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娇小姐,不招王爷待见还天天都要换不同的衣服,给谁看呢?就会给我们下人添麻烦,重死了!”宝笙提着脏衣桶小声嘀咕着往浣衣苑走去。想她当初刚离开浣衣苑投奔那栖梧堂时,还以为自己就要走运了,没想到还不如在浣衣苑自在呢!
刚进浣衣苑就听见丫头们叽叽喳喳的声音:“青纹姑姑,多日不见更美了些,用的是什么脂粉?颜色真好。”
“我也不懂得这些个,好似是……洛儿殷。”青纹说道。
“啊?洛儿殷!可是很难买到的呢……”
“是啊,是啊。”众人齐齐应和道。
青纹忍不住抿着嘴笑。洛儿殷是上次溪风送她的,只因她随口一句胡诌的话,他便当真记下了,辗转托人从外头带给她。想起溪风,青纹笑容甜蜜。
落在宝笙眼里头,只觉得是矫情。看看人家房里的丫头,都在用那样好的胭脂,她居然还要亲自抱着这些衣服送来浣衣苑!如若罗敷获得王爷宠幸,那她宝笙也自然是赏赐多多,说来说去,都是要怪自己的主子不争气,浪费了那么好的容貌!再看看那青纹得意的模样,小人得志!
“来,来,这些都是我们王妃送你们的。各位姐妹们辛苦了。”青纹从袖子里拿出许多好看的珊瑚耳坠子,一对一对的分给她们,这些都是相思自己做的。
“哎呀,奴婢们身份低微,哪里担当的起王妃这般的记挂着。”浣衣苑的丫头们面面相觑,感激的说道。
“哼!”宝笙将那桶衣服往地下一丢,尖酸的说:“知道自己身份低微,就该去好好干活!把这些衣服统统洗干净了,晚膳前我会来取。”
青纹一见宝笙,想起上次被她那般陷害,还吃了姜姜一记耳光子,已经是气不打一处来,此时,见她还是一副刁钻模样,更是火上浇油!没好气的说:“这么多衣服,即使马上洗,晚膳前也干不了啊,你这不是为难人吗?”
宝笙睥睨道:“哟,这不是慢香堂的青纹姑娘吗?真是海龙王管土地,管的够宽的啊,连我们栖梧堂换洗衣裳都要指手画脚的。”
“你!”青纹讨厌死了她那副挑事的样子。
见宝笙和青纹要吵架,浣衣苑的丫头忙说:“宝笙姐姐,我们这就去洗便是。只是今儿个日头不大,恐怕晚膳前真的干不了啊。”
“哼。”宝笙翻了一个白眼:“你们这些个见风使舵的墙头草,不论是按入府的时间,还是按资历,我都要在这青纹之上,你们叫她姑姑,却叫我姐姐,是不是不把我们王妃放在眼里?”
这宝笙最难招惹,以往她还在浣衣苑的时候,谁没吃过她的亏?她去了栖梧堂,大家都松了口气。现在明明是她存心刁难,却又说的像是她们不识大体一样。
青纹气极:“又拿你们王妃做挡箭牌!你们王妃当真知晓你这副欺下瞒上的德性吗?”
“你骂谁呢?”宝笙吃了一瘪,横眉冷对。她一扫青纹身后浣衣苑的丫头们,居然有几个在偷笑,更是恼羞成怒的骂道:“好呀,你们几个!拿了人家的一点小东西,就感恩戴德成这样,合起伙来挤兑我。看我今儿个怎么收拾你们这些个贱蹄子!”她竖起手掌,冲上去要打浣衣苑的丫头。
青纹见状,忙伸手狠狠推了她。宝笙没想到青纹会推她,踉跄了好几步,一个脚滑摔倒了。“你!”
青纹不慌不忙的说:“今天天气不好,晒不干衣服又怎么能怪人呢?大家只是就事论事而已,你就说旁人挤兑你!你这搬弄是非的功夫可不是一般啊。”
宝笙狼狈的站了起来:“我看你是存心跟我过不去吧!”
青纹故意大睁着眼睛,装作惊讶的样子:“怎么敢呢?你宝笙在王府里的名气可大着呢,谁人瞧见你,不赶快退避三舍?你可是鸡蛋里都能挑出骨头来的能干人啊。”
“你,你什么意思?”宝笙的眼睛瞪得老大。有两个浣衣苑的丫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令宝笙更加的气恼,又自知理亏,“好你个青纹!咱们走着瞧!”宝笙一跺脚,气急败坏的走了。
越走越生气,她居然被青纹那个贱人呛的这么窝囊!浣衣苑可是她的地盘,居然在那里给她脸色看,那些个平日里对她唯唯诺诺的丫头,居然也和青纹一边,还胆敢嘲笑她!不就是仗着她们慢香堂的王妃有了小世子吗?现在这孩子还没生出来,就腰杆子挺的这么直直的,等到她真做了世子的嬷嬷,还不……
宝笙神色一顿,眸子里浮现出阴森的神色,等那青纹真的做了世子的嬷嬷,哪里还有她的好日子过!还不连着上次的账也一并还给她!哼,她家那王妃是靠不住了,一点心事都藏不住,上次王爷没追究已经是天大的侥幸了……真不知道老天爷安的什么心,给了她一副那么好的容貌,却如此蠢笨!
宝笙怨天尤人,一脑子的火气,不知不觉的走到了香室的门口。
“可得仔细些。”香室的掌事椿儿吩咐道:“栖梧堂王妃用的香料里有一味白麝香,干燥后与桑白皮极像,万万不要混到慢香堂王妃用的雪蛤膏里,那个东西对胎儿可是万万的不利!”
“是。”丫头们应和道。
“待雪蛤化了,便将桑白加进去,切莫误了时辰。待慢香堂的青纹姑娘来了,交予她便是,千万不要给旁的人。我先去账房领取这个月的用度,你们警醒着些。”
“是。”
宝笙连忙躲到一边的树后,看着椿儿走远了。
她想到最近相思一直在用桑白雪蛤膏。桑白容易腐烂,都是每天用之前现磨好,再加入雪蛤里煎熬,由青纹亲自来取,再拿回慢香堂的。而白麝香虽是麝香里最温和的一味,平时闻着倒也无妨,但是若是与孕妇的肌骨相溶,便会对胎儿不利。
一抹狠毒从宝笙的眼睛里划过,如果慢香堂的孩子是因为青纹没了,看她以后还怎么得意!慢香堂的主子再疼她再心软,也肯定不会好好待她了!哼!不要脸的贱蹄子,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她下不来台!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打定主意后,宝笙又有了一些后怕!但是转念一想!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上次在栖梧堂,她那么诬陷了青纹,等到日后青纹腰杆子硬了,还指不定怎么整她呢!今儿个在浣衣苑,她又不是没瞧见,仗着她们主子正春风得意,那青纹可是耍足了威风了。
她小心的回顾了一下四周,无人。往那香室看去,两个丫头都背对着,正仔细研磨着王爷用的龙涎香。她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小心的抓起一些白麝香悄悄的混进了桑白里。
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走了。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陆离与常相思的这个孩子,也许是冥冥中有神灵庇护。
露宿风餐、浴血沙场、偷袭围剿都伤不了他,又岂是小小的白麝香所能相克?
青纹倒是真的将那掺了白麝香的雪蛤膏领了回去。
白麝香性辛,的确有催产的功效,如若相思用了,必致流产。但是也有开窍醒神、止痛、活血通经的功效。
那日萼儿修剪荼蘼,被茎蔓上的小刺刺破了手指,小小的细微伤口,并不碍事。何况下人们每日擦擦洗洗,谁还没个小伤口?便也没往心里去。
看青纹领了雪蛤膏回来,便抢着要去为相思抹疤痕。
萼儿不足十六,还是个小孩子。见到相思抹这个香喷喷的东西,不过才几日,脖子上的疤痕便浅淡了,很是好奇。“好香啊。”她轻轻的闻,认真的对相思说:“王妃,今日萼儿来帮您抹,会小心,不会弄疼您的。”
相思忍不住笑:“只是一道浅浅的伤疤而已,早已经就不痛了。抹不抹都无妨。”
“嘿嘿,那怎么行呢!”萼儿将手洗干净,伸出手指轻轻搅和那雪蛤膏,“这可是王爷特意的吩咐呢。”
萼儿学着青纹以往的样子,将雪蛤膏来回搅拌。青纹姑姑说这东西要慢慢推软,才能用。萼儿认真的搅动着,却忽然大叫了一声,“啊!”
“怎么了?”相思关切的问道。
青纹听见动静,也冲了进来。
“萼儿该死,萼儿把王妃的雪蛤膏弄脏了……”萼儿连忙跪下,深深地低着头。雪蛤可是极其昂贵的药材啊。
“你先起来。”相思心生疑惑,再仔细一瞧,面色一惊!
雪白的雪蛤膏里,居然沾染了许多血迹。再去瞧萼儿的食指,一片青紫,流了好些血。
青纹也疑惑的说:“你的手指怎么弄的?”
萼儿惊慌的答道:“定是下午被花刺所伤,但是不严重啊。我自己都已将这个小伤忘了,也不知是怎的,居然变成了这样……都是萼儿不好……”
萼儿还在一个劲儿的自责。
相思却拿起那个小盒子,置于鼻子下轻闻:“是麝香。”
她淡淡一语,惊的青纹和萼儿面面相觑,皆是一脸惊愕!
“青纹,你去香室领雪蛤膏时,可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人?”相思冷静的问道,她的双手紧紧护在自己的小腹,手心里已经沁出了凉汗。
青纹也吓得脸色发白,太险了,真的太险了!她仔仔细细的回想:“没有啊……香室的管事不在,只有两个平日里常见的丫头。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人啊……”青纹拧着眉,越想越生气,“不知道是谁这么歹毒,居然敢谋害小世子!小姐,这件事一定要告诉王爷!不能轻纵了!”
“是啊是啊。”萼儿也忙附和着。
相思脸色发白,脑子里乱哄哄的。
“去回心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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