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二人一顿饭吃的正是有滋有味,卧室里传出来手机和弦的声音。
“晓晓,你电话响了是不是。”
“嗯。”颜晓侧耳听听,还真是。放下筷子,一边回答老妈一边往卧室走去。
“喂。”看了屏幕上显示的名字,颜晓心脏的跳动像是骤然停了一拍。
“到家了吗?”
难道就不能找一个相对而言不是这么蠢的开场白吗?
“我是昨天的飞机。”
“嗯,我知道。家里都好吗?”
“挺好的。”
“……”
“……”一通电话,鸡同鸭讲。电话两端的人都没了声音,只是似乎谁都舍不得挂断电话。
“还有事吗?”一阵沉默之后,还是顾迟率先开口。
“没了。”心里忽然一股无名火,什么叫‘还有事吗’?电话是他打来的,没话找话,再怎么说,这样的言辞也应该由她来问似乎会比较合适吧。
“那就先这样吧。”
“好。”
电话被果决的挂断。
颜晓咬唇,关上门,顾迟好像已经成了她泪腺的闸门,不然怎么可以轻易让泪水决堤。
‘你不是一向果决,做过的决定从来不会拖泥带水,从来不会后悔的吗,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扰我的生活。’
趴在床上,抱着枕头,蜷缩成虾米的形状。眼泪从眼角成股的流到床单上,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
又开始胃疼了,颜晓伸手捂着,肚子上的衣料被紧紧揪住。
昨天才回来,虽真正路上时间并不多久,可折腾下来也是大半天。算下来一整天其实都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今天早上,因为赖床,起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妈妈要重新做饭,颜晓可劲的阻止。
总以为自己内心足够强大,顾迟的离开伤心归伤心,只是对于自己并没有什么影响,可现在看来。身体真真的熬坏了却也是事实。
下午时候,女儿一整天都没有吃多少东西,颜母不放心,怕她饿到,给端过来几块月饼。
“月饼?快中秋了吗?”
“可不,没几天了,傻丫头。”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颜晓接过来老妈手里的盘子,放在桌子上,只实在是没有食欲,仅多看了几眼,胃里都一阵阵的恶心。
“不舒服吗?”
“没啊。”抬头对上老妈满脸的担心,颜晓心里胃里都在疼。“放心妈,我没事。”
不知道在s市的时候经历过什么,也不知道这阵子以来的伤害对她心里造成什么样的阴影,这孩子什么都不愿意说,他们也不忍心提,可是每每想起来都是心疼。
颜母叹一口气,沉默着走出了女儿房间。
不愿意让母亲担心,颜晓借口出去散散步,穿上外套,下了楼。
转悠转悠,来到离家不远的药房。
买了几盒健胃消食的药,走到门口准备离开的时候,留意到角落里的体重秤。
原本不想称的,只是心里像是有种近乎自虐一样报复的冲动,站上去。
咧嘴,笑。
果然,38。
“哇,好瘦啊。”
身后正好有女孩过来,侧身踮脚,看到颜晓的体重,满脸艳羡。
颜晓猛地从秤上下来,皱着眉头转身,对声音来源处的女孩不看一眼,推门离开。
一步步走完药房门口的台阶,心中的懊恼越加清晰。
这究竟是怎么了,以前的时候不是刻意自夸,只是她向来脾气确实不错,因为最怕欠人人情,偏爱以‘宁可人负我,不我负人’的姿态待人处事,对待陌生人都是一副逢人便笑的样子,何况熟人朋友,刚刚的行为若放在以前是绝对不会的。
“啊!”这种连情绪都控制不了的感觉,真的很讨厌,颜晓低吼。
被手机忽然的震动和响起的铃声吓一跳,颜晓抬手,看一眼屏幕,按下接听键。
“你上午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直联系不上?”
“这,算是在关心我吗?”
电话彼端熟悉亲切的调调,一如既往的没个正经。
“怎么,想转移话题是不是。”
“哇,想不到某人回家之后脑子还变得灵光了。”
“是想死吗?”
“啊不敢、不敢。”玩笑开够,程容昊见好就收,立马转换了态度,老老实实赶忙认错。
“快点,老实交代。”
……
和程容昊的电话一打就是将近一个小时,期间,老妈打进来过一个电话,颜晓接起来说明情况,让她别担心,之后和程容昊的通话继续,两人又开始海阔天空的瞎扯。
两人打电话期间,颜晓沿着人工河踱步,视线漫无目的的放远,天气虽冷了,两岸的杨柳依依却不显萧瑟。开阔些的地带有锻炼的老人,河里还有被主人丢下去游泳的狗,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却是真切的在河水里欢腾的游,看起来更像是撒欢。
轻松欢乐的气氛里,颜晓久违的笑声响彻周围的空气,听起来似乎倒也是惊人的和谐。
工作的事情已经在电话里问清楚了,程容昊真的细心,这么久了都一直安排的很妥帖。
次日,颜晓起了大早,过去杂志社。
“hi,这不颜晓吗。”
“颜晓,好久不见啊”
“呦,这阵子忙什么去了?”
来到杂志社,走在工作间的通道里,一路上遇见不少熟人,看来自己人缘算是不错,陆陆续续打招呼的人还真是不少。
“哪呢、哪呢、哪呢!快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忽然一个高格调的公鸭嗓,一路着急忙慌的由远及近。颜晓皱起眉头,晃晃脑袋:
“褚——鹏!”颜晓回头,满含笑意。
“颜——晓——”褚鹏奔着颜晓跑过去,碰到她回头,毫不犹豫的送上一个熊抱。
“还真是你啊,他们都说你回来了,我还不信,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是,我回来了,好久不见。”颜晓环住他后背,会心而笑,有这样交心的小朋友,真是她的幸运了。
“回来了还会走吗?”褚鹏站好,牵起颜晓胳膊,倔强委屈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孩子。
褚鹏神经大条,却是简单、单纯,对于认定了的人很容易付出真心,是而这样纯粹的友情颜晓倍加珍惜。
“放心,回来就是继续工作的,不会再走了。”颜晓被他直接的表情逗乐。
之前在s市,同龄人面前,无论是顾迟、程容昊还是方虹总是把她当成孩子来照顾,颜晓最初尽管会过意不去,时间久了,也变成了想当然。
说起孩子气是话也就是杨夏了,想想,其实他和褚鹏倒是一种性格,同是很相似的两个大男孩。
暂时分别了褚鹏,招呼他赶快回去工作,颜晓继续往前走。
在距离老庞办公室不远的位置,正好经过了蓝欣婷的工作隔间。
她从隔间里抬头,对着颜晓点头笑笑。
“回来了。”言语之间虽然热络亲和,却终究是难掩内心的一份疏离和戒备。
“是啊,之前走的时候也没有打上一声招呼,不会怪我吧。”颜晓走到她办公桌前,真诚的说,不管中间有过什么毕竟朋友一场,当初要离开,理由却无从出口,只能选择沉默着离开,如今再次回来,看到了昔日的好友,总觉得欠了一个解释,只是对方不甚友好的态度终究还是让人不想开口。
“怎么会,你离开的这段时间世升还常常挂在嘴边夸呢。”兰欣婷说着向旁边的办公室望过去,目光里灼烧着不加掩饰的暧昧。
“颜晓这点墨水自己还是清楚几斤几两中的,好歹是同事,就不用这么客套了吧。”扯扯嘴角,不再听兰欣婷后面说了什么,颜晓转身进了老庞的主编办公室。
“回来了?”
“嗯。”
主编庞世升坐在办公桌的老板椅上,抬手,示意颜晓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
“调整的怎么样,可以专心投入到工作了吗?”庞世升起身,经过颜晓身边,走到办公室角落的饮水机前给颜晓接了一杯水,递给她。
“谢谢庞编。”颜晓客气的站起来,接过纸杯。“这段时间谢谢庞编的体谅和照顾,不过我想以后这种情况不会再出现了。”
“照顾谈不上,其实只要你还肯回来就是好的,也不怕跟你直说,这段时间我都怕你被别的业内同行挖了墙角呢。”
“庞编说笑了,我没什么能力何况向来没什么追求你是知道的。”颜晓笑笑。
“怎么说都这么多年了,咱们之间说话就没必要这么客套了吧。”
“好吧,那我开门见山,我还是负责之前的那个栏目吗?”
……
老庞还是和原来一样沉稳,不大的年纪,说话却爱带着一股老气,却可以感觉的到,终于还是少了最初的一份灼人的热切。
和老庞半聊天半聊工作的,时间转眼即过去了,从主编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
颜晓唇角带笑的开门关门,兰欣婷视线毫无保留的落在她身上,不甚友好。
颜晓无奈的咧咧嘴角,这就是女人啊。
老庞看起来憨实,性格老成、稳健,工作起来却干净利索,从不拖泥带水。在昨日一番谈话里,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只要颜晓愿意,第二天就可以回来继续工作。
把这个好消息打电话告诉安宁。一下午的时间,在家里准备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