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歇业,打发伙计回去,凝秋再次站到门口等待,她不敢出去,凌萱曝光,她却见不得光,陆河发现她不见肯定满城搜索,如果冒冒失失的出去,凌萱拿命换来自己的命就没有意义了,所以尽管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脚步始终没敢迈出去,她不想再给凌萱有任何的负担,凌萱已经够苦了,她这个当娘也不能不让女儿省心。
天近黄昏,时已深秋,凝秋身上已挂满了寒霜,柔美的脸上有些发白,但她始终坚持站在门口,脚步都不曾移动过半步,这些她都顾不得了,只是祈祷,凌萱能平安无事,可怜天下父母心。一条黑影悄然从城墙而入,细细的喊了声,“夫人”
凝秋慌乱的转身,却见峰怀中正抱着一袭白衣的凌萱,双眸紧闭,双唇紧抿,脸色发白,连同本该红润的嘴唇都没有任何颜色,全身冰凉,要不是还有呼吸,凝楸树几乎怀疑峰怀中抱着一具尸体,尽管如此,还是心疼的眼泪烁烁而来,“她怎么了?”说话间连忙走过去,拉起凌萱冰凉的小手放到嘴边哈气热气,想要将她的身体快点暖和起来。
峰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和愧疚,一路上只顾着处理后面的尾巴了竟然忘了怀中的女子不会武功,他真该死,不过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一把将睡熟中的女人推给凝秋,由于力道过大差点将她推到在地,凝秋却还是紧紧抓住了凌萱的手,即使跌倒也要让自己垫在下面。
峰眼底再次闪过一丝愧疚,忙道,“夫人,快将凌萱带回房间,我还有事。”话刚说完,身形一闪,从墙角拉出一个和凌萱身形有些相似的女子,顾不上什么男女之别快速将凌萱身上的外衣脱下穿到昏迷的另外一个女子身上,打横抱起,快速隐入黑夜。
凝秋也知道事态严重,忙脱下自己的衣衫盖在凌萱身上,手中动作一停却见凌萱正睁大眼睛无神的看着自己,忙道,“凌萱,你醒了?”
神识回归,缓缓起身,重新将衣衫披在凝秋身上,“娘,你没事吧!”说话间连忙拉起凝秋的双手,看到白皙的十指才放下心来。
凝秋心底感动,有女如此,今生无憾。像是突然响起了什么道,“凌萱,这一路你•;•;•;•;•;•;”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一路上凌萱根本就没睡着,只是不想和峰说话而已。
凌萱转身,单薄的身子在凉风中轻颤,嘴角苦涩,“娘,我知道他对我好,只是我暂时还不想再择佳婿,不要逼我,好吗?”语气淡漠却接近祈求。
凝秋紧紧的抱住凌萱颤抖的娇躯,眼泪自来水般的涌了下来,“好,我们不嫁,以后娘陪着你。”
感受着凝秋身上的寒霜,心底升起一股暖意,她这辈子就潜了三个人的,两个是前世的父母,一个就是眼前的女人,这些清自己倾尽一生或许都还不会来了,“娘,我累了,我想好好睡一觉,没什么事不要打扰我,就算有事也不要打扰我,好吗?”
凝秋不舍的松开凌萱,将她扶道自己的房前,看着她进去,眼泪再次落下,这辈子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却总是懂事的要人心疼。
关上门扉,外界与房间因为一扇门彻底隔绝,一口殷洪的鲜血顺着凌萱的嘴角流下,猛烈的咳嗽几声,又怕惊扰到外面的凝秋忙捂住嘴巴,单薄的身子顺着门板缓缓滑落,头无力的靠在门上,眼泪夺眶而出,不哭是不想别人痛快,不哭是不想关心她的人伤心,不哭不想别人看出自己的脆弱,宁愿像只刺猬的活着,扎的别人遍体鳞伤,也不愿看到亲人跟着自己受罪,脑海中如放电影般,释王府一个月的生活闪电而过,最终停格在,“水榭轩”的那晚,如果没有那晚,或许今天的自己就不会这么难受,如果没有过温情,冷漠自己何须心痛,既然有喜欢的人,为什么还要来招惹自己•;•;•;•;•;•;
“水榭轩”莫易收回灵儿皓腕上的银丝,正好碰到释走来,一袭黑色的长袍几乎隐匿于黑夜中,深邃幽暗的眸子似乎渲染了周围的气场,周身混沌,粘的化不开的黑色如魔化的液体,满头栗色青丝不扎不束随着凉风肆意飘飞,张扬跋扈,完美的五官,白皙的脸上却有些异样的苍白,莫易脸色也有些不好看,黑白相间的长发难得的用一根紫色发带束了起来,瞥了一眼坦步而来的男人,恼怒一闪而过,“她没事,中毒剂量不大,即使大也只是睡上十天半个月的。”说完甩甩袖子就走了。
释双眸一挑,目露复杂,嘴角苦涩一笑,“她还真是厉害,连我们最无情的莫医师都动心了啊!”说不上嘲讽,但听得出无奈,凉风瑟瑟,萧条匆匆。
殇不知从何处跳了出来,“王爷,她被安全送回去了。”
“嗯,回去就好。”或许这次就是永别吧!缓步走进房间,床上一袭红衣的女子安静的躺着,卸去伪装,只有在熟睡的时候她才会露出一个女儿家应有的娇憨,长指轻轻划过女子吹弹可破的肌肤,低声道,“通知莫易,灵儿中毒颇深,需要静养,由她负责照顾她十天半个月吧!”有些事情该是解决的时候了。
黑暗中轻飘飘飘来一个声音,“是”随即恢复平静。
日上三竿,凝秋亲自下厨做了一碗姜汤,考虑凌萱昨晚冻着了,特地端来的,可是想到凌萱说过的话又有些踌躇不前,门口徘徊几次,终究不敢进去,只好姜汤冷了再热,热了又转,直到中午十分,凝秋终于下定决定进去看看,敲了敲门,“凌萱,醒了没有,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没有声音•;•;•;•;•;
凝秋惊异,“难道还没睡醒?”继续又敲了敲,还是没有反应,不由心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伸手推了推,门框一晃却是没被推开,难道门被插上了,俯身将姜汤放在地上,双手又推了推,还是没有反应。轻轻凝眉,睡觉会有这么死吗?
转身打算找个人帮忙,门却开了,凝秋有些忐忑,端着姜汤走进门去,紧接着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传出房外,凝秋惊慌失措的声音同样传了出来,“凌萱,你怎么了?”只见凌萱还穿着里衣,胸前一朵暗红色梅花轻轻绽放,嘴角还留有干涸的血迹,双手也是红白相间,身子热的发烫,明显是发烧了,苍白的脸上泪痕未干,双眸紧闭,卷翘的睫毛在下眼睑留下扇形阴影•;•;•;•;
慌乱间将凌萱抱到床上,掩好被角匆匆出去,想必是请大夫去了。
人生如梦亦如戏,有些事越是想躲开,它越是如跗骨之蛆缠的你喘不过气来,前世爱人抛弃,名声尽毁,工作也丢了,三重打击之下选择跳楼结束自己痴笑的人生,如今往事重演,才发现人活着总是在重蹈覆辙,声名狼藉,若说以前是百口莫辩,如今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休书一直都是自己想要的,当它真正属于自己时,心却闷闷的痛,解释从来都是不属于她,更没有人相信。
夜色渐拢,挡住了天边唯一的云彩,远远看去,宛若天边镀上了一层彩色,又如涅槃凤凰般闪着耀眼的金黄,灿烂而炫目。凌萱醒来的时候正是时节,黄昏的静谧塑造了宁静,睁开双眸,眼神有些涣散,无神的瞪着天花板上暗红色的房梁,脸色有些苍白后的冷清,浑身无力,胸腔里跳动的心脏清晰的告诉她她还活着,一切均是那么慢,慢的好像时间就此定格,莫名的难受,想要用眼泪来排泄,只是眼眶酸的厉害,硬是挤不出一滴眼泪,咧嘴轻笑,却感觉比吃了黄连还苦,什么叫摆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什么叫千言万语集心头,却说不出一句,总做自受,怨不得旁人。
门外远远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际,“莫大夫,凌萱她不碍事吧!”明显是凝秋的声音,声音里掩饰不住的担忧和自责。
接着另一个声音道,“无事,凌萱小姐只是伤势未好,加上情绪波动过大才导致晕倒的,睡上一觉就无碍了。”
“那就好…。那就好…”凝秋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接着又是更加细密的脚步声。
凌萱眼睛骨碌碌转动,双眸终于有了一丝神采,缓缓的闭上,现在的她很累,只想好好睡一觉,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想,或许一觉醒来什么都恢复原状。
紧闭的大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凉风顺势而入,有着冷冷清清的感觉,先进来的是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身形魁梧,最醒目的是一头黑白相间的长发随意的垂在脑后,抬头,那是一张看上去二十来岁的脸,很是俊美,却带着独有的冷峻,凝秋进来后反手忙关上门扉,小声道,“莫大夫,请”眼神却不由自主的朝床上的女子看去,担忧更甚。
凌萱感觉两道目光不约而同的定格在自己身上,一道关切带着失望,一道探索犀利,好像要将她洞穿一般,凌萱佯装熟睡,不为所动,心底却掀起滔天巨量,“莫大夫?是他吗?释的专属大夫?若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清冷的脸庞因为这句突然的莫大夫有了些颜色,卷翘的睫毛忍不住轻轻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