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之晚魂》 第六章；将军府立威

    次日一大早

    墨舞正伺候着姬瑶芝在房中用早膳，柳氏身边的管事张妈就带了十几个家丁捧着几十本厚厚的账簿进了荆蓝阁。

    “大小姐，这是夫人让老奴送来的库房钥匙和账本，还请大小姐过目。”张妈领着人倨傲的走进屋里，径直对姬瑶芝道，完全无视了其他人。

    “哦？夫人？哪位夫人？本小姐可不知父亲什么时候新娶了位夫人，我又多了位继母。”姬瑶芝抬眼，冰冷的看着她。那张未曾用面纱遮挡的绝世容颜也显露在人们无遗。面若银月，眼似星辰，唇如红缨，眉比青黛，美得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时让人忘了呼吸。

    张妈失神片刻便立即反应过来，只得先低头认错：“老奴一时嘴笨，说错了，还请大小姐恕罪。”心下却想着即便如此她也不敢把她怎样。

    “你倒是说说看，你口中的夫人是谁？”她浅笑，美如雪山的烟莲，似美似幻。“本小姐也想知道这府中柳姨娘掌了十几年的家，如今变成了何模样？小小的贱妾自以为得宠持家便是尊贵的正室夫人呢？让府中人叫她夫人，也不怕折了她的阳寿。”美眸一眯，唇角的笑容渐渐散去。“来人，把这个不知尊卑的贱婢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小惩大诫。”

    立刻从门外走进来四名身着铠甲的士兵将已经下傻了眼的张妈拖了出去。

    “墨萱！”她朝门外唤道，一身黑裙的墨萱立马闪现，那速度快得让人咋舌。“传府中各房婢女家丁到慎思房观刑，让他们长长记性，认清楚谁才是这将军府的主子。”

    半柱香时间，烈日下，慎思房的空地上几乎占满了各房的人，甚至连几房姨娘，小姐都来了。柳氏一脸阴沉，明显被气得不轻。

    “韵芳阁管事张妈，不知尊卑，冲撞主子，奴大欺主，重大二十大板以作警示。各房的人都听清看清了，以后再犯者均重打四十大板，无论男女老少。”墨舞迎风站在府中众人面前大声宣布，她暗自用了内力，这话自然都传到了所有人耳中。

    “啪啪啪······”一板板重木板狠狠地落在张妈的腚上，使得她从细声呻吟求救到放声嘶嚎，奉命杖打她的两个家丁虽是府中不起眼的小人物，但平时没少受她的压榨，如今她落了难，自是要好好报复她以解心头之恨，因此下手都特别重，几板子下去，张妈的屁股都开了花了。她尖锐的叫喊声刺激得在场的每个人头皮发麻。心中都在暗暗猜想，只怕这行完了刑张妈也成了残废了。

    “府中立着规矩却不执行，如国有执法却不用，其结果只能导致衰败灭亡。今日，本小姐在这儿召集了各房的人来观刑，就是要提醒各位，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以规矩，无以成方圆。”轻灵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众人不禁好奇的转过头去，却惊掉了一地的眼珠。

    那油纸伞下的女子，一身白色素绣广仙裙，长发挽成简单的发髻，眉心一点朱砂，额上的玉坠闪着耀眼的光芒。倾城绝色的面容上未着半点脂粉，清华如云中仙，水中月。但让人无法忽视德海是那灵毓的眼中如一汪冰泉，冷得让人无法直视，更无法接近。

    天啊！原来，大小姐竟是这般天仙貌美。

    侍卫勤快的搬来椅子，她提着裙子缓缓的坐下，清冷的目光扫视在烈日下曝晒的各人。“府中既有规矩，那就得用起来。从今以后，无论是谁犯了错，就按规矩办事。”“啪——”数十本厚厚的写着《家规》的书被扔到众人前面。“每房一本，人手抄一份，三日后本小姐亲自验收。”

    众人如霜打了的茄子。

    姬瑶芝目光落在柳氏清白交加的脸上。“柳姨娘，可有疑问？”被点到的二姨娘柳氏低下头，道：“妾身，没有疑问。”心中却恨她恨得要死。

    “那三日后，本小姐就等着验收了。”她起身，带着阁中的人潇洒离去，同时也带走了这炎炎夏日的最后一丝清凉。

    柳姨娘匆匆回了自己的院子，换了身浅蓝色束身长裙，衬出婀娜的妖娆身段，又让大丫鬟彩月给她化了精致的妆容。看着铜镜中华美高贵的丽人，她笑弯了柳眉。冷青青，你以为凭那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就可以跟我斗吗？你太小瞧我柳馨儿了。

    千算万算她都没有算到，待她精心打扮后去了将军的潇湘居，那个小贱人竟然也在。

    纤指夹起白玉棋缓缓落定，她抬眸定定的看着眼前成熟英俊的男人：“你输了。”

    姬潋临一愣，盯了那棋盘半响，忽的十分开心的笑着道：“好棋，好棋。想不到瑶芝棋艺竟也如此精湛。”似乎勾起难过的回忆，他话中竟有些伤心与怀念。“想当年你娘的棋艺可是无人能及的，看到你这般机智灵慧，你娘也安心了。”她似乎没听见他的话，看了一眼在一旁候着大约有大半柱香的柳姨娘，缓缓开口：“姨娘这一身蓝石锦可是绝佳上品，做成的衣服配这身华丽的行头可真好看。”柳姨娘暗自得意，但碍于姬潋临在不敢过多表现在脸上，只得轻轻地说道：“大小姐过奖了，妾身这身衣服哪里比得上大小姐的。”本来是讨好姬瑶芝的话，却恰恰拍错了马屁。

    姬潋临闻言也不由得多看了那一身光鲜亮丽的柳姨娘几眼，柳姨娘自以为自己的娇媚惹来了将军的关注，却不料他忽的转头看着那绝美少女，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只见她一身白色素绣广仙裙，青丝挽成流云髻，在发间别了一株白丝绒花，衬的额间朱砂愈发妖艳，格外的清冷素净，与柳氏一比更显得格外“寒碜”。

    她别过头去，连目光也吝啬的给她：“京中只怕三品以上的贵妇才能比得上姨娘这身打扮吧？若是出了府去，别人还以为是哪家夫人出游，到难觉得是个卑贱的小妾。”想来告状，只怕你状没告成，却又得再蜕层皮了。

    姬潋临更加不悦，怒道：“贱人，谁允许你做这番打扮的？”觊觎这正室之位，便是他的逆鳞。正室之位，这一生永远永远只能是青青的。

    柳姨娘惊慌的跪下，眼泪似珍珠断线般落下，哭的梨花带雨，好不惹人怜爱：“将军，妾身不是有意的，你要相信妾身啊，妾身，妾身······”姬瑶芝摇头浅笑看着她，温顺无害的说道：“韵芳阁中姨娘的大丫鬟四人，二等丫鬟八人，三等丫鬟十二人，粗使丫鬟十三人，另有小厨房小库房**有十八人。一月的开销包括衣服首饰，燕窝鱼翅人参鲍鱼银耳以及奴仆的月银共是三千八百两，还有姨娘房中的各式摆设三月一套，也不低于一万两，这花销堪比宫中的一般妃子了。”

    流失脸色瞬间变得灰白，姬潋临周身气压暴跌，那冰冷的目光几乎将她瞪死方休。“瑶芝说的可是真的？”他一年少在府中，母亲年纪大了掌家也多有不便，于是才将持家之权交给她。府中开销大他不以为意，没想到竟是这般。这个该死的贱人，真，真是—— “不，不，将军不是这样的。其它几房也差不多，是，是差不多的。”

    “是吗？”她巧笑倩兮，“云姨娘的秀云院中一共是二十三人，花姨娘的揽月楼中一共是十九人，白姨娘的含香阁有二十一人，水姨娘那儿有十五人，西暖阁有七人，凤凰居与潇湘居均有十人，现下荆蓝阁有八人，哦，早些年被遣送到庄子上的苏姨娘身边就有两人，各院开销每月就只有一千两，除了凤凰居与姨娘的院子以外都不曾另设小厨房。这，就是姨娘所说的差不多吗？”

    “啪——”姬潋临直接一巴掌打了过去，他一介武夫，力道自是比一般人大些，柳姨娘娇媚的脸蛋立刻见肿充血，半张脸像猪头一样。“你还有何话说？”他真恨不得一张打死这个恶妇，只是理智告诉他不许，，他硬生生憋下了这口气，额上青筋暴起。

    柳氏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姬潋临，吓得忘了说话。又听得他发话：“韵芳阁从今日起月银减为三百两，伺候的人留四个其余的一律打发出府去。小厨房即刻拆了，库房封了，不得有误。”没想到他的放任，竟使得府中造成这副光景。

    默默坐在椅上的她看着早已毫无形象可言的柳姨娘浅笑不语，眸光愈发的深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