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已不见太阳的踪迹,头顶星光满布,也不见得与三百年前有何不同,让我唏嘘不已。
自从离了花坊,青青脸色一直不好,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下,我虽好奇却也不想逼她解释,自己的事情都摆不平哪还有空担心别人。
青青张了张口:“小夭……”疾风烈烈,吹鼓起她的衣裙,她本就是青雀,最是自由随性,如此吞吞吐吐倒不像她。
我扯着嗓子喊了两声:“你怎么了?”气流直往肚里灌,我索性拉着青青降下云头,落在一方荒野,夜黑风大,挺瘆人的。我说:“方才就瞧着你不对劲,你与那白尚是旧识吧?”
她愣了愣神,神色有些恍惚:“白尚,你觉得他怎么样?”
我想了想,说:“脾性顽劣,放荡不羁,逛窑子之必备,招蜂蝶之首选。”
她疑惑:“就这样?”
不够?我抓头凑词:“嗯……皮相不错。”
青青扶额:“我的意思是你对他,就没有什么感觉?”
我说:“我又不喜欢他,我要对他有什么感觉?”这个青青,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
斟酌了一番,她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不喜欢他?”
我有些不敢相信,她这幅模样莫不是铁树开花,红鸾星动吧,我道:“青青,你莫不是,莫不是喜欢那个白尚?他是只狐狸!”
青青老脸通红,活像只煮熟的虾蟹,道:“狐狸又如何,我欢喜他自是欢喜他的所有。”
我一时无话,想起刚过百岁那年我不慎掉落蛇窟那次,那千年大蟒看中了我木生内丹,虽只得百年,却是滋补益气的好东西。
我那时大叫着,青青你快走吧,你救不了我,你会死的。青青逆光伫立,衣抉飘飘,死又如何,我救你自是舍弃了性命也要救你。
如今她说,狐狸又如何,我喜欢他自是喜欢他的所有。
青青长叹一声,神色落寞。
我自记忆中回过神来,又有些想不通了,喜欢便是喜欢了,青青又何故唏嘘长叹:“叹什么气啊,喜欢就告诉他,这么个大美人送到他面前,他还不麻利的收着。”
青青扯了扯嘴角,笑的有些牵强:“他不喜欢我。”
我还没见过如此郁郁的青青,不由安慰道:“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我瞧着他挺喜欢你的啊。”
她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他有喜欢的人,他不喜欢我。”
青青正色,直视我的双眼,我看见她眉眼中化不开的落寞,想扯个笑容却比哭都难看。她又说了一遍,“他不喜欢我。”
青青一连说了三个“他不喜欢我”,我知道我应该说点什么,可我什么都说不出。
她摇摇头,张口,又顿了顿,又说:“我现在想一个人静一静。”也不等我说什么,青青招云就走,下一刻就在我眼前消失了。
“青青,”我傻愣在原地喃喃自语,手还保持着挽留的姿势,“你倒是先把我送回去啊。”
早些年间我就有所顿悟,身为一只妖,若怕了鬼魅之流,这一生恐不会有甚出息,思及爷爷也不指望我光大门楣,心下便坦然接受,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落单在荒郊野外的一天。守着张玉那一次就已耗费了我大半生的胆量。
我欲哭无泪,实在想不通这白尚是怎么一回事,没有一丝道理啊,莫不是,这是他拒绝青青的借口吧!
我于人间呆了这些年别的没有,小话本倒是看了不少,话本上痴男怨女宫心计,你为什么不欢喜我,因为我已有了心尖尖上的人如此云云。
青青啊青青,你怎能为了一个男人就把我给抛了。
我从没有哪一刻如此的想念阿木,阿木,阿木,你也不来找我。
一阵微风刮得草叶“沙沙”作响,我缩了缩脖子,几乎是我察觉到白尚的那一刻他的手已搭上我的肩,尽管如此我依旧吓得面无血色。
身后传来白尚调笑的声音,就在耳畔:“桃夭,好巧。”经方才一吓,我如醍醐灌顶,五感通顺,他的手还搭在我肩上,好不自在。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急走两步,与白尚拉开些距离,又想青青刚走,白尚就来了,他俩缘分实在不济,欠身道:“白公子。”
他听了,一皱眉,嘴里嘟嘟囔囔:“与敖方就敖兄敖兄的叫得亲切。”
我略一思索,斟酌道:“你若高兴我便唤你白兄。”
白尚未置可否,歪头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目光最终落到我耳畔,眸光微动,张口道:“这对儿耳坠不错,不如就赠与我。”
我整个人都颤了颤,活了百来年倒从未遇到一人有如此厚的面皮,先不说将将认识,但说他话不到两句就问人讨要东西,真真世间少有。想来这可能是他的癖好,方才他不就抢了青青的簪子。
不等我回答,他单手虚空一抓,两只耳坠静静地落入他的手心。
我气急:“你!我还没有同意呢!”
白尚眨了眨眼,说:“可是你也没有拒绝啊。”想了想,又补充道:“大不了我再送还给你一个物什好了。”
他将耳坠收入怀中,摸索出一支簪子,正是方才在花坊他拿了青青的那支。
我默了默,那对耳坠没有丝毫稀罕之处,线挂玉石,极简单的样式,质量倒是顶好,戴了三百年也未有损坏,乃是张玉送与我十八生辰的礼物,虽然我并非十八年华,但仍欣然接受。
我看了眼他手中的簪子,想了想张玉送我的耳坠,到底故人已逝,说了放下,便不要执念这些身外之物了。拿了簪子还给青青也好。
我伸手接过,好汉不吃眼前亏,有便宜不占是笨蛋。
我将簪子收好,道:“那个,白兄啊,你怎的会在这里?”
白尚歪头一笑,道:“我不是说过再见么。”
我扯了扯嘴角,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啊。
我道:“白兄啊,这天色也不早了,你不找个客栈什么的落个脚?”
白尚寻了个树头儿,倚树而坐,也不怕污了他的白衣。“这么个地界,方圆百里哪有个客栈。”
我只得巴巴跟着,白尚与鬼魅择其一我还是会选白尚的。“你不是会腾云嘛,嗖一下就到了,这荒山野岭的睡着多不舒服啊。”
白尚勾了勾唇,笑得勾魂摄魄,道:“我还会法术呢,变个屋子出来不就行了。倒是你,这荒山野岭的,不去寻个住处?”
我扯了扯嘴角,笑笑:“不了,不了,你一个人看风景多没劲啊,我陪你,我陪你,呵呵,呵呵。”这厮绝对是故意的!他早就看出我修为不足今天恐走不出这荒野,诚心气耍我!
“好啊。”他朝我勾了勾手指,我附耳过去,听得他说:“去捡些干枝,一会儿烤些鱼吃吃。”
我咬牙切齿,这厮还支使我开了!他这幅德行真该让青青瞧瞧,定不会再喜欢他。
想归想,我还是乖乖的捡了些干枝,回来时看到白尚把已经拾掇好的大鱼穿在了枝上。
我凑过去瞧了瞧,有些纳闷,便问道:“这是海鱼吧,从哪来的?”
“敖方送的。”白尚对着海鱼舔了舔嘴角,许是极其喜欢,又朝着地上的木枝一点,火苗便蹭蹭的上窜,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我也寻了一处干净的地儿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找话说:“敖方呢,怎么没与你一起?”
白尚给鱼翻了个儿,说:“回家了。”继续烤。
我说:“他寻着他妹妹了?”
白尚说:“嗯。”
从以上谈话中可以体会到,白尚此人太不会交谈。所谓交谈,有来有往才能谈的起来,哪能只让一个人找话题的道理。
干枝被烧的“噼里啪啦”声声作响,火光映出白尚少有的专注容颜,即是此刻他一双桃花眼也似含了笑,细看下他竟生了一双剑眉,怪不得媚而不妖。
白尚看着火光,道:“好看吗?”
我道:“火吗?挺好看的。”
白尚转头望了我一眼,道:“那你为何不看火只瞧我?”
我呵呵笑了两声,道;“你比火好看。”
毕竟我是一只诚实的妖。
他眼角的笑意更深。我知道狐狸这种生物还是顺着毛摸比较好,就像我之前刚下山的那会儿养了只小白狗,每次我夸它好看它就温顺许多。
等鱼烤好时天已经黑的彻底,我撕了一块鱼肉,外焦里嫩,好吃。
篝火未灭,白尚幻出一张矮桌,举着手中的葫芦问道:“桃花酿,喝不喝?”
那花坊的桃花酿着实不怎么样,我摇摇头,拒绝。
白尚一脸做作的惋惜,摇了摇手中的葫芦,拔盖的瞬间酒香四溢。
我恨的牙痒痒,他故意让我以为这是花坊的桃花酿,实则拿出的却是上品,如今我拒也拒了,脸皮薄些倒省了他的好酒!
这算盘打的好是好,可我素来只以为除生死,无大事,一张面皮而已,拋便抛了!
我不由分说夺过葫芦,两口酒下肚就有些飘飘然;“好酒!滑而不腻,唇齿留香,白兄,这也是敖兄送的?”
白尚接过酒壶,也对嘴喝了两口,得意道:“这酒是我酿的,三百年的桃花酿。”
我接话道:“三百年了啊!果然,酒还是陈的香。”
他突然有一瞬的发愣,喃喃自语:“酒还是陈的香,人还是旧的好么。”顿了顿,又说道:“你若喜欢可以随我回去,送你两坛也无不可。”
我自是欢喜:“好啊好啊,就这么说定了!”突然觉得这白尚也不是除了面皮一无是处啊,全然忘了之前还告诫自己以后遇到一定躲着走的言论。
天为被,地为席,日暮苍穹,篝火烤鱼,把酒言欢,我想我一定是醉了。
醒来也不知是什么时辰,竟是窝在白尚怀里。我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好在青天白日,若是夜里指不定我一缩头又窝了回去。
天际突然霞光一闪,一十二三岁模样的小童旋身立在几丈开外,抬头的瞬间我与他皆作目瞪口呆状。
还是他先反应过来,哆嗦着手指,眼睛睁得跟嘴一样大:“桃花小夭!”
我稳了稳心神,没想到此时此刻也能碰见个熟人:“小狸?你不是飞升了吗,来这儿做什么?”
小狸说:“我来寻我们家君上,”突然他又睁圆了眼睛,满脸惊恐,“你,你压着我们君上作甚!”
我随着小狸的目光看去,只见我一条腿搭在白尚腿上,两手撑在他身侧,活生生一副春宫。我心下一沉,急忙说道:“呵呵,误会误会。”
小狸显然是不相信我这苍白的辩语,嘴倒是闭上了,眼里除了震惊还多了一丝惋惜,我想任何语言在如此画面下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我推了推他:“白狐狸,唔,白兄,醒醒。”
“嗯?”白尚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清明,嘴角含笑,分明早就醒了。
小狸语调不稳,眼眶都有些泛红,活像我把他家君上怎么怎么样了似的:“君上。”
白尚整了整衣衫,问道:“凤族的那位仙子又来了?”
小狸答道:“是。”
白尚道:“由着她便是。”
小狸答道:“是。”说完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转身欲走,我急忙拦下:“小狸!”小狸回过头来又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你若不着急,送我回苍山可好?”
这回小狸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我一番,眉头都皱了起来:“你的修为都哪去了?”
我尴尬的笑笑,道:“济世救人。”
小狸眉头皱得更深:“就你?”我想小狸完整的话大概是就你这点觉悟还济世救人?不害人就不错了!
我总觉得此时小狸已经动了恻隐之心,若非他家君上一句“你且回吧。”他就要把我送回去了。
小狸走后我还有些郁郁,白尚与我说话也有些爱答不理。
“你与小狸怎么相识的?”
“他曾救过我和青青的命。”
“然后呢?”
“然后他今天不送我回家。”
在花坊时我便知晓白尚与敖方身份定不一般,单听白姓又是狐狸便自觉是青丘一族,却未看出竟是仙君,想来敖方与龙族也干系匪浅。
如此一来,日后说话也该仔细着点了。
斟酌了一番,我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白尚仙君,你能送我回苍山吗?”
白尚貌似极认真的思索了一番,道出的话却不怎么中听:“我能,却不想。”
“……”
“不过~”不过?我眼中将要熄灭的小火苗蹭的又着了起来。白尚站起身,舒展开四肢,一身白衣似雪,双眸奕奕,开口道:“你若是能许诺帮我把身边那些个莺莺燕燕打发掉,我便助你离开此地。”
我四下打量,却未发现任何鸟类,便道:“莺莺燕燕?你周围很多飞禽吗?”若有别的能说话的生灵我也不至于陪着这位大爷在此唠闲嗑了。
他道:“我方才说的凤族小仙,你可听到?”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白尚笑道:“你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到底是听见还是没听见?”
我低眉顺目,道:“仙君让我听见我就听见,不让我听见我就什么都没听到。”
“哦?”又来了,他一发出这种声调,我的心跳就不受自己控制。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道:“算了,你先修仙吧。”
怎么又扯到修仙上去了?静了静心,我道:“修仙也非一日之劳,若是仙君助我离开此地,我日后定当勤加修炼,有朝一日可以报答仙君的大恩大德。”
白尚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大恩大德就不必报了,只希望你下次济世救人的时候还有修为可以破败,不至于到如此田地就好。”
我竟无言以对。
“喏。”白尚伸过一只手来,只见骨节分明,白润如玉,我再望了望自己又短又胖的小粗手,不由的感慨如此尤物怎长在了个男人身上,“不是要我送你?走吧。”
经方才被这只白狐狸这么一逗弄,我防备之心顿起,又觉得他一介仙君,总不能言而无信,如此犹豫再三,还是握住了他的手。
怪只怪他的手太美,我根本抵挡不住。
只是才一刻钟,我就后悔了。
我总以为若想知道一个人性子如何,单看他如何腾云便知。与青青腾云你需睁大双眼,打起比你自己驾云还要多出十二分警惕,可见其人鲁莽随性。与爷爷腾云你可以闭眼仰卧,也可看流云听风啸,可见其人稳重妥当,四平八稳。而与白尚腾云……
“啊啊啊啊啊,你慢点啊~白尚~啊啊啊啊……”白尚从我身后单手环着我的腰,我两手没得抓安全感全无,想要回头抓着他,他却使了力气不让我回头,我只得抓紧腰间的胳膊,身子拼了命后仰,他却加了速度,要知道我俩身下的云层已经很稀薄了,如此速度几乎跟透明无异。
此刻我也顾不得什么形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死狐狸!臭狐狸!
也因着如此速度,原本近半日的路程只用了两个时辰多一点便到了。
许是不过瘾,即是入了苍山白尚仍旧带着我围着苍山脚下转了两圈,听着我的叫声,我想这下整个苍山都应该知道我桃夭又杀回来了。
白尚幻出一把骨扇,边扇边笑,一双桃花眼看似单纯无害,实则恶劣的很,青青就好如此,都是纨绔行径:“可还刺激?”
我扶着身旁一棵灌木,暗骂了声自己不争气一直哆嗦不停的双腿,说道:“刺激,当真刺激。”
白尚笑得越发开心,我发觉与他相处这一两日他这笑就没断过,好似天大的事于他来说笑笑就能过去。
突然他敛了神色,眼睛盯向苍山之巅,喃喃:“来了。”
还不待我问什么来了,遥见苍山之巅华光大作,原本冰封万里,华光所及一片蒸腾水汽,倒有些仙气袅袅之感,冰雪化水,依山而流,所到之处枯木逢春,鸟雀高亢,一片欣欣向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此乃褪骨升仙之景!
包围整个苍山的结界闪了闪,突然撤了,我愣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我顾不上别的,抬腿就往山顶奔去,也许做人做了太久,此刻我竟是连驾云都忘了。身后白尚急走几步,揽过我,腾云直上。
细看之下天边似有乌云滚滚而来,是了,褪骨成仙之后便是雷劫,依着生平德行雷劫也有大有小,若挨得过则飞升成仙,若挨不过则灰飞烟灭。
其实爷爷早几百年便有了飞升之兆,却一直用自身修为压制,后来有了我,我问爷爷为什么不做仙,爷爷说他还有要等的人,还有执念,离不开也走不起。
如今此景,也不知爷爷是已放下了执念,还是以自身的修为已经不足以抵制飞升之兆,若是修为已不济成如此,又如何能抵挡来势汹汹的天雷呢。
刚到山顶,我便被一片熟悉的气泽包围,顿时就模糊了双眼,依稀看到崖边立着一个绯色身影就开始泣不成声,没出息得很。
“小丫头,还知道回来么。”爷爷说着与往常并无不同的话,双手抄在身后,水汽弥漫,一派仙风道骨。可是天边的乌云越来越近,云层中还不时有闪电划过,竟是紫黑色的。
“爷,爷爷…”我哽咽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了,耗费大半修为之时我没有哭,张玉将死之时我亦没有哭,此刻听到爷爷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我却倍感委屈。
白尚拉着我的胳膊不让我上前。
“你放开!放开啊!”撕扯间第一道天雷已经落下,爷爷避也不避单以血肉之躯生生受下,随后接二连三的天雷劈头盖脸砸了下来,均准确无误的落在爷爷身上。
一时间鸟雀不鸣,天昏地暗,只余轰轰雷鸣震耳。爷爷身旁一棵近千年的梧桐树因受波及已枯了大半。爷爷已然招架不住,已是半蹲的姿势,我见过小狸化仙,根本没有此等架势!
对了!白尚,白尚!
我哭着拽着白尚的衣袍像抓着救命的那根稻草,白昼如夜,白尚身着一袭白衣,像是不食烟火的神袛,是了,他本就是仙君,定能救我爷爷。“求求你,救救爷爷,只有你能救他了,你救救他吧!”
他说:“天道使然,我不能救他。”白尚的声音起伏平缓,不带一丝情感,让我有些不寒而栗,也许此刻的他才是真正的他,才是天上那位神君。
“你是不愿救他,而非不能!”我不敢去看爷爷,雷声愈来愈大,电闪雷鸣间我只能抓紧白尚这一根稻草,“求求你了,以后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也不在心里叫你白狐狸了,我帮你赶走凤族仙子,帮你赶走那些个莺莺燕燕,别看我修为低,我还会酿酒,酿的可好了,爷爷都夸我,我就这么一个爷爷,我就只有这么一个亲人……”
说着说着我便泣不成声,一想到……却是想也不敢想。
白尚揉乱了我的头发,熟悉的调笑声在我耳畔响起,“怎能哭得如此难看。”
我惊喜的抬头,撞上他的眼眸,由黑及红后又变作淡淡的金色。一个大闪在头顶炸开,白尚抬手竟是给我下了两道禁锢,此刻我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他伸手理了理我额前的碎发,一个闪身便消失于我的眼前。
身后是雷声轰鸣,久久没有停息。
我也是极没出息,竟被天雷的余波震晕过去。
失去意识之前我在想两件事,这两个想法几乎是同时进行——这白尚的皮囊当真是好看之极,可是阿木去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