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东大会的事情告一段落了,宋志宇想给自己放一个假,是的,他想回家,想柳文熙,想家人。想到这里,他开始收拾行李。
嘀的一声,有短信来了。宋志宇打开,是柳文熙的信息:
我再一次离开,一切让天意来决定。7月30日,相约学校。我第一个遇见的人,就是我的宿命。不论结局,今生不要再为我难过。
是的,宋志宇没有看错,柳文熙又走了。这信息,就是她所说的天意。也好,面对着这样的纠缠,不论进退,最好的方式就是天意,每个人都可以坦然接受。只是半年的时间好长,真的好长。
宋志宇决定用这半年的时间,兑现他之前的承诺,把事业搬回家去。
与此同时,俞泽西和俞思奇也收到了同样的短信。一切的一切,半年后就有定论。是的,这就是俞泽西所说的,公平认命的机会。
这半年的时间,俞泽西继续在学校念书,而何艺琳则时不时来学校看他,这些都引来俞泽西同学的唏嘘艳羡。那么泽西呢?他一有空就去学习萨克斯,还经常去他的小屋,摆弄那些花草。他还种了小邹菊,那时柳文熙钟爱的花,而泽西小屋里面满满的都是他跟柳文熙的记忆。他知道如果再相见,一定可以让柳文熙惊艳的。但是,如果不能再见,那么这里的一切将是他和柳文熙永远的记忆,唯愿一生只爱一人。
那么俞思奇呢?他还是日复一日地工作。不过熟悉他都知道,他跟之前变了很多。从前他不苟言笑,也不喜欢开玩笑,但是现在的他却开朗了很多,还经常参加公司的聚餐。是的,他想要快乐的生活,像柳文熙一样,乐观地面对一切。
每个人似乎都在进行着自己的生活。也许是因为怀抱这个希望,也许是因为时间的淡漠。是的,时间可以淡却心里的悲伤和难以忘怀的情结,也许,到了那一天,失去已经不再是一无所有,而是另一个开始。
半年的时间,其实很快就过去。明天就是7月30日。这半年的时间柳文熙和他们都没有联系,她就好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虽然是这样,她的记忆却一直存在他们的心里。明天会见面吗?每个人都不知道答案。
俞泽西和俞思奇在家里呆着,晚上他们一起喝着红酒,互相调侃。谁都不知道,如果最后的缘分不是自己,会怎样?真的像柳文熙说得可以释然了吗?或者是一直都这么孤单下去?但是他们知道,对于柳文熙来说,这是最后的机会,她不会再动摇,是的。这样她也就不用再纠结了。作为一个深爱他的男人,可以看着对方幸福也是一种度量。
第二天。俞泽西和俞思奇都早早地出门了,两人一个骑着自行车,一个开着车往学校里去。宋志宇呢?他也来了。三人在学校门口站了一会,互相一笑,是的,那是一种尊重,也是祝福。
“走吧,”俞泽西说道,之后他们三人各自分散,去了自己想去的地方。至于柳文熙她会去哪?谁都不知道。
俞泽西走着走着,他首先去了第一次遇到柳文熙的地方。记忆的门慢慢打开,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柳文熙的场景,一个红着脸的丫头闯进了男生宿舍,恰好跟自己撞了满怀。想到这里,他不禁笑了。然后他又去了女生宿舍门前,想起那个喝醉了大胆表白的男生;还有学校篮球场,是的,这是另一个有柳文熙的地方,自己厚着脸皮让她买水喝……他想起了心粥小滋,那是他心动的地方,他想起了《陌陌》,那首陪伴他无数次的歌曲,他想起了知香书屋,让他们邂逅了三次的缘分。原来他曾拥有的记忆那么多,还有毕业墙,柳文熙的眼泪还有约定。此生有了这么多关于她的记忆,俞泽西觉得自己很幸福。就好像歌词里面唱着的“那女孩哭着对我说,说我是一个小偷,偷她的回忆,塞进我的脑海中;我不需要自由,只想背着她的梦……”
“文熙,你在哪?”俞泽西问道。
学校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只是俞思奇跟柳文熙时隔了整整五届,他们在这边的记忆很少。俞思奇漫无目的地走着,他想到了最初认识她的地方,是的,他最初心动的东西,在学校的毕业墙。毕业墙上又多了一些风景,因为这一届的学弟学妹们又毕业了。而学校还在那里,不管人来人往。就好像人生一样,不管遇见多少人,为谁而停留,最终该散的还是会散,不管是有缘还是无缘。
俞思奇就这么走着,看着,突然他看到了俞泽西的素描,是的,他认出那是俞泽西的风格。玩笑不羁的个性中埋藏着深情款款,这就是他的爱情。那个男生应该很享受这一刻吧?有心爱的女生靠在肩膀上,任由黑发垂下。同时他还看到了柳文熙的留言,那是也给俞泽西的,“等你来世。”来世?今生都还有那么长,又怎么谈来世?
俞思奇叹了一口气,或者他是在羡慕俞泽西,至少柳文熙选择了来世跟他在一起,说明她的心里是爱着他的,不是吗?不管,不管有没有来世。
那么我们呢?我们该再什么时候再见?俞思奇不知道。他的心好乱,冥冥中他已经感觉到了,柳文熙已经跟之前不一样。他们之间的缘分似乎早就已经断了,不知道从哪一刻起。是吗?文熙,你在哪里?你知道我的想念吗?
宋志宇闭着眼睛在校园里面游荡,时而,学校的一切他都那么熟悉。大学的四年,不管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柳文熙的面前,他都没有放弃过她。他想起了柳文熙多次打电话请他救场,想起了两人花了四块钱买了两张电影票,却带着三十几元的零食去里面看电影,想起了柳文熙失恋的时候在学校操场放纵自己喝酒的场景……想到这这里,宋志宇看着自己的旁边。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学校的树林,这里,有他们一起种的树。
那棵树比一年前已经长高了不少,宋志宇不禁唏嘘光阴的杰作。而这树见了宋志宇就好像老朋友一般,不停地摆动着自己的树干。
“丫头,你在哪里?”宋志宇对着面前的树说话,“你就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对吗?我辗转了千百次,却已经找不到你的身影。”
“你是在找我吗?”在宋志宇身后传来了一个女生的声音,宋志宇很惊喜地转过头。
站在他面前的,不是柳文熙,而是他的上一任绯闻女友,左婷婷。时隔一年,没想到还能在学校见面。
“婷婷,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
“不是,好久不见。”
“看到我很意外吧?”
“有那么一点。”宋志宇说道,“那个,不是放暑假了吗?”
“是啊。不过我参加了学校的管弦乐队没需要排练。”左婷婷说道。
“呵呵。最近改学艺术了呀?”宋志宇调侃道。
“没办法,我男朋友喜欢这个。”左婷婷说道。
“你男朋友?”
“就是我。”这时穿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宋志宇循声望去。呃,面前这个人似乎很眼熟,真的好眼熟。
“你是?”宋志宇努力地回想,“好眼熟,我们在哪见过?”
“谭凯。”男生伸出了手,“你还记得吗?学长。我曾经跟文熙学姐表白呢。”
“啊,”宋志宇想起来了,是他曾经的救场,“我想起来了。好巧啊。”
“更巧的是我们啊。”左婷婷说道。
“怎么?”
“托你们的福啊。跟文熙姐表白的那天,你说你跟校花只是绯闻,所以,所以。”谭凯说道这里就开始支吾。
“所以你就转手马上追了校花是吧?”宋志宇把谭凯要说的话说完。
“聪明。”
“呃,宋志宇,你今天来这做什么?”左婷婷问道。
“想念学校了,我来看看。”
“文熙学姐还好吗?”谭凯问道。
“呃,她应该挺好的。”宋志宇说道,“至少还像从前一样喜欢折腾人。”
“哈哈哈,那是你的福气。”左婷婷笑了,“看吧?你当时那么多人捧着,现在也尝到被人折磨的滋味了吧?”
“这个叫一物降一物。”谭凯也跟着起哄。
“我无话可说,”宋志宇举双手投降。
“我们走了,祝你们幸福。”谭凯说着拉着左婷婷准备走。
“好的。你们也是。”
宋志宇看着这一对恋人离开。原来世界好小,原来一切都那么巧。好吧,不要再想太多,好好休息下吧。说着宋志宇走到凉亭上准备睡觉。
这边俞思奇和俞泽西各自等待着,等了几个小时,没有见到柳文熙。一阵风吹来,两人都陷入了一个睡梦中。
俞思奇的梦:他背着行李经过一片大海,海面上一片沉静。远远地沙滩上,躺着一位女子,这女子的装扮是民国时期的,但是衣服上已经有很多处破损。她已经死了。她的眼睛没有闭合,像是在哀怨。俞思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到这个女子居然会觉得很心酸。她这样衣冠不整地躺在沙滩上,很可怜。于是俞思奇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盖在女子的身上。随后他离开了。与学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么走了,也许那是前世的一念之间。
那么俞泽西的梦里呢?
还是那一片大海,海面上一片沉静。远远地沙滩上,躺着一位女子,这女子的身上盖着一件男人的外套。她的眼睛没有闭合,依然在控诉着,似乎有未了的心事。俞泽西不认就这么离去。于是他拿了工具,在沙滩上挖了一个坑,然后将女人埋葬在里面。当他离开的时候,女人的灵魂游离了出来,一直跟着他,陪伴着他,像是在感恩。之后的俞泽西每天都在女人的庇佑和祝福下生活,直到他遇到自己的伴侣,女人的灵魂在那天悄然离去,再也看不到。
在梦里,俞思奇和俞泽西竟然有交集的时候,当他们再次回到沙滩上时,看到那女人的坟前有一个墓碑,在墓地的旁边有一栋小木屋,从里面走出一个男子。他每天都守在女人的目前,一天又一天,直到生命结束的时候……
俞泽西和俞思奇还没有看明白,不知道这个梦的意义是什么。
“两位有缘人,请留步。”
远处传来一位老者的声音。俞思奇和俞泽西停下了脚步。面前的老人像是传说中的世外高人,又好像是东西一切的智者。
“老人家,您有什么事吗?”
“我本无事。你们没有问题要问我吗?”
“问题。”
“是的。”老者说着捋了一下自己的胡须。“世人为情所累,却不知一切均是缘。缘起缘灭,皆有定数。”
“我们刚才梦中的女子是谁?”俞泽西问道。
“你们且看。”老者说着让他们看自己手掌。只见手掌中一个女人慢慢走近,走近。她有一头乌黑的长发,清澈的眼眸,还有淡淡的微笑。
“是文熙。”俞思奇说道。
“非也,”老者摇摇头,“你们看到的女子不是文熙,她叫雅君。是文熙的前世。”
“我懂了。”俞泽西似乎明白了,“这个梦是在告诉我们为什么我们会认识文熙,爱上她,但是最后却不会跟她在一起。”
“为什么?”老人似乎惊讶于俞泽西的领悟力。
“因为我们都对她有过怜悯,是心动,所以会爱上她。而我们都曾有恩于她,所以她今生才会与我们纠缠。”
“但是我们前世结的缘太浅,所以最终我们却不能在一起。”俞思奇也明白了。
“看来你们已经领悟到了其中的缘起缘灭,所以今后也就不用再去计较这份感情的得失。该是你们的缘分终会来到。”老人说着转身准备走。
“那么,我们在今生约定了来生在一起,会是真的吗?”俞泽西想起他跟柳文熙曾有的约定。
“缘分够了就会成真,今生何必执着?”老者不点破。
“那我呢?”俞思奇问道。
“你们也有注定的失去,注定的缘分,一切,暂不可说。”老者说完拂袖而去。
……
俞泽西醒了,俞思奇也醒了。梦里的场景就好像真是发生过一样。但是一睁眼又回到现实中,回到等待柳文熙的时间和空间里。
他们似乎通透了很多,为了前世的因果,今生的缘分。是的,一切也许是早已经注定了。只是经过这个梦,让他们的心里变得淡定和很多。
尽管如此,两个倔强的男人还是等到了晚上12点左右。天已经黑了,柳文熙始终没有出现。7月30日,她没有再出现。是的,今生不会再见到她了。
当俞思奇和俞泽西走到门口时,他们看到了彼此。两人看着对方,会心一笑。两叔侄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驾车离去。离开的时候,两人看着学校的招牌,像是在跟自己告别一样,跟柳文熙告别。今生希望你好好的,曾有我深深爱着你。
再说宋志宇这边,他下午在凉亭睡着了,但是没有同样的梦。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他四处张望着,没有看到柳文熙。之后他游走在学校的每一栋教学楼,柳文熙曾经去过的教学楼,还有电影院,还有操场……。满满的,都是柳文熙的记忆。
宋志宇从来没有想过柳文熙有一天会离开他,从没没有这样的感觉。他走着,想着,担心着。不知道柳文熙是不是已经遇到了其中的一个,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走了。尽管如此,他还是怀抱着希望走着,等着。
到了午夜十二点,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宋志宇失望地看着手表。柳文熙没有出现,他们没有遇到对方。那么,那么她是不是已经遇到了俞思奇或者俞泽西?应该是的。
想到这里,宋志宇觉得自己的心里面闷闷的,满嘴都是苦涩。是的,我失去了她。但愿她从此不用再伤心,但愿他会好好照顾她,但愿她可以开心地生活。是的,爱她就是让她幸福,爱她就是无尽的宽容,爱她就是可以远远地守着她的幸福。
宋志宇离开学校后,没有直接回公寓,而是在学校旁边的一个酒店睡一觉。是的,他觉得累了。或许他需要给自己时间和空间去承受这一切,去面对失去的现实。
朦朦的一觉,不知道睡了有多久。一个晚上都是稀里糊涂的梦,有前世,有今生,而这一切都跟柳文熙有关。
早上醒来的时候,宋志宇感觉自己头痛得厉害,于是他便爬到洗漱台去洗脸。几把冷水过后,似乎清醒了很多。洗漱台这边有个窗户。可以看到学校12号教学楼,还可以看到他们的树。是的,那是他们的树。
有一个身影朝着树的方向走去,黑色的长发,浅绿色的背影,还有那熟悉的孤单。这个身影好熟悉,好熟悉。宋志宇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是的,那是他朝思暮想的丫头,她来了。
顾不上换衣服,也顾不上剃胡子,宋志宇刷了牙便马上离开酒店。朝着她的方向走去。是的,希望她的时间暂时停止吧,好让我马上找到她。宋志宇飞快地跑着,生怕刚才的精灵会马上消失不见。
还好,她在那里。
“坏丫头,”宋志宇的脸上带着憔悴和欣喜,“你可来了。”
柳文熙转过头,看到了宋志宇,她的表情起先是诧异,随后变成了微笑。
“你来了?”
“你昨天是不是没有出现?”
“是的。”
“为什么?昨天不是你跟我们约定的时间吗?”
“是我们约定的时间,只有这样,才能让你们觉得我已经获得了幸福,不会再纠结。因为一切都是天意。”柳文熙说道。
“但是昨天你没有获得幸福,而是选择了你自己。”
“昨天的是孤独,今天收获的就不是。”
“那是什么?”
“今天的出现是个意外,遇见是天意。”柳文熙说道这里居然释怀一笑,“原来上天从来不曾亏待我,他舍不得我孤单。”
“但是你差点就孤独了,不是吗?也许今天我们都没有出现,而我们都以为你获得了幸福。”宋志宇说着敲了柳文熙的脑袋,“你真是个傻瓜。”
“傻瓜也有她的幸福,不是吗?”柳文熙说得,“你今天怎么还来这里?”
“昨天太累了,心情也不好,就在旁边的酒店将就着睡了。”宋志宇说道,“我本来打算今天起来后就走的。没想到,洗脸的时候看到了你。”宋志宇说着指向他刚才看到柳文熙的窗户。
柳文熙笑了,她看着面前的宋志宇:“那这说明什么呢?”
“我们注定了会在一起,你逃不了了。”宋志宇说着露出甜蜜的笑,原来一切早有安排。
“恩,以后我们在一起。”
“你不会再纠结了吧?”
“不会。”
“你还会折腾我吧?”
“不一定。”
“你爱我吗?”
“等某一个清晨醒来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柳文熙微微地笑着。
“那么,你可以嫁给我吗?”宋志宇说着从背包里拿出自己前面精心选的戒指。
“你想锁住我?”柳文熙嘟嚷着。
“是我心甘情愿被你锁住。”宋志宇说道,“可以吗?”
“那么以后,我们在哪?”柳文熙问道。
“我们一起回家,我已经实现了当时对你的承诺。家里已经建好了研究室。我们可以回去。”
“呃,呃”柳文熙故意卖着关子。
“傻丫头,你倒是说话呀。”
“没有花。”
“有我们的树。”
柳文熙把手伸出来,宋志宇很小心地把戒指拿出来,套在了她的手上。
“耶!”宋志宇抱着柳文熙,”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是我如此幸运,可以有你满满的,傻傻的爱情。”柳文熙说道,“谢谢!我也爱你。”
不论得失,缘分会带你找到心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