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之晚魂》 第四章；将军府的男人女人们（一）

    将军府门口站了一群密密的黑压压的人，其中为首的便是年迈的姬老将军夫妇俩，满鬓白霜，却精神抖擞，风华却不减当年，脸上洋溢着深深地微笑，等待那人的到来。

    一辆浅紫色的马车从西街口缓缓驶来，驾车的是两个女子，一清秀一可爱，墨萱兴奋地看着遥遥在望的将军府，欢喜地冲车里的姬瑶芝道：“小姐我们到了！”“嗯！”车内传来淡淡的应答声，带着浅浅的鼻音。

    “瑶芝~~~”车子还未停稳，老夫人便由身边的两个婆子扶着匆匆走近马车。墨舞巧笑道：“奴婢墨舞，是小姐的贴身丫头，见过老夫人。”老夫人笑着点点头，目光却紧锁那车内之人。姬瑶芝掀了车帘走出来，望着满头银发的老夫人道：“外头风大，祖母身子不好，不该出来的。”面纱遮住她如玉的脸，让那群浩浩荡荡的女人们失望了好一阵。

    虽隔着面纱，但墨萱二人还是可以感受到自家主子的心情此刻是十分激动的。

    瑶芝扶着老夫人轻柔道：“瑶芝虽身在天山十几载，却闻得京中甚多事的，我知道祖母心心念念要见瑶芝。可在怎样也要注意身体呀！瑶芝希望见到一个健康快乐的祖母。”老夫人欣慰的点了点头，眸中染了细细的水渍。“好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话间已走到姬府大门前了，老将军挺直身板负手而立，骨子里的尊贵气息高人一等。瑶芝朝他福下身子：“不孝孙女瑶芝，见过祖父。”

    姬老将军点头：“回来就好。”唇角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映在她清幽的眸子里。

    “见过大小姐！”其余一干人等纷纷行礼。“妾身花氏，白氏，水氏，云氏见过大小姐！”四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美妇朝她傲慢的行了礼。“梓玥，玉茹，红乔见过大姐姐！”那美妇们身边的几个娇美少女也极不情愿的冲着她行礼，却不及她们那般傲慢。姬瑶芝淡淡瞧了一眼那几人，轻声疑惑道：“怎么不见柳姨娘和玉汐妹妹，莫不是不喜我回来，故意避而不见？”语间带着些许失落。

    一提到那个女人，老夫人就沉下了脸：“柳氏呢？大小姐回府怎么也不出来迎接？成何体统！”

    只见一小厮匆匆赶往柳姨娘的院子去了，瑶芝浅浅勾了勾唇角。

    老夫人拉着她的手安慰道：“想来这几日玉汐忙于选妃大典，许是柳氏她忙糊涂了，错记了你回府的日子，你莫要与她一般见识。”姬瑶芝点头，似极尽人意：“还是二妹妹的事比较重要。”看来这半个月姬玉汐在老夫人这儿可是做足了功夫，难得正直的老夫人会为她讲话。

    老将军却不屑的瞥了一眼那几个年岁稍小，却打扮得如同姨娘们娇媚的的女孩儿们，冷声道：“有什么好忙的，都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几位小姐好一阵尴尬。

    京城中谁人不知，雍王娶亲当日，突然莫名失踪，徒留新娘子一人在新房之中，自己却与将军府二小姐两人于婆罗江上厮混了三日。雍王回府第二日，当着群臣上书奏请，立将军府二小姐姬玉汐为平妃。帝大怒，不肯许之，遂举行选妃大典。今五品以上的各官员需将家中已及笈未婚配之女列名，呈于朝廷，供选妃之用。

    因此，将军府曾一度沦为京中一大笑料，姬老将军如今在老友们面前连头也抬不起来，全拜那卑贱的庶女所赐，他也愈发不待见这些庶女了。

    老夫人亲昵拉着姬瑶芝随老将军一齐进了府，一群丫头婆子忙前忙后地伺候着，好不热闹。其余几位姨娘小姐心不甘情不愿的也一并进了凤凰居。刚进屋老将军就头也不回的去了书房，徒留这几个女人在屋里聊。那转身的一瞬，瑶芝清楚看到了他内心深处的喜悦和疲惫。姬定南，为国家奉献了自己一生的男人，在这充满温情的小屋里，竟有些流泪的冲动。

    “乖孩子，你父亲本来也是要来亲自接你的，只是军中事务繁忙脱不开身，你可千万别怨他。”老夫人拉着她坐在铺满软被的榻上，语重心长的说到。她不语，乖巧点点头，温顺到了极致。

    五姨娘白氏自打见过她之后，便死死盯着那面纱下的脸不放，若不是顾忌其它姨娘和老夫人在，只怕她已经冲上去揭下那层面纱了。

    三姨娘云氏是个温婉的南方女子，若不是她眼中情绪太过混杂，瑶芝还看不出她对她的敌意。云氏浅浅的道：“将军这些日子一直忙于四国狩猎，事关皇族之人。大小姐回府虽是大事，却还得在放一放，需缓些日子再说。况且，这二小姐的婚事不还没解决吗？诶~~，最近府中的事甚多。”意思就是即使你是大小姐，现在也不过是个虚号而已，根本不受府里的重视，凭你再怎么尊贵，如今还得乖乖听府中长辈的话。

    姬瑶芝闻声，好奇地眸子盯着矫揉造作的云氏：“看来，姨娘对国家大事甚是了解。定是父亲的贤内助了。”云氏得意的笑弯了红唇，眼神愈发的柔媚了。待回过神来仔细思考她的话时，脸色不由得一白，惊慌道：“大小姐言重了，妾身乃一介愚妇，不过是听下人们随口说的。”老夫人脸上也有些不悦。这云氏是她支持儿子纳的妾，本是她娘家一个不受宠的庶女，没想到这些年在将军府做妾她倒是长了胆子，竟敢冒犯大小姐。

    这一手，云氏败落，颤颤地坐着不敢再多声了。她可清楚得很，这将军府中表面上是由柳姨娘做主，但实权还是在老夫人手中。得罪了她，只怕以后在府中是寸步难行了。

    “大小姐您能否摘下面纱，妾身瞧着这样子挺别扭的。在自己家里还带着面纱不能见人，若是出去了可该怎么办？”五姨娘水氏终于耐不住性子开始攻击了。这府中美人虽多但无人能敌她水仙仙，如今这小丫头虽带着面纱，却能见着极美的轮廓，她的心里像猫爪似得，特别难受。

    “是呀！大姐一直带着面纱。难道是长得不入眼，生怕吓着大家？”四小姐讥讽道。她自小便生在柳氏对冷青青母女的仇恨教养下，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击大小姐的机会。更何况，仅仅是那双眸子，她就十分嫉妒，她可从来没见过这么清灵美丽的眼睛，一颦一笑仿佛会勾走人心似得。

    墨萱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瞧了一眼满身脂粉的姬玉茹，十分嫌弃却只皱了皱眉，软软的说道：“我家小姐连着赶了几日的路不小心染了风寒，带着面纱是怕传给老夫人，四小姐久居深闺，只怕这种尊老爱幼之心早都没有了吧？”“你——”姬玉茹脸上一阵青白交加，却碍于老夫人在场不敢发作，只暗自将姬瑶芝给仇恨上了。其他几位小姐见她吃瘪在一旁偷偷地用帕子掩唇讥笑。

    一听姬瑶芝染了风寒，老夫人一改微沉神情急急地拉着她问道：“染了几日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看过大夫了吗？大夫是怎么说的······”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几位小姐和姨娘都惊呆了。这还是那个不问世事的老夫人吗？她又何时这么关心过其他人？姬瑶芝笑了，如三月春风。“祖母莫要太担心，我很好！大夫说是过于疲劳，加上饮食不济引起的。修养过两天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