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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尧臣终于动笔了,游龙戏水般一钩一划,极尽飘逸洒脱之能事。玉笔饱蘸浓墨,抬手动静之间,一篇《怀别赋》洋洋洒洒,绽绽成篇。
只见他起和收势,时而据腕停顿,时而沉肩坠肘,时而笔飞如电,那一颗颗字依稀从空中落下,完整的掉上纸面。
而此时的大殿早已济济一堂,诸多长老弟子前来观礼。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眼看长赋即将收尾,崔尧臣运笔如飞,四处都是笔影。
众长老暗喝一声“好!”。
这时,文章已尽,只见圣手忽然凝神不动,下笔如凿,刻碑般将最后一个斗大的“别”字刻入纸中,落笔收工。
众人恍惚中似乎见到一人拨转马头,于云中一笑。皆神清气爽,继而满堂喝彩。
钟离院长鼓掌道:“不愧是圣手!”
“不敢当!”崔尧臣落笔向四周抱拳。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众弟子今日得览圣手风采,当真受益!”钟离吩咐道,“裱起来挂在昊乾殿正堂上!”
一应琐事之后,俱各落座。
“太厉害了!你们看那幅字,其上的墨不凝!”耿迪手指新挂起来的《怀友赋》。
林烛照重重点头道:“那是当然!连钟离院长都赞叹,‘不愧是圣手’,落笔怎么会俗!”……
几个孩子凑在一块讨论的热火朝天,唯独脊轩趴在一旁,独自生着闷气。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半晌前,众人观礼时。
林烛照和耿迪的惊叹让他不禁纳闷,脊轩道:“这有什么稀奇呢?”
“有什么稀奇?这么好的字你见过吗?”林烛照撇撇嘴。
脊轩笑道:“当然啦!我爸爸就是卖字画的,他随手写的字就和崔圣手一样好!”
话音未落,一个男孩的声音骤然从身侧冷冷传来:“卖字画的?卖字画的怎么能跟圣手比?”
“卖字画怎么了?”脊轩陡然间星目一凛望过去,只见一个方脸的男孩站在不远处,大约十四五岁,正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第一时间更新
“没什么,就是听你漫天吹牛听不过去,你有那么厉害的卖字画的爹,他随手写的字都可与圣手相媲美,为什么他没有成为圣手?”那男孩将“随手”二字咬的很重,不屑的揶揄道。
脊轩说不上话,一股火气憋了上来,瞬间整张脸就红了。耿迪和劲旭眼看脊轩要发作,忙将他拉到一旁。
林烛照冲那人道:“我们聊天呢,与你无关。第一时间更新他的爸爸字写的好不好,也与你无关!”
那男孩冷冷的瞥林烛照一眼道:“哪里来的野丫头!尊敬师兄的道理都不懂!真是毫无教养!有些人就是这样,真该教训。”
脊轩听那男孩骂烛照是野丫头,勃然大怒道:“你算哪门子师兄?……”说着话恨不得冲过去。
耿迪和林烛照见状,一人拽脊轩的一只胳膊,将他拖离此地。
今日贵客前来,怎能唐突嚷闹,损了学院颜面。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劲旭和徐子骞入殿时被人流挤散,此时见到脊轩这边动静,聚了过来。
这时,那《怀友赋》已经落成大半,脊轩憋着火道:“我说真的,我爸爸字中变化比圣手还要多呢!”
变化?你这么大就知道字的变化啊!” 林烛照拍拍他的背,哄小孩子一样让他消气,边拍边说。
脊轩侧身示意自己没事,说道:“你不也和我一般大么!”
“所以我不知道啊!”烛照弯起大眼摊摊手,劲旭几人都笑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脊轩觉得这个玩笑一点也没意思,恼火道:“我就是知道!从小我爸爸就给我讲这些的。他还给我讲了很多写字歌,丹青诀,他曾经说这些都是精髓,比雕虫小技好多了!”
劲旭见脊轩较劲,循循善诱道:“那是你不会看字而已!我小时候大伯教我写字,他告诉我,字要练很久,才能分辨出好坏。那时我就觉得大伯的字难看极了,而我写的漂亮极了。但所有人都认为,大伯是家中最渊博,字写的最好之人。”
脊轩听劲旭哄孩子的口气,气闷的趴在桌上,打定主意不再说话。只盼皓雪枭能快回来,带回父亲手书让伙伴们瞧瞧。
劲旭和林烛照相视一笑,一脸不再计较的神色。
崔尧臣写完《怀别赋》,与众长老在大殿上分宾主坐定。
钟离取出小铃铛,微微一晃,清脆的声音响彻,众弟子静下来。
钟离开口道:“圣手崔尧臣先生今日光临我院,学院深感荣幸。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每隔两天,圣手先生将在时翠坊举行一次释讲,无论书道、丹青,皆可向先生虚心求教。但愿孩子们能把握机会,不要虚掷光阴。
此外,先生下榻在大殿六层时翠斋,有疑问可以去请教,无事不得打扰!”……
嘉颖城柳絮漫天,就像漫天的雪花。
脊临尘眸中无雪,纷扬的只是他的思念。他将整个心神都沉浸到自己的画中了。
画内一片山明水净,天上的云朵翩跹的飘移,湖岸边层层浪花拍打浅滩。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近岸的水面尤为清澈,就在这清澈的水边垂柳下,侧身坐着一位温婉的女子,她的身周晕开朦胧的柔光,一把银白的长琴架在腿上。
女子的两只手就像两只轻灵的蝴蝶,随意的落上琴弦。随即乐声如同梦呓一般信天游走,节奏欢快明丽,让人忍不住要雀跃。
这女人太夺目了,几乎让人忽略了她身边的人。画中的确还有一人,不过只是一个男子的人影,人影快乐的踱步。
画中的男人没有面目,整张脸上,只画着一双眼睛。这双眼睛,没有因为山水而沉醉,却为乐声而沉醉,更为眼前的女子而沉醉。
画中夕阳渐落,天色渐瞑,人都看不清了,只留下琴音与脚步声……
“画中的我终不是我,该入画的,应该是我本人。”脊临尘天马行空的喃喃妄想。
忽然,扑棱棱的拍翅声打断了他的妄想。脊临尘没有抬眼,只是抬起手臂,瞬息间,皓雪枭欢快的落在他胳膊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脊临尘仔细卷起画,从皓雪枭那里取来信封,展信读起来,读了几句,就笑了:“这小子,真不叫人省心啊!”
读到月夕落霞宫时,他微微一怔,却并未惊讶。可读到儿子笔下哭笑无状的疯子时,脊临尘眼瞳骤然一缩,陷入久久的沉默。
皓雪枭喳喳叫了良久,他才回过神来继续读。
看到脊轩救小兽那段,脊临尘眼皮一跳,目瞪口呆诧异道:“玉露复神丹被当作豆子喂了?冰魄液一下子倒了半瓶?暴殄天物啊,这崽子!当初叮嘱他那么久。……奇怪的是,用了半瓶,那个小兽没死,居然活了,这究竟什么来历?……要是轩儿哪次不小心自己受了伤,仰头把那剩下半瓶冰魄液喝下去,那可真是……”
脑海中浮现浮现无知酿成的惨祸,脊临尘倒吸一口长气,提起笔来,忍不住就要回信。
可眼角往下一瞥,就见到儿子夜探青冥林,把自己撞晕的事,握笔的手不禁一抖,眼皮又跳了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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