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真的。”我点头,很强硬的将信封塞到他手上,然后扭头就往大房的院子走去。
大房里的奴才侍婢倒没有换,见了我也是恭恭敬敬的请安,殷殷勤勤的给我领路。
我一一受了,很快就走到大嫂的寝房。
看到我露面,大嫂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一脸讽刺的看着我,冷笑,“不是说不跟我睡吗?现在又来做什么。”
“刚才有点儿小事。”很自觉的踢掉鞋子,爬上她的床,我仰头看着她,可怜兮兮道,“你就看在我已经被贬为庶人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好不好!”
“哼,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我就来气!”大嫂恶狠狠的掐了我一把。恶声恶气道,“你说说,怎么突然就成庶人了,可是太上皇从中作梗?”
“原来你知道啊!”我尴尬的笑笑,抿紧唇瓣,突然觉得自己没话了。是啊!事情都路人皆知了,我还有什么好说!丢人都丢死了。
“我以前只是听我爹爹说,太上皇对元宁公主很不看重,如今倒没想到,他竟会如此对你!”
“我也没想到啊!”耸了耸肩,我痞痞的笑了。心里却在想着,这算什么啊!皇宫里的那位,还说我不是太上皇的亲闺女呢!
哎呀呀!早知道的话,当时应该多问一句,然后再跟他断绝关系的。也不至于现在,对什么都呈半怀疑状态。
“蠢!”大嫂戳了戳我的小脑袋,过了会儿,又问,“不过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他怎么就突然动手了呢!”
“这还用说吗?不就是我打了他的掌上明珠嘛!”优雅的翻了个白眼,我吐了吐舌头,没好气道。
“你打了长清?”大嫂一脸震惊的看着我。过了许久,才若有所思道,“怪不得呢,怪不得之后几日就再没见过她。”
“不会吧!”我比她还震惊的望着她,“你的意思是,我打长清的事根本就没传开来,那沈途刺沈潋的那一剑呢,你总该知道吧!”
“很遗憾,我现在才知道!”大嫂无辜而认真的笑了,“你说的两个消息确实没有一个是人尽皆知的,至少我不知晓,沈演他们也不知晓。”
“嗯。”我点点头,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之后,大嫂一直纠缠了我许久,我才将那日的事,挑挑拣拣的跟她说了些。
听完后,大嫂也是惊了,不过惊讶过后,又是明显的快意,她转着我的肩膀,笑的像是吃到糖的穷孩子,“以前看那丫头就不顺眼,仗着自己是皇贵妃的长女,成天鞭子不离身,谁都敢抽,现在好了,恶人有恶报,竟然被人用自己的鞭子抽了!宁儿你真是为满京城的贵女出了一口恶气啊!”
“是吗?”我弯唇笑了笑,然后脑筋一转,小声跟大嫂说了句“附耳过来”。
大嫂闻言,自然是忙不迭凑过来。而后。我将自己突发奇想的一个计谋跟她讲了。
女子听完后,基本上没有任何停顿,立马便道,“我没问题,听你的,就这么干!”
“嗯嗯嗯。”我点头,然后又陷入沉思,考量着另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怎么了?”大嫂一头雾水的看着我,小声询问。
“我在想那么多的笔墨纸张,我们要怎么做,才不会引人注意……要是解决不了这个问题,被揪出来那是迟早的问题。”
“这个好办啊!”大嫂歪头思量,不过片刻,就将笔墨纸张的问题应承下来,然后自告奋勇的跑去解决。
看着她极速离开的身影,我除了安心等待,还能说什么呢!
不过,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不到半个时辰,她就提了两大捆的白纸进来。将纸交给我后,她一言不发,又匆匆跑了出去,然后提了一大桶墨进来。
“现在就开工吗?”我看着大嫂兴致勃勃的表情,还有她准备好的一切。关键时刻,却是小心翼翼起来。
“怎么?你不想干吗?”大嫂没好气的横了我一眼,骂道,“别忘了,这主意可是你出的,现在再反悔,你对得起我不!”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看大嫂生气,我赶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我们两个人写一晚上,只怕都抄不出一千份吧,京城那么多人,又如何能做到人手一份。”
“那就再想别的办法啊!”大嫂说着,已经动手拟起稿来,我在一旁看着,只见她挥毫泼墨,一行蝇头小楷就这么漂漂亮亮的跃然纸上:宫廷秘辛大揭露,元宁公主被贬之谜,竟是前朝皇贵妃背后作祟……
“哇哦,大嫂你的想象力好丰富啊!”看到这一句,我实在忍不住拍手称赞起来。
大嫂没工夫骄傲,而是一脸嫌弃的横了我一眼,“我们这可是为你报仇,你要真觉得我棒棒哒,就赶紧拿纸写起来!”
“唔!”我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拿过一沓白纸就兴味十足的写了起来。
然而,在我写到第十张的时候,我又想到另一个问题,那就是,笔迹的问题。
这么想着,我也这么开口跟大嫂说了。
本来我以为,我这么机智,嫂子一定会表扬我几句,然而事实上,她只是鄙视的看了我一眼,嫌弃道,“这问题我早知道,所以我一直是拿左手写的,倒是你,何止慢半拍!”
“好吧!”我尴尬的甩甩头,将刚才的九张全部扔进香炉里烧了,然后才接着写。嗯,这次是用左手写的。
半夜未睡,四更时分,我和大嫂数了一下,大概写了有五六百份,每一份都是声情并茂,就跟身临其境似的。
抬手打了个哈欠,我半倚在桌子上,困倦的问起大嫂,“现在问题来了,写这么多,可怎么发出去呢!”
“这简单呐!”大嫂朝我魅惑一笑,然后啪啪啪的拍了三声掌,下一刻,阮由就从外飘了进来,笑意冉冉的看着我们二人,问,“写好了?”
“好了!”大嫂回了对方一个漂亮的笑,然后努努嘴,示意他我们两人今晚的成果都在这里了。
阮由也不多问,袖子一会,那些白纸和墨水就都不见了。而后,又在我反应过来之前,撤了出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我看着大嫂,惊愕的询问。
“以后再说,先睡觉!”大嫂朝我抛个媚眼,打起哈哈来,然后,就自发的往床铺走去。
我撅撅嘴,没办法,只能跟上去。
一夜好眠,第二天一早,我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穿衣,不是洗漱,不是用早膳,而是兴冲冲的问大嫂房里的春梅丫鬟,“今儿个外面可有什么新鲜事?”
“回二少奶-奶的话,奴婢不曾出门,因此并不知晓!”遗憾的是,春梅却让我吃了个哑巴亏。而后,非但不让我下榻自己去查探消息,还巴巴的揽着我,不依不饶的劝慰,“两位奶-奶昨儿个歇的晚,左右这府里也没长辈,还是再睡一段时间吧。”
“可我不想睡啊!”一脸愁闷的看着春梅,我觉得我无辜极了。
“可我家奶-奶还没起呢,您这样会打搅到她的。”春梅还不放弃,犟得像一头不知悔改的小毛驴。
“那我叫醒她行不!”说着,我就在大嫂的胳膊上拧了一下,然后,大嫂华丽丽的就蹦了起来,十分阴郁的看着我,咬牙切齿的问,“你敢掐我?”
“不是我,是她!”我咬咬下唇,很猥琐的一指春梅,可怜兮兮道,“是她说你睡的死,不掐醒不来,所以真的不关我的事。”
“是吗?”大嫂扭头,又看向春梅,十分怀疑的问,“你敢让人掐我?”
“奴婢不敢啊!”春梅扁扁嘴,妙目流转间,幽怨意味十足,“您就算借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对您不敬啊!”
“哼,所以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吗?”我故意曲解她的意思,然后又马不停蹄的瞅向大嫂,“大嫂,像这种丫鬟不教训是不行的,酱紫吧,咱先让她出去,关个一天的小黑屋,磨磨性子,等教训好了再用,您觉得怎么样。”
“嗯,就这样吧!”大嫂疲惫的摆摆手,根本不给春梅再解释的机会,直接就盖棺定论了。
这般处置,春梅自然是不满的,可是主命在上,又不好违背,只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委屈哒哒的往外走去。
目送她离开,我立马带着大嫂往床下跳去,穿衣梳妆,都是最快的速度,跟投胎似的。
然后,又迅速的用过早膳,带了小马和阮由就往街上逛去。
街道上,人虽然并不多,可是讨论的声音却一点儿都不小。而且所有的舆论,还都是一边倒。
全部都是同情我这个公主的。
至于长清和皇贵妃则是被戳着脊梁骨骂。
不信您听,
这边说:没想到啊没想到,前朝皇贵妃竟然这么恶毒,先前只知道她逼死了六宫所有的妃子,没想到她连正经公主都敢虐,真是太残忍了,太蛇蝎了!
那边说:是啊是啊!长清公主也是个恶毒的,仗着自己有个蛇蝎母妃,连皇后所出的嫡公主都敢打!真是我朝不幸,皇家不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