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恃宠生娇。
人心到底都是肉长的,他对我稍微好一点儿,宠溺一点儿,我就又屁颠儿屁颠儿的变回从前样子,毫无疑问的把他当作自己的天,觉得有他在,任何困难都能解决,有他在,眼前身后都是光明万丈。可是事实上,他真的能让我永远依赖,永远不伤害我吗?
问题的答案,我不知道,也不敢去仔细推敲。抑或是我宁愿自己安慰自己,告诉自己他不会离开!不会爱上别人!就算我不能生孩子,我还是他的天荒地老……
“想什么呢?怎么突然这么悲伤?”男子温热的手掌慢慢覆上我的脸,表情有些奇怪,像是在压抑着什么。过会儿,又深深的吸了两口气,才攥着我的小手,出声安慰,“你放心,只要有为夫在,定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你,就算是正大光明殿上那位都不行!”
“但愿吧!”我挟了挟眼角突然溢出的泪珠,不自在的别过头,匆忙换了个话题,道,“不是说要去芒山吗?现在走吧。”
“现在?你确定你受的住?”沈潋眼中闪过一抹受伤,明显窥探到了我内心的一些想法,但他却不敢逼得太紧,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顺着我的话题往下说。
“可以的。”我点点头,在他面前转了个圈,又恢复到之前阳光灿烂的样子,对着他调笑道,“我可不是京城里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贵女们,你不用担心,有这时间,还不如想想,芒山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听你的。”沈潋昂昂下巴,又冲我走了半步,牵起我的手,两人再次往外走去。一路曲径通幽,出了客栈大门,便看见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那里。
“走!”我一扯沈潋袍袖,两人很快跳上车,伙同一种侍卫,马不停蹄的往芒山赶去。
马车上,我闭目养神,一副不欲多说的样子。沈潋则是直勾勾的瞧着我,脸上写满了“欲言又止”四个字。
别问我怎么知道,你试试被一个人一路都盯着瞅,看会不会有一些特别的的感觉。
熬了我大概有半个时辰,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半睁着眼,一脸无奈的跟他摊牌,“沈潋夫君,我说咱有事说事,没事你就合上眼,别这么看着我行不?我难受!”
“也没什么!”沈潋别过头,犹豫着不肯说。
“哦。”我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继续闭目养神。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车夫才“吁”的一声,将马车停下。
“到了!”沈潋打起精神,单手扶着我,两人摸索着往车下跳去。
下车后,他领着我走了几十步,然后指着面前的一棵梨花树告诉我,他们当时就是从这里把我拾回去的。
“不对啊!”我四处打量着,检查这里的地形,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儿确实没什么一人多高的杂草,更没什么万蛇窟。
见我眉头紧锁,还是不肯相信,沈潋只要向侍卫招招手,似乎是在吩咐什么。不一会儿,便有一个五六十岁左右的老翁被带了过来,老翁看着精神矍铄,身板硬直,绝对称得上老当益壮。
“老驴头给贵人请安,贵人万福。”离我们还有两步远的时候,老翁识趣的停下来,半躬着身子请安。
沈潋算半个江湖中人,平常并不拘这些礼,当下便差人扶起老翁,然后才客客气气道,“您老是这芒山上的猎户,在山里混了一辈子,能不能告诉晚辈,这山里可有什么供人歇息的竹楼草庐?”
“没,绝对没有!”老翁一听沈潋问的是山里的事,立马精神抖擞起来,摆双手否认。
“您确定?”沈潋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想想,又补充,“那会不会还有什么地方,是您也不知道的呢?”
“这个应该不会!”自称老驴头的老翁长了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看起来相当靠谱。听沈潋怀疑他,也不气恼,只是一个劲儿的回忆着,盘算着,待心中有了计算后,才开口慎重的回话,“我保证,绝对不会。再说,贵人您不是也说了,我老驴头打小便混在这芒山里,就这点地界,肯定不会弄错了。”
“那一米多高的杂草呢!”确信山中没有竹楼,沈潋又打起蛇窟的主意。不过要是直接说蛇窟,肯定会吓着老乡,所以他只好折衷,问起了和蛇窟息息相关的杂草。
“一米多高的杂草?”重复呢喃着这个问题,不过一个须臾,老翁便再次摆着手否认,“我们这里是北方,杂草最高也就到膝盖,哪能跟江南一样,长得比人还高呢!”
“这样啊!”沈潋失望的叹口气,无可奈何的望向我。
看他这样,我何尝不难受。但是连这最了解芒山的老翁都说没什么竹楼蛇窟了,我还能说什么,把他打一顿,强逼着他给我造一座竹楼,挖一坑蛇出来吗?
“谢谢阿翁!”我从荷包里摸出几条小金鱼,隔空抛给老翁,真诚的道谢,“我们就这两个问题,您可以去忙自己的事儿了,我这就让人送您下山。”说着,又朝沈潋使了个眼色。
但沈潋却像没看到我一般,只是若有所思的盯着老翁,然后小声的问了句,“那阿翁有没有听过阮由这个名字?”
“阮由!”听到这个名字,老翁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看来您是认识了?”沈潋将我藏在他身后,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靠近老翁,直视他的眼,追问,“那请问这个阮由,到底是谁?”
“他已经死了。”老翁摇摇头,叹息着转过半个身,连连慨叹,“他已经死了。”
“什么?他死了?”一把推开沈潋,我不顾一切的冲到老翁跟前,抓着他的胳膊,疾声问,“那他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您都知道吗?能不能跟我说说?”
“嗯,也行,没什么不能说的。”老翁摆摆手,拉着沈潋和我就地坐下。又摸出自己腰间的烟管子,吧嗒吧嗒抽了半天,才追忆似的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