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一圈的人,个个都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就跟我身上有朵花似的。杨家,这是全员出动吗?
看看杨三郎的这个动作,我只想找个地缝儿钻下去。
“三郎,这位是……”杨业疑惑地问。这里面我最熟悉的就是他了。
原来这个异常活泼的就是大宋忠武将军杨三郎延安。
之前,看过他与杨二郎延定的画像,极为相似。这屋里果然也有一人器宇轩昂,与他很相像。只是十分稳重的样子,看着十分靠谱。
“父亲,这位是福礼酒楼的东家徐凌。前几日……”杨大郎俯在杨业耳边耳语,我提上内力听也听不清。不愧是杨家长子!但随即我就看到杨业看向我的目光突变,脸色也阴晴不定。
“杨将军能否请令郎解释一下这么做的理由?”我挣脱了杨三郎的桎梏,“这是要审问吗?徐凌虽身份低微但也是大宋子民。请将军注意自己的身份。”
“不,不是审问。是在下与徐公子一见如故,特别想和你说说话……”这人居然还笑嘻嘻的。
杨三郎,要不是耶律斜的生意只有你爹一人,本座一定灭了你!
“三郎,”许是闹得太过,看不下去的母亲出口叫住了他,“不得无礼。”这一句话就像打在棉花上,什么用也不起。然而,她看向我的眼睛,却夹杂了些怀疑与戒备。
佘赛花,是个不简单的、能与自己夫君与双令牌出征的女人。据天波府里传出的情报,上次的陷阱是她一锤定音的,其余的人都有些犹豫。佘赛花虽然也担心丈夫的安危,但她仍旧完美地策划了上一次事件。汴京的人都在传,暗影阁高手铩羽而归,甚至不及上次在杨将军胳膊上留下伤痕的女刺客。
上次的女刺客,便是青鸾。
这么厉害的女人,那一眼真是犀利。
“小儿无状,杨某带他赔礼了。”说完,他站起来作揖。真是长进了!现在还能向一个商家子弯腰!不过我也没动,就是生受了这一礼。
杨家其他人都露出了或多或少的不满。
我冷笑,是你自己将自己摆低了,就不要怪我狠心。
一家之主直起身面不改色,还面不改色地问我:“敢问徐公子,今年贵庚?”
好好地给你家八妹接风洗尘不行吗?关我什么事?还文绉绉的说“贵庚”,你是武将你不知道吗?
我挑起眉毛看着眼前的一大家子,竟然都定定地盯着我,包括那两个还没过桌子高的小女孩儿。杨家无论男女,都这么胆大吗?
“凭什么,我要告诉你?”故意将语气放慢,我成功地看到这一家子的大多数变了脸色。可发问的人却仍然不动如山,眼神依旧深不见底。
被低微的商户如此蔑视,还是这么淡定。杨业你真行!
“今日是杨家无礼,但杨家只想知道……”
“公子的贵庚、祖籍,还有、还有……”
“徐凌,明年弱冠,祖籍金陵。杨将军若是还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去问府尹吧!”说罢,我转身就想离开。见离我最近的杨延安似乎还想阻拦,便瞪了他一眼,回到了云阁。
幽香连连,却是比之前弱了许多。牡丹之前大醉一场,连竹青都为之侧目。刚刚还听说影主睡得正香,一时半会儿还醒不了。不过当我闻到云阁里有熟悉的香味的时候,就知道牡丹已经知道我和杨家人见面了。
“你的胆子真大,伤还没好,就敢和他们碰面。”她抬眼看着我,右手还在不停地揉着头。显然喝那么多酒是有代价的。“上次我给伤口的周围刺了穴,你感觉不到痛,偏偏他们还没动你;这次,听说你还是被那杨三郎拽过去的?”
“嗯。”我上前给她揉揉。
“哎,你的手法真不错,不愧是天下第一杀手乌凰。你不怕被杨业看出来?”
“我自然怕。但今天这个事,”我摇摇头,今天就如同着了魔似的走到了那间房间的外面,“以后,我得小心了。”
“怎么了?听芙蓉说,你不是脱身了吗?”
“佘赛花,她的眼神很犀利。她曾射我一箭,女人的直觉有时很厉害。更何况,那不是一般的女人。”那可是汉朝的夫人将军啊!出征战绩当年不亚于杨业的女人。
“实在不行,先除掉佘赛花。你这次不是还有别的任务吗?不能因为那女人出事。”
我的手下意识停了一下,然后恢复正常。除掉……她吗?
“太冒险了。你不是说天波府很难下手吗?”每次接到天波府传来的情报,我都觉得眼前一阵黑。真是一家子的武将啊!守卫天波府不亚于守卫宋土啊!
真不知是笨还是聪明。
“是很难下手。但也不妨碍能间接要她的命。”牡丹影阁细作出身,但也是染过血的。说起要人命一点也不含糊。
“也不一定要她死,让她没工夫注意我就行了。”比如,病了。
“我明白了。”
我一直给她揉着头,忽的她睁开眼睛,“这算不算与我有肌肤之亲?”
“……”
“你是不是该对我负责?”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大醉一场的人醒来会性情大变……
我笑着,窗外有阳光射进来,照在她绣着牡丹花的衣裳上一片耀眼。“你要是真想让我负责也行。不过得先想一下,我是从什么时候起与你有肌肤之亲的呢?”
“你这人,真是坏透了。当年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还蔫坏蔫坏的。”她嘟着嘴嘀咕。
“头不疼了吧?”有心情跟我斗嘴,看样子是好了。
“嗯,暗主果真好手艺。”
我坐到她对面,见她眼里闪着莫名的光彩,不禁也笑了。她伸手将一碗绿豆粥端过来,“把这个喝了吧!最近天气炎热,小心中暑。”
我拿起勺子搅了搅,“芙蓉做的?”喝了一口,恩,味道还不错。芙蓉那丫头越来越会做甜点了。
“绿豆熬的。”
我一口绿豆粥卡在嗓子里,但看牡丹笑容满面,还是咽了下去。
“牡丹啊,你也……收敛些吧!让人家绿豆去熬绿豆粥,你自己怎么不去做牡丹花糕啊?”小绿豆熬粥的时候该是怎样的纠结啊!
“牡丹花糕?我不会。要不,让竹青去酿点酒?”
……
好吧,我接着喝粥。
“佘赛花,尽早解决吧!她今天肯定对我起疑了。”
“听你的意思,不想取她性命?”
“我现在还要不了杨业的命。他警惕性很高,武功又好。一下子要他的命不是那么容易的。杨业多年来便只一妻,如果佘赛花死了,先不说杨业会怎样,她那几个儿子。”我停了一下,“让她病了吧!病了就分不出心了。”
“好。”她慢条斯理地说道,“真看不出,你还是个心软的人。”
我?心软?
牡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杀人魔头。
“那我与影卫商议……”
“佘赛花有哮喘之疾。”
牡丹怔了一下,抬头看我。我眼里只有冷漠。
“我知道该怎么做。”
“对了,耶律斜又提出要见你。”
我诧异,她眼里划过的落寞,甚至刚刚话语的语气都很不对劲儿。“出什么事了?”我不禁问道。
“没事,没事。”
我信你,就不是暗影阁暗主。
“那我先走了,乌狸说他还有事要和我说。”
“嗯。”
耶律斜吗?又要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