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教学大楼,踏、踏、踏,如滴水般清晰的脚步声,丹芙妮与短发男子慢慢走在长长的走廊里。
“丹…丹……丹芙妮……老师,你……还……戴着……大帽子……啊……不过……很……很……很好看……”离得越近,男子就愈发紧张和结舌,且说着完全不合逻辑的话……
“你是想看看我的样子吗?”丹芙妮笑问。
“啊……嗯嗯嗯!”他不由自主地拼命点头。其实他自己也极为奇怪,他从未见过别人的样子,只是最开始时领她参观了一圈学校,就对她有了异样的感觉,还本口齿伶俐以擅长讲故事著称的他,一和她说话就成了口吃……
“以后吧,现在我还不太习惯摘下帽子。”大帽子下,丹芙妮嫣然一笑。她倒是奇怪,怎么在梦中,这魅力也能起作用?
“嗯嗯嗯嗯!对……对不起……你……你刚来……慢慢……慢慢习惯……不要急!”他应着不着调的话……
“呵呵,谢谢!”丹芙妮随意答道。
结束了一段莫名其妙的交谈,走廊又寂静了起来……
“丹…丹……丹芙妮……老师,我……我会讲……讲故事……你要……要听吗?”为打破沉默,他又主动“发言”起来。实际上是没话找话,或是说献殷勤,亦可以说准备卖弄、展示自己的特长。
嗯,他是语文跟历史老师,本就是以口才和讲故事著称的,只是在丹芙妮面前变成结巴弱智了……
“好吧,我想听些有关这个学校或者小镇的故事,奇谈传说最好!”丹芙妮有意打探这里的秘密,自然也就顺水推舟。
“原……原来你……你喜欢这种……类型啊……”他突然小心地瞄了一眼身边的人,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外面风雨交加,空旷的大楼除他们外别无他人,他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我们……学校……五大怪谈……排名第五的:深夜脚步……”他结结巴巴地开始讲起了他所拿手的故事:
14年前的一天晚上,学校的保安到深夜2点都没有睡着,因为他总觉得楼上有人在走动……
脚步声,踏踏,踏,隔一分钟才响几下,当他爬起,准备去看看,脚步声又停止了,几分钟也不会再响一下,一躺下,又开始,好像幻听,一分钟才几声……
终于,辗转难眠的保安受不了了,他点起油灯,气鼓鼓地要看看谁胆敢深更半夜滞留在学校!
在四楼,他见到了一位身穿本校校服的男生。
“嗨!那位同学,这么晚了你留在这里干什么?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保安怒气冲冲地质问。
“我叫啡迪,8年级3班的,我在找东西。”男生回答道。
“8年级3班的啡迪同学,这么晚了你还在找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空荡荡的大楼走来走去,那脚步声很讨厌!?吵得人都没法睡觉?!”保安大声叱责。
“可是,我走路没有声音的啊!您听,我从这儿走到您那……”男生很委屈地向保安走来,真的悄无声息……
“嗯?那脚步声不是你的?那又是谁的?”保安奇怪道。
男生卷起裤脚,“我想应该是我的脚的,我就是在找它们啊……”
……
也就是些学校里无聊人士编的鬼故事吧,还有什么楼梯上的血迹,池塘边的女鬼,生物学实验室里没有内脏的活青蛙,之类的,对于丹芙妮来说没有什么价值的东西。
“……很可怕吧?接下来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了,五大怪谈之首:永远存在的女学生……”
已觉得无聊的丹芙妮笑笑,心想:“呵,这些算什么?比起整个世界都可能是一个梦,这些鬼故事算什么?”
就在特维尔准备开讲五大怪谈之首时,前面的走廊上,正站着一个女子。
“乔治娜老师,你还没回家吗?”与他人打招呼和讲故事,特维尔的言语还是很清晰的。
“是特维尔老师和丹芙妮老师……”女子转过头来眼神迷离地看了看他们,随即又转过去,看着下面:“你们说,从这里跳下去,我们是死亡……还是醒来?”
“乔治娜老师,你可别做傻事!”特维尔着急地喊道,同时加快了脚步。
“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跳下去了!”女子大喊一声,爬上了扶手,坐在薄薄的扶手上。
“……好,好,我不过来,我们就这样说说话。”
“班杰明老师离开了我们的梦,你们知道吗?”
“……”
“仿佛还在昨天,我依然记得他跟我说过:乔治娜,我们的世界是真实的吗?记忆中我曾是一国的大臣,哪咤风云的7级法师!在这里却做起了一个小小的数学老师,伟大的魔法也全部消失!我对这个梦腻了,我想醒来了!第二天,他就走了。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我是多么的喜欢他,喜欢他的睿智、雍容、高雅!这些气质,都不是我们这种乡野所能拥有的!我相信他给我描述过的外面那广大的天地!那里才是真实,这里是梦!我天天想念着他,我也想醒来了,想看看他在真实中是什么样子的,我渴望与他相聚!我尝试过许多方法离开这里,却都没能成功,只能这样了……”
“不,乔治娜老师,这里不是梦!这儿才是真实,如果你跳下去,只有死亡!”
“不是梦?那为什么我们离不开这里?只有外面的人可以进来,里面的却无法离开?当然,除非死亡……”
“……”特维尔无言以对。
“丹芙妮老师,你也是从外面来的,你说这里到底是真实还是梦?”乔治娜转而问向丹芙妮。
“……我……我不知道。”丹芙妮迷茫地说。
“乔治娜老师,你是在这个小镇出生的,你有父母、有哥哥姐姐,想想他们!想想他们你就会知道,这儿怎么会是梦呢?”
“呵,也许,他们也是虚幻的呢?包括眼前的你们,也是我自己捏造出来的?其实我只是在梦中自言自语?这个梦真可笑,我梦中的朋友们,虽然你们在我眼前是那么的真实,但是你们终究只是梦境里的幻影,我终归要离开你们,再见了,就让我在真实的世界里找寻你们的模样吧,我也该与他相聚了……”
话完,她放开了抓住扶手的双手,轻轻俯身向下,就这样掉了下去,头朝在了下方,摔在了回形教学楼的中央小广场上,只留下一滩酱红……
“不!!!!”特维尔整个吓坏了……
丹芙妮恍惚如梦……
……
学校里又死去了一个人,风雨中,寂静的教学大楼来了些人,有校长,也有保洁员,然而,通知完家人,处理完尸体,此事就仿佛没发生似的平静了下来,似乎大家都不愿意对此多说半句!
后来,丹芙妮也知道原因了:怀疑,就像病毒,会相互传染,也像魔鬼,会唤起你心底存在的那一丝同样的怀疑,然后吞噬你自己!所以,大家都在刻意压制,刻意忘却这种事情,以好好地在这里活下去……
“这里到底是真实还是梦?她是死亡了还是醒来了?”丹芙妮心中的疑问愈加强烈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