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更衣,君怿遣退众人,小巧便从屏风后引出两人。
两个女子恰也十几岁的模样,身形与君怿相似至极,君怿仔细朝二人看去,二人眉目间竟也与君怿有一二分相近,只不过她们不及君怿半分的气度。
“你们两个是双胞胎?”
“回殿下,是的。”稍稍年长一些的女子开口回话,年纪小的却回头求助似得看向小巧。
小巧向君怿解释道:“殿下,这两人是长公主领养,她们一双是被人遗弃的孤儿,自小受训长大,十分忠心……而且以前都随长公主殿下去过宛陵一带,熟悉路途。”
君怿点点头,干净的绣银襦裙衬得她脸色苍白,眼下暗沉明显,眼神却直挺挺的刷向二人。
“叫什么名字?”她沉声问,幼女的柔糯就在耳边却仿佛让人置身雪地。
年纪小的已经害怕的低下头,双手紧紧抓着身侧的裙子,不敢回话。
“回殿下,奴婢葶烟,她是奴婢的妹妹葶淼,葶烟今年一十有六,精通武艺,葶淼今年……才十四岁。”葶烟眼神炯炯,君怿看得出她神色里的坚毅和果敢,也看得出她望向妹妹的温柔。是一个可倚靠的人。
“葶烟,今日你们离了长公主殿下,以后便是我君怿的人,为我而死,你可能做到?”君怿倾身向前,目光锁在葶烟身上,好整以暇的看她究竟如何回答。
“葶烟甘心为殿下而死。”
“那……如果要你为我去杀长公主殿下呢?”
不仅小巧一抖,葶烟也被吓住,但她并没有迟疑,淡淡道:“既然长公主殿下已将葶烟给了殿下,葶烟就是殿下的人,如果殿下要葶烟杀长公主,葶烟必不辱命。”
君怿走到她身边,拍拍她的肩膀,葶烟感觉得出身边这个比自己稍矮一些的女孩儿由内散发而出的一股威严,尽管她是那么娇小,脸庞清秀眉目柔和,眼神却透着一般姑娘没有的东西。
“小巧,更衣……我走后,给葶淼换上我的衣服……”
“那……大公子那边……”
君怿回身看了小巧一眼,冷道:“他出来就是掩护我,好歹也是弘文馆的学生,如何做不需你多说。”
。
君怿一身素黑骑服,系起男子的发髻,身形虽然纤细了些,但细看还真像是个离家游历的小公子。
葶烟也做了男子的衣服,跨上马时丝毫不迟缓。
沣水行宫建在山脚下,两人骑马躲开分布的巡查兵,从行宫后一个鲜为人知的小门径直穿出去,一条幽静漆黑的小路便直通山后。
整个过程并不费力,邹远带来的护卫兵并不十分多,而这条小路是长公主亲自说与君怿,并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两人驾马在夜色下的树林之中飞快穿梭疾驰,马蹄踏着潮湿的山径,四周虫声聒噪,却半点扰不了君怿的心情。
从她学会骑马到现在,已有三四年,这三四年中,也只这一次骑的如此畅快,而也只这一次出宫,让她对自己如此期望期许,以至于一日不眠不休也丝毫不觉困顿。
天色离破晓越来越近,两人驾马越过一座山,又走了许久的官路,便看到不远处有座城。
“殿……公子,前方不远就是潞州了。”
君怿驾马渐缓,从马鞍下的袋子里拿出地图仔细查看,葶烟接着说道:“我们如果抄近路,以现在的脚程,再有三天便可到。”
“不行,”君怿收了地图摇头,“之所以选祭祖之前,就是为了早日了结我这桩心事,若是这都做不到,我也没甚颜面去为父王母后扫陵,以邹远的速度,最少七天就可到达宛陵,我们在路上消耗太久,到了乾州就没有时间调查,还有什么快方法?”
葶烟眼眸一转,拍鞍道:“从潞州顺着潞江走水路,最少省两天,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现在正是潞江的丰水期,江上太险。”
君怿沉默一刻,突然绽出一笑,“险,才要走。”
君怿马又提速向潞州城去,葶烟被甩在身后,缓了好几秒才从君怿刚才的笑容中反过神来。
葶烟隐约觉得,殿下似乎很高兴,而且不加掩饰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