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霸一听就连连摇头,嘴中嘟囔,“不可不可,我定要同曲哥入同一宗门,那霸刀门只收刀修,这可不成。”
听到弟弟的抱怨声,抱着剑远眺的太史曲神色温柔了一些,“那便一起寻一宗门拜入。”
这边议论了些什么,叶汐倒是没有入耳多少,他目光所至,乃是在寻那万火神谷所在。此时恨海之上已经起了千般变化。原本空无一物的海面上已经起了一座巍峨的高台,洁白的石阶将甄仙道与其相连,浑然一体。那高台中央有一座高入云霄的石碑,在最下方是一轮如同日晷一般的巨大玉盘,只不过其上光洁如镜,并不见任何锐利之气。
正刻,乾都城塔上传出三声钟鸣,南门洞开。想要踏足甄仙道的人流已经蠕动起来,开始出城了。五人见状,便也出了客栈,朝乾都南方行去。
日金沙生于乾域阳气极盛之地,质地坚硬无匹,更有消解灵气之能。行走于其上凡人修士无异,但也只有身具灵根之人敢于踏足。凡人广居凡界之中,孕育灵种。凡具有灵根者才有仙缘,此乃天意,不可强求。
在五人到达那甄仙道口的时候,已经有许多人在那道上前行了,也有许多人被日金沙所阻,面目颓丧地离开。叶汐一行人也踏上了甄仙道,开始在其上冲着高台行去。不多时,想拜入宗门的人均是踏上了甄仙道。金锣敲了三响,修士只能各凭本事,不得他人帮扶。
叶汐前世便走过甄仙道一遭,知道这只是各个门派为考校这些候选者的潜力所设。通过甄仙道时间花费,则潜力越强;反之则越弱。这一关,倒是与谁先来后到无甚么关联。只不过,全力通过罢了。
踏上甄仙道的一瞬间,叶汐感觉有些恍惚,眉间的业火痕迹突然有些灼意,竟带了些遥相呼应之意。不过这种感觉只维持了短短的几秒,便很快散去。叶汐有些困惑,却也没空再管其他,只是忍住那脚底传来的锐痛,全力破开缠绕于体表的凝涩之意,努力向前行去。剩下的四人却也知道这甄仙道作用,正如叶汐一般,努力适应痛楚,尽最大可能缩短在上面行走的时间,以博宗门甄选弟子的接引人青睐。
虚空之上,一头巨大的火鸾的背上有约莫三十来个修士,清一色的墨底火纹衣袍,呈品字之型立在位于前方的三个年轻修士身后。那三个年轻修士,居正中的是一位白衣男修,黑发整整齐齐束在头顶,不见一丝散乱。一双墨眉横飞入鬓,此时正闭着眼盘腿而坐。
剩余的两个修士乃是一男一女。那男修士一身黄衣道袍,看着面容仿若一少年,还带着些稚嫩,唇角天生上扬,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正在看那甄仙道上慢慢挪动的人群。那女修士五官俏媚,一身重紫道袍,背负双剑,长发如男修一般束于头顶。
突然那个面容稚嫩的少年修士突然“咦”了一声,有些讶异地唤道:“下面似乎有一丝焚天峰一脉的业火气息?”
“这业火气息……倒像是楚师兄的一般。”那女修士的注意力亦是被吸引了过去,“连师兄好眼力,当真敏锐的紧。”
那少年修士嘿嘿一笑,摇头道:“月瑶师妹,此言差矣。你等火修的道法同我这木属修士相克的紧,若不敏锐些,只怕是要遭罪的!”
为首的那位白衣男修听得两人顽闹,却也不去理会,只是眼睛却睁开了。一双瞳孔,竟现冰蓝之色,仔细看去,里头还带着些淡淡的红丝。他其实比其他两人更早觉察那丝业火的存在,非但如此,在那甄仙道之上,必有一人持有他们万火神谷焚天峰一脉的身份铭牌!
全神贯注在甄仙道上挪腾的叶汐却不曾料到,他刚一现身,就被万火神谷的人注意到了。甄仙道已经被他走完了三分之二,落下的脚步,每一步都是煎熬。待到他踏上玉质台阶的那一刻,一阵冰凉舒适的感觉传来,整个人的精神为之一振。叶汐低头望去,此刻恨海海水在脚下奔流,这个悬于海面的高台上也已经站了许多人。
环顾周遭,他看到依旧在甄仙道上行走的贺氏兄妹、太史兄弟还有他的好友旷生。这几人面上都布满细密的汗珠,距离甄仙道却也不远了。四人都是离域大家族里面培养出来的核心弟子,他们的资质的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此刻甄仙道上还有许多人在不断前行,那高台正中的石碑之上的名字也在一刻不停地变动。
待到夕阳将落之际,低沉的号声响起,所有还未走完甄仙道的人均是面露失望之色,有些只差几步再也前行不得的人中竟有嚎啕大哭的,一时间场面闹哄哄地十分混乱。叶汐盘腿坐在高台之上,目中却无波动。修行须得缘法,若是无缘大道,自也不能强求。
一轮明月,繁星漫天,乾城之中早就放起了天灯,照的一片海域亮如白昼。白日嘈杂声尽去,只剩下高台上的候选弟子。他们算是已经过了第一关,无论好坏,都可以前往修界了。资质好的拜入宗门修行,资质差的可能堪堪做个记名弟子罢了。接下来,就是测试灵根了。
“恭喜各位小友顺利走过了甄仙道,你们皆可进入修界宗门修行。”正在叶汐有些入神的时候,半空中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出现在半空,言辞十分温和,“被唤名的候选弟子,请上前将灵气打入鉴灵璧之中。”
“柳岩慧,土火双灵根,一细一粗,七品资质,求入宗门——万燕宗!”
“朱黎,水木双灵根,一粗一细,七品资质,求入宗门——瑶天阁!”
“…………”
“梵莲,火木双灵根,粗细相若,十品资质,求入宗门——丹云古宗!”
听到这个罕见的十品资质的炼丹好苗子要被丹云古宗拔走,虚空之中的一些长于炼丹的宗派甄选人顿时窃窃私语起来,羡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心中不忿者有之,却也是无可奈何。修真宗门之间对于优秀弟子的争夺从来就没少过,每年在这甄选会上都要明争暗斗一番。
“兀那女娃儿,考虑一下我合丹宗如何?我宗长老可是九级的炼丹宗师……你若愿来,亲传弟子的名额便是你的了!”“合丹宗小儿眼拙的很,咄,莫要引人嗤笑!梵家小子,黄阶九级可称不上炼丹宗师!我铸丹门内人才济济,玄级炼丹宗师亦有两位,核心弟子必定虚位以待!”竟是为了争夺弟子直接出言相讥起来。
不过这只是一些二品三品宗门的小打小闹罢了,丹云古宗的甄选使压根就没出声。一品仙宗自是眼光极高,区区九品资质罢了,宗中可不乏这等资质的弟子。若是那丫头聪慧,自然知道如何抉择。果不其然,梵莲婉拒了其他宗派的邀请,被丹云古宗接上了宝船。
下面的仪式还在继续,还有许多候选弟子没有被叫到名字。叶汐有些出神,接连的两声长唤让他心中有些诧异。没想到太史家两兄弟资质竟是极佳的,而且求入的宗门都是万火神谷。
“太史霸,单火灵根,十品资质,求入宗门——万火神谷!”
“太史曲,单金灵根,十品资质,求入宗门——万火神谷!”
接连两个十品资质的候选弟子均拜入了万火神谷,在场的门派都有些心里不太平衡。太史霸是火灵根,拜入万火神谷倒是正常,可那太史曲可是难得的剑修种子,却没选择与万火神谷齐名的剑神宗!
如此资质剑神宗的甄选使可就有点坐不住了,正准备拉下面皮争上一争,却见那万火神谷的连墨淳笑眯眯地出现,抛袖一挥,一个袖里乾坤就将那太史两兄弟带走了。连墨淳看着笑眯眯地十分亲切,可他是万火神谷岐黄峰一脉的翘楚,最善用毒,连丹师都不一定能解。剑神宗的甄选使正好与连墨淳同辈——作为一个刚猛霸气,战斗力极强的剑修,他却实在不敢惹这位毒君子——只好摸摸鼻子坐了回去。
这些宗派甄选使之间的争夺悄无声息,高台上正在测试灵根的候选弟子却毫无所觉。叶汐只是在被叫到名字的时候,平静地走上前去,灵气汇聚于掌心,抬手打入那极为洁白莹润的玉璧之中。不多时,玉璧之上泛出濛濛的绿色,不多时便将整块玉璧染地青翠欲滴。
那宣读的老者正要开口,却见那青翠至极的玉璧正中一点极纯的红色,心头掠过一丝遗憾,忙改了口:“叶汐,木火双灵根,一粗一细,木压火势……”说到这里,眉头微皱,“资质五品,求入宗门——万火神谷!”
此话一出,高台上、虚空里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