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烨轻轻地摸着她的长发,将她扶起。他温和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身穿青色宫衣,发丝束起,插着碧簪。浅浅的笑容绽放在脸上,肌肤白皙滑嫩,遥看似仙子下凡尘,广袖宽松,白玉腰带,蛮腰纤细,楚楚动人。其样貌完全继承了母亲的优点,却青出于蓝胜于蓝,眉宇之间似有淡淡的愁思,仔细看时那份愁思却又好像消散在了眉眼之中。这就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妹妹,自己拼尽一生要守护的人。
“妹妹今天可是已向父皇请过安了?”
“还未曾去过,正准备用完午膳厚过去,怎么了?”
“想必影卫已经告诉你护国公府的事,所以我猜你一定会去见父皇,这本也没什么。只是今日早朝父皇的头疾又发作了,而且这回服用白香粉也不见效果,想必这会子还在疼着火气大着呢,去时小心着些便是了。”
切,什么白香粉,那分明就是罂粟提炼物!哼,父皇你没想到吧,你马上要封为皇后的枕边人竟然是最想害死你的那个。不过,既然如此你不如就早些去陪我可怜又可笑的母后去吧。韩歆沫转了转眼珠,看向太子,“恩,我会的。哥哥在这也坐了半天了,我们虽是兄妹,但哥哥在我宫里呆太久始终有些不合礼节,赶紧回去吧。到了闽地一定要多加留意。”
韩烨遂从软榻上起来,让进来的宫女理了理衣角,在韩歆沫的目送下离开了琉璃宫。
午膳过后,韩歆沫又小憩片刻,待到起时也已近未时。守在内殿的落薇带着几个二等宫女为她梳洗。一番整理过后,已是未时一刻。韩歆沫带着落雨、落薇二婢去了养心殿。
“刘公公。”
养心殿外身着暗红色太监服饰略有佝偻的身影微微一顿,眯起本就不大的眼睛看着来人,忽而将小眼皱缩在一起,右手扫了下拂尘笑嘻嘻的扯着公鸭嗓子:“恕老奴无礼,原来是安易长公主殿下。哦,公主是来看望陛下的吧,陛下这会子可能在批阅奏折,老奴这就去里面禀告陛下。”
“是呢,那就有劳刘公公了。”韩歆沫微笑着低低头。
刘公公向韩歆沫行恭手礼后,就进了养心殿。不到一会儿,只听一小太监高唱道:“宣安易长公主觐见。”
韩歆沫整理过衣饰,对落雨二婢说:“你们在这等我就好。”,迈着莲步向养心殿内走去。
殿内,皇帝正坐在榻上品着香茗。“儿臣给父皇请安,愿父皇身体康泰。”说罢,韩歆沫朝着眼前的人行了标准的跪拜礼。
“嗯,安易来了。来人,赐座。”
“谢父皇”韩歆沫直起身,坐在刘公公拿来的软登上。一时父女无话。文宣帝慈爱的看着眼前的女儿,一袭浅紫百褶裙,裙摆刺着几只蝴蝶,斜插一只紫色流苏,水灵灵的大眼睛仿佛能谱写一切,嘴唇不点自红,略施胭脂,长发随清风飘起,伴随着垂坠的响声,仿佛荷花中的仙子,让人不禁升怜爱。文宣帝看着面前的女儿,好似看到了已逝的爱妻。唉,孝敏你若还在,那该有多好!
“父皇,父皇……”韩歆沫的呼唤让文宣帝的收拢了刚刚飘散的思绪。微笑着看着女儿,“怎么了安易?”
“儿臣刚才问父皇这几日身体如何,头疾可有发作。”韩歆沫甜甜的笑着,只是明媚的脸在文宣帝看不到的地方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讽和不耐。
“朕还好,还好。”
“那就好,如今母后仙去,皇兄又奉旨即将前往闽地赈灾,儿臣身边的亲人就只有你一人了。儿臣现如今没有别的什么愿望,唯求父皇身体康泰,皇兄在外一切顺利。”韩歆沫用广袖拭拭泪,眼圈微红的看向文宣帝。昏帝!就因为薿贵妃的一句话便要将我的亲事定下,你是闲的,还是闲的,还是非常闲的!哼。韩歆沫忍住向文宣帝丢卫生球的冲动。
“嗯,朕自当注意些。”文宣帝脸色稍有尴尬的看着韩歆沫,“昨日薿贵妃说你年岁也不小了,是该成家了。安易你是怎么想的。”
韩歆沫苦笑,“安易能怎么想。母后西去,唯留儿臣和皇兄二人。即便父皇疼爱我兄妹二人,没了娘亲的孩子总会有父亲照拂不到之处。若父皇觉得儿臣已然成了累赘,倒不若为儿臣选个门阀氏族的子弟嫁了罢。”哼,终于说了。袖下的双眼中浮现出嘲讽与厌恶,还有一丝丝连韩歆沫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失望与怨恨。
“这是什么话,你今年十六,本来也是算年纪不小了,再说薿贵妃也是为你未来着想,就如你所说孝敏仙去,你在这宫中也没什么依靠,为你许门亲事,也是想让你日后有夫家可依靠。你姨母处处为你着想,安易怎么这般不懂事!”文宣帝似有些恼羞成怒,浑浊的眼底闪过慌乱。
丫的,特么的被人摆了一道还替人说话。韩歆沫丝毫不怀疑对面的昏庸皇帝在被人买了之后还会乐滋滋的帮别人数钱!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韩歆沫使劲的掐了一下大腿内侧,然后眼泪汪汪的看向文宣帝。
“是吗,原来父皇还记得儿臣的母后,儿臣还以为父皇早就忘了她。”
“这是什么话,朕只不过是说你几句,关你母后什么事!”
“不是吗,母后才走两年,您就急着封薿贵妃为继任皇后,您不是忘了她是什么!您封您的皇后,这儿臣管不着,但儿臣希望您念在您和母后曾经的情分上在一些事情上能三思而后行!”曾经温和宁静的脸庞浮现出丝丝烦躁。
“朕,朕,朕和你姨母也只是这么想想,你若不愿意,那便再等几年吧。刘公公,安易公主赐婚的圣旨就暂且放放吧。”文宣帝无奈的看着眼前的女儿。文宣帝有一种错觉,在那一刻眼前的女子竟不像是自己的女儿,看向他的眼光是那么冷酷,亦或许是女儿长大了吧。哎,孝敏你看我们的孩子终于长大了,不是吗。你在九泉之下也可以安息了。
“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