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气氛不对,疤脸跑出来打着哈哈,道:“刘大夫,这是何必呢,你想怎么样么?”
疤脸很清楚,自己这个级别的人,犯不着去得罪刘阳,听说公安厅副厅长胡翔,跟刘阳都是称兄道弟,今天真要是闹僵动了手,把火烧到胡大厅长那里,自己这几十号人,还真是不够看的。上次在派出所蹲局子的滋味,疤脸是尝够了,简直是不堪回首。
“我刚才没有说清楚吗?”刘阳看着疤脸,“拿不出强拆通知书,就给我滚!”
疤脸脸上的肉突突跳了两下,他心里也是非常生气,不过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忍了。既然你姓刘的跳出来,愿意当这个路见不平的好汉,那我们就给足你面子,让你出这个风头,但要是我们下次再来拆的时候,你还是这样闹,那就是你姓刘的不厚道在先了。
我还就不信,你姓刘的能整天没事干,二十四小时守在这里吗。
疤脸想到这里,一挥手,道:“兄弟们,今天就给刘大夫个面子,咱们撤!”
黑瘦矮个也知道今天是搞不成了,除了刘阳,上次把自己抓起来的那个警察,也在远处虎视眈眈呢,警察能到现场,就说明现在上面的意见不统一,估计还是希望事情能妥善解决,否则这种场面,警察早都躲着不露面了。
不过,黑瘦矮个还是不甘心,他用钢管指着那些居民,道:“别以为躲得过初一,就能躲得过十五,这里是非拆不可。今天老子先给你们做做思想工作,等强拆通知书下来,我们再来做工作,可就不是说说这么简单了!”
众恶棍虽然不忿,但看领头的发了话,也只好拖着钢管,大摇大摆地离
背后的居民,顿时像打了一场胜仗,齐声欢呼,再次高唱起了国歌。
王大海此时赶紧上前,拖着刘阳离开了现场,一边道:“你怎么这么冲动呢,这样意气用事,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刘阳怒道:“碰上了怎能不管,难道就看着那些人用钢管把老百姓砸个血肉横飞?”
王大海知道刘阳的脾气,也不辩驳,道:“最好还是能想个办法,让上面施加压力,除非杨科杰肯退上一步,否则这事无法妥善解决的。”
刘阳也明白这个道理,自己能拦住一次、拦住两次,但绝不可能永远拦着,只要拆迁办下达强拆通知书,那不合法的东西,也会按照合法的程序走,到时候自己仅凭一个人的力量,又怎么拦得住。王大海说得对,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让杨科杰退步,让他按照市里的规定进行补偿,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
刘阳有些郁闷,许正坤这次走的可真不是时候啊,要是他在南湘,自己还能为这些居民说几句话,可现在他人不在南湘,自己在省里的其他几位重要领导那里,又没有什么影响力,这事很难办啊。
“我会想办法的!”刘阳黑着脸道。
王大海叹了口气,他心里也非常同情这些居民,可跟刘阳一样,他也是有心无力,不知道该怎么去帮,作为专政机构的一份子,他再清楚不过,如果居民聚集的事件再闹下去,就算没有强拆,上面出于维稳的需要,也会采取必要的专政手段。
王大海道:“现在上面对于是否强拆,还有点犹豫,这事可能会拖个几天吧。”
刘阳点着头,看来自己必须尽快想个办法了。此时他再次感受到一种人微言轻的痛苦,如果没有权力,你就是想做点正确的事,也是这么地难啊。
王大海又劝刘阳赶紧搬家,不过刘阳是铁了心,不看到这里的事妥善解决,他绝对不搬。
王大海无奈,看到刘阳离开,他再次返回居民聚集的地方,进行劝散工作,连哄带骗,好容易才把那些聚在一块的居民打发回家。
刘阳想着暂时不会有事了,就去了卫生厅上班,等下班回到诊所门口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天色稍微有点暗。
正要推门进去,前面传来大喊呼喊:“救命啊!”
刘阳就看到有一个人远远跑了过来,浑身都是血,身后跟着几位手持钢管的壮汉。
那人跑了几步,突然摔倒在地,身后的壮汉追上来,举起钢管就砸,一边大喝:“叫你****的多管闲事!老子倒要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棍子硬!打死活该!”
劈头盖脸的棍子砸下来,那人发出痛苦哀嚎,但很快声音就弱了下去。
“住手!”
刘阳大喝一声,跑了过去,直接一脚,就把其中一个壮汉踹出去好几米远。他已经认出来了,这些手持钢管的家伙,就是中午疤脸带着的那些恶棍。
这回刘阳是真愤怒了,手下毫不留情,他把一个恶棍的胳膊一拽卸掉,然后使劲一个反转,再抖了两下,就算是彻底把这家伙胳膊上的骨头给抖散了,就算是有神仙出手,也不可能再把这家伙的胳膊给拼回去了。
有个恶棍举着钢管要砸过来,刘阳斜身一个横扫,就听“咔嚓”一声,对方仰面飞出去几米,然后倒在地上开始吐血,不用想,都知道肋骨肯定是断了几根。
其他的恶棍一看,知道刘阳厉害,当即架起自己的同伴,“呼拉”一下全散了。
刘阳也不去追赶,他急忙蹲下身子,去看地上那人的伤势,在脸上摸了一把血,他才认出这人是谁,就是中午居民聚集的那栋老楼的负责人沈兰迪。
翻开眼皮,沈兰迪已经有些神光涣散了,刘阳赶紧打开自己的药箱,从里面找出一个瓷瓶,倒出几颗红色的药丸,然后掰开沈兰迪的嘴塞了下去。
过了一小会,就听见沈兰迪的鼻孔里出了一声气,然后开始急促呼吸,刘阳就知道沈兰迪的命算是保住了,他又为沈兰迪匆匆检查了外伤,做了止血处理,然后拨通了雅湘儿童医院的电话,让医院的救护车赶紧过来。
一个小时后,雅湘儿童医院的急救室外,外科大夫向得知消息的王庆做着汇报:“病人身上多处骨折,四肢的骨头都被打断了,其中右手的伤最为严重,小臂三处骨折,上臂五处骨折,骨头粉碎得厉害,我看很难恢复了。不过刘专家正在里面尝试手法复位,效果目前还不知道。”
王大海沉着脸,他也知道这是因为强拆而发生的一起流血事件了,因为隔壁医院传来消息,也送来几位伤势差不多的伤者。
那位大夫接着汇报,“好在生命没有危险,插入内脏的几块骨屑,已经被取出来了。”
过了十几分钟,刘阳从手术室走了出来,看起来有些疲惫,不过目光中依旧充满了愤怒。
“刘阳,怎么样了?”王庆急忙上前。
“骨头已经被我归到原位,情况不怎么乐观,估计能恢复个七八成吧!”刘阳怎能不愤怒,今天要不是碰上自己,沈兰迪这条命肯定就交待了,不死即残。
“真是无法无天,很难想象,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呢!”
王庆也是大为震惊,相关的细节他已经知道了,就是从一些护士嘴里知道的。
刘阳上午把那伙强拆的流氓赶走之后,周围的居民就慢慢散开回家了,大家正吃晚饭的时间,黑瘦矮个又领着强拆队来了,还带了一台铲车,准备强行拆除那栋老楼,当时沈兰迪和另外一位工作人员在场。
周围的居民得知消息赶过来帮忙,那伙流氓就扔下铲车跑了,现场只有倒在血泊里的那位工作人员,大家就赶紧把他送进了医院,沈兰迪则是被刘阳送过来的。
王大海匆匆赶到医院,看到刘阳,就急忙问道:“刘阳,你有没有事,我听说你跟那伙恶棍动了手。”
刘阳此时正在气头上,听到王大海这话,就质问道:“两个国家干部,就差点被打死在街头,你们警察就是这样保一方平安的!”
王大海也是一肚子的火,谁能想到杨科杰的人会如此狡诈,刘阳出面阻拦,他们就很识相地撤退了,等刘阳不在,他们又一个回马枪杀了回来。王大海接到群众报案赶到现场时,什么都晚了,警察也不是神仙,能提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动手。
“人抓到了没有?”刘阳又高声问到。
王大海听声调,就知道刘阳这回是真生气了,他道:“我们赶到现场时,所有人都跑光了,就剩一台铲车。”
刘阳瞪着眼质问:“跑了就没法抓了吗!跑得了和尚,他还跑得了庙吗!”
陈龙知道曾毅在气头上,也不争辩,站在一旁不吭声,心里却很是叫屈,就算我明知这件事是袁文杰指使的,但没有上面的命令,我哪敢到飞龙建设去抓人,别说是我,就是杜大局长,也不敢这么做啊!
“行了!”王庆出来打圆场,“警察办案那都是有流程的,王局也有自己的苦衷不是。”
刘阳一拳砸在墙上,不再说话,他也知道这么说王大海,有些委屈对方,但胸中就是一口气咽下去吐不出来,憋得他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