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我听宝蓉儿说,她送来分给你这院子里丫鬟婆子的玉镯首饰,全都被你责令摔碎了尉城打理越萱的那些店铺,赚了不少银子,眼看到了过年,越萱便让宝蓉儿些东西送给下人们。 越萱也知道这样做是显摆了,可连老夫人院子里的人也都留下了宝蓉儿送过去的东西,为何偏偏大夫人下了这样的命令呢你若不想让下人收我的东西也罢,又何必全都摔个粉碎,再偷偷埋起来呢”
陆越萱嘴上说的是这件事,手里却依然紧紧攥着海棠的手臂让众人看了个清清楚楚。
两者相加,其中含义不言自明。
老夫人攥着手杖紧紧皱眉,她这辈子虽然没少了争斗,却最看不得虐待下人的主子。亏得大夫人刚刚还又哭又闹的说她对海棠如何好,都把人给弄成这样了,还能怪得了这丫鬟背叛你吗而宝蓉儿在府里到处送东西的事情,老夫人也有所耳闻,她手下那些丫鬟婆子都跟她说了,宝蓉儿给她院子里的人送过去的,都比给别的院子的下人那些东西好很多。单凭这一点,老夫人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
“越萱,你母亲以前做的事情是对是错今天姑且不议,你刚才问了三个问题,到底要说什么”老夫人说出这话,语气缓和了许多。
“老夫人还没听明白越萱的意思么”陆越萱放下海棠的手臂,浅笑道,“从母亲对待我送给下人们的东西上就看得出来,并非是我对母亲有什么仇怨,而是母亲非常厌烦我这个不是亲生的嫡长女。若非如此,她何必连我给下人一点东西都要毁了”
“不是”大夫人闻言就要辩解。
然而陆越萱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接着说,“正因为如此,母亲才恨不得我马上消失。所以她要千方百计的诬陷与我,甚至不惜利用腹中的孩子,想要借父亲和老夫人之力,除了个这个碍眼的人。”
“胡说”大夫人身子一挺,却又一阵头晕。
陆越萱没有理会她,望向陆书谋,问道,“三叔,今日若非母亲提起是有人指使了海棠,你是不是就要让这个海棠丫头抵罪了”
被这样直白的一问,陆书谋顿时有些窘迫。
“越萱,你说什么呢。”站在一边的陆骏然拉了陆越萱一把,却见陆越萱淡然一笑,“大哥,如果你站在三叔的立场上,其实十有也会有这样的想法。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情,海棠这个丫鬟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再留在陆家了。要么搭上一条性命,要么被逐出皇城。而大夫人特意让这个丫鬟出头来做这件事,我猜,一定是因为她讨厌这个丫鬟,恨不得让这丫鬟死,临死之前若是派上用场就更好了,所以海棠才会被大夫人指使,假冒宝蓉儿,为大夫人去拿药,顺便栽赃于我。如此一来,大夫人既做掉了腹中的孩子,又除去了我这个心头大患,更连碍眼的丫鬟都弄走了,简直是一箭三雕啊。”
“等等”陆书棋怒道,“你为什么一口咬定你母亲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
陆越萱冷哼一声,“父亲,你还没听懂母亲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根本不是你的”
陆越萱这一句话出口,陆书棋的脑袋嗡了一声。而还在床榻上的大夫人则厉声叫了起来,“陆越萱不准你胡言乱语”
就连老夫人的脸色都变了,她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只怕今天是要闹出一场大事了。
“陆越萱”突然有尖利冰冷的女子声音划破了这股沉重的气氛,就见陆雪欢放开了大夫人的身子,来到陆越萱面前,狠狠瞪着她,厉声怒道,“你凭什么如此侮辱母亲若是你今天拿不出证据来,我就算是粉身碎骨,也绝对饶不了你”
陆越萱闻言浅笑,冲宝蓉儿打了个手势,就见宝蓉儿从袖筒里掏出些什么东西,朝着众人一扔。霎时间,五彩缤纷的香帕飘荡着落地,趴伏在床榻上的大夫人望着那些香帕,顿时面无血色了。
“这些都是什么”众人纷纷弯腰捡起一方香帕来仔细看,这是就听那海棠提高了声音说,“大夫人,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若现在招了,老爷和老夫人定会念在往日情分,饶过你的”说罢之后,海棠再次瘫软在地,痛哭失声。
与此同时,众人已经看清楚了那些香帕上面写的字,一行行小字,无一不是污言秽语,让人看着都觉得脸红。
“这这是什么”陆书棋看了一块香帕之后又捡起另一块,接连捡起几块香帕,看过之后,他头顶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这时陆越萱也从地上捡起一块香帕,递给了陆雪欢,道,“三妹看得出来吧这香帕用的是北锦冰蚕丝织成,北锦冰蚕丝并不是什么上品,却只有北锦一个地方出产,而那里全是陆家产业,所以整个皇城就只有陆家宅子里的女子会用这样的香帕。三妹不妨再仔细看看,这香帕上的字迹,你也应该认识。”
陆雪欢低头看着手里的帕子,那一行娟秀的小字,她当然认识。那是她母亲的字迹,绝对不会有错。
“别君三日,肝肠寸断,蓬门漉漉,始为君开”
陆雪欢双手有些颤抖,那香帕顺着她指尖滑落下去。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怒叫一声,“一定是你找人学会了母亲的字迹,做出这些东西来陷害母亲陆越萱,你卑鄙”
陆越萱心中暗想,今儿还真就让你说对了,有神狼这么个伪造大师在,不用白不用,当初他们得到过大夫人传给苏东瀚的香帕,所以要做出这样的东西简直易如反掌。大夫人与苏东瀚之间传的香帕上写的言语比较隐晦,陆越萱怕这样不起作用,被大夫人给抵赖过去,于是让神狼特意写的露骨夸张一点。没想到,神狼这闷骚,肚子里还真有些污言秽语
“主人你又挤兑我”神狼为自己叫个不平。陆越萱心中暗笑,转头望向陆书谋。
最先发现大夫人和苏东瀚传书递简的,正是陆书谋,所以他看了这香帕,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陆书谋脸色沉的厉害,他没想到,陆越萱竟然要牵扯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陆书棋一声怒吼,这次却不是冲着陆越萱,而是冲着已经从床榻上爬下来掉在地上的大夫人。
大夫人狼狈的蜷缩身子,却又忍不住抓过一条香帕来看。那字迹的确是她的,可那上面写的污言秽语,却真不是她所为。
大夫人泪水滴落,抬着头对陆书棋说,“老爷,陆越萱她拿出来的东西,一定是她早就准备好的,雪欢说的对,她不仅是要害我腹中的孩子,还要这样陷害我啊老爷,您可不能相信这样的栽赃啊”
若是平日里的陆书棋,或许还能冷静思考,可今天这一日之内,先是陆杰然那边的事情,再是未出世的孩子差点被害,如今又闹出眼前这样的事情,陆书棋知道陆越萱分明是在告诉他,大夫人早就给他戴了绿帽子,而且大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与那野男人弄出来的,这样的事情对男人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更何况他还是一朝丞相位极人臣
怒火之下,陆书棋抬起一脚,踹向了大夫人。这一脚将大夫人踢的惨叫了一声,众人顿时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陆书棋到底是一介文人,被气得急了,抬起这一脚根本没有控制住方向和力道。这一脚狠狠踢在了大夫人的肚子上,大夫人惨叫着倒地,身子翻滚,顿时有血迹从她身下流淌出来。
老夫人最先反应过来,高声叫道,“男人们全都出去把大夫叫回来”
陆书棋看到那血迹,火气顿时也消了不少,他脸色变得无比难看,手里攥着一方香帕,咬牙站在那里看着痛苦的捂着肚子翻滚的大夫人,最后狠狠丢下香帕,转身出去了。
陆书谋和陆骏然自然也不敢在这屋子里逗留,陆雪欢平日里虽然聪明沉稳,却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眼见着这情形,呆愣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好在老夫人带来的几个老妈子都是有经验的人,几个老妈子分头行动,将陆雪欢和陆越萱等人全都赶了出去。
陆越萱出了这间内室,刚要离去,就听身后陆雪欢用尖利的声音恼怒的叫道,“陆越萱你给我站住”
陆越萱应声停下了脚步,回头淡然望着陆雪欢。
陆雪欢冲上前来,那张美丽的脸已经变得扭曲起来,她伸手指住陆越萱的鼻子,怒道,“陆越萱,你今天害了我的母亲,害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这笔账,我一定要跟你算”
陆越萱闻言一笑,“三妹妹,你这话可就说错了。你应该比别人更加清楚,今天是母亲她害我不成,才落得如此下场,她自己用了堕胎药,就算是父亲今天没有踢这一脚,这孩子也未必留得住,你要是想怪,就去怪母亲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