吧,前面应该还有几摊,不知道这会儿关了没。”小翔提醒道。
“谢谢~”方薏茹认可的看看小翔,恩,这小子还是不错的。
她雄赳赳的走出去,以一股不买到包子不罢休气势,引得进楼的人投以注目。
“翔哥,你认识那女的啊?”两个刚才暗地里笑话薏茹的伙计在她走后凑过来问。
“是方副厨的女儿。”小翔一边检查下卫生,一边留意有没有客人。
“啊?真的假的!”之前被方薏茹问到的伙计目瞪口呆,“这,额,感觉和副厨说的不、不太像……”也差太多了吧?
小翔一脸‘就是这样’的表情。不仅不太像,是完全不沾边。酒楼里基本都知道方副厨有个女儿,每当聊起女儿,副厨总一副‘慈父’的模样,说闺女多可爱,多善解人意,多贤惠,仿佛没半点缺点了。也把楼里单身没碰过姑娘的给馋的不行,俨然成了大伙梦中‘仙子’,直嚷着让他带闺女过来。
前阵子说闺女要嫁人了,还有一波单身的心碎了一地。结果今天一见,卫翔差点没插瞎双眼。梦境破灭的有些厉害了……
伙计差点没骂爹,忍了又忍,最终没忍住:“这也太坑人了!长成这样还夸成那样!副厨这是有心的还是真眼光不好?!”
“人家做父母的,自然觉得自己家的最好。是我们傻,听着就当真了!还好她当初没来,不然没成婚前出现,说不得咱们这里谁得遭殃!”另一个伙计道。
“行了,大家知道就好,长得不好也没什么,该怎么对待咱们就怎么对待,不让别人说了错处就行。怎么也是副厨的女儿,看在他平时待你们不薄,你们多忍忍,我看呆不久的。”卫翔喊停,就怕谁听了去嚼舌根子。
“知道知道!翔哥,我刚听后头人说,咱们东家想让副厨当主厨来着!”
“这事你们听听就算了,没有发生的事咱们没能耐说,小心些,这里……”卫翔使眼色,醉清风的伙计可不是每个都是清白干净的,谁身后没点人。
两人连忙收声,互相渣眨眼,各自去干活了。
远去的方薏茹不知道自己曾经是醉清风年轻人的梦中情人,也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出现,让一堆人‘知道真相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寻着香味,一路走着。要说在清封镇能迷路,那也是神人,怎么走都能走出来,只要记得醉清街,就不可能迷路。
这会儿离他们抵达的时候又过去了一段时间,路上的人也逐渐散去,有的摊子已经在收了。
方薏茹眼尖的发现前头有家包子摊,那摊主正收拾桌子,笼子已经熄火了。赶忙走上去,又不能让对方察觉自己的‘迫切’。
“老板,今天生意如何呀?怎么这么早收摊。”
包子摊的老板一看,是个胖姑娘。
“姑娘买包子?”
“是想买,不过看你这没多少了吧,感觉像是被挑剩的。”假意嫌弃,她看到笼子里包子还是很可爱很诱人的。
“都这点了要还剩很多就证明咱家包子不怎么样了!少了才是好现象呢!怎么样,来几个?”包子老板打趣道。
“也是,就剩五个了,我全买了算便宜的呗!”嫌弃过头也不行,万一是个较真的,非得吵起来。
“行,两个一文,剩一个就当送你!”
“啊?这也太贵了吧,都这个点了老板,怎么也得半价啊!能赚一点是一点,一文四个!”方薏茹搓搓手,媚笑。
“姑娘呦,你做生意不能这样子啊,咱家包子料多,实在,这一文还不够成本呢!”摊子老板也是醉了,包子还有半价的说法。
“那您带回去也是剩了,明天吃肯定坏了,还不如低价卖了。一文也不少了!”方薏茹有点欺负老实人的趋势。
“唉,好了好了,一文就一文,卖了也省心。”摊子老板虽然不大乐意,但这姑娘说的也没错,自个家里不吃宵夜,包子拿回去也是喂猪,还不如一文卖了。
“谢谢老板,您一定会生意兴隆的!”递上一文。
“那就好喽!给,你的包子。”将五个包子都包给她。
四个都卖了,剩一个看着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