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从体内泊泊流出,一身的白衣倾刻间便已染成了赤红。我缓缓倒了下来,满脸泪痕静静地看向另一侧,那里似乎有着什么。我心里一惊,松了手连退了两步,诧然的看向嫦娥,而她更是深蹙了眉头。
画面消失了,我呆然了半晌才嗫嚅的说道:“这。。。这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肩上突然一沉,我吓的几乎瞬间跳起,回首一看玄坤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见我惊慌的样子,顿时微敛了眉头:“怎么了?”
想来他是刚到,尚未看到阳镜中的那一幕。我又直直的盯着他愣然了许久,嫦娥才缓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玄坤的脸色暗沉了下去:“我刚刚去水僚看望化龙子时,遇见了墨月。”转眼又看向了嫦娥:“天界已不再安全,我即刻便要带她离开天界。”
嫦娥微微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一块红色的晶石递于我手中:“回到凡间之后,找处清静之地,冥神入石便可看见里面所记载的剑法。”
原来这竟然是剑谱,难怪她说剑法也是一种术法,竟然是要这样读取的。我心怀感激的把那块晶石收好,又神色凝重的望向了玄坤:“其实我一直寻思着是否要在临走前去看看化龙子,不过我也知道要去太上老君那必是不易,便也一直未提此事。也不知他恢复的怎么样了,是否恢复了意识。我走后你待我与他问声好,魅影虽不能当面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不过此恩魅影会深记于心,只是无法报答了。”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微微的难受。
玄坤笑了笑,眼睑微垂,柔了几分声音:“你大可放心,他恢复的挺好,一月之后便可恢复如初,那时的化龙子便如万年之前那般高高在上。”
高高在上。。。。。我倏然想起曾在水镜中看到的他,神情傲然,冷漠。原来不是他碌碌无为,而是我低估了他。
他又言:“无所牵挂对他来说也好,走吧,我先送你去趟九幽。”
我默默的点了点头,心里竟然无来由的刺痛了下。
与嫦娥再次寒暄之句之后,我便随着玄坤离了天界。呆于天界这些时日里我过的惶惶不安,却也欣赏到了这里独有的美景,也看到了许多藏于四重天中的兵器及阳镜。然而阳镜中所显现的那一幕让我沉思了许久,最终我还是认为是它出了问题,那绝不是我的未来。
去了九幽之后我便会寻展望的转世,守护他一生,如今我有了这个让我尴尬的带着妖气的仙身,那我可以守护他生生世世。嗯,这样挺好。我不会再与天界任何人有所交集,致多也就去修习嫦娥给我的那套剑法。如此我便接触不到破魂剑,又何来会死于那剑下?自刎那种事本就不符合我的性格,这么傻的事我岂会做出?想通之后心里的沉重感便也减轻了许多。
事后如同化龙子第一次带我去九幽一般,一道裂缝出现在了眼前,穿过裂缝便是那块荒芜的黑地。我本是想让玄坤把我送进来便可,以后的事我自己去做。可玄坤似乎很不放心,执意的把我送到丰都城,又与我约定三日后前来接我,这才折转返回了天界。
加上在红渊梦中所经历的,这是我第三次来到九幽。急急地寻着记忆中的路去那阎王殿,可这不记路的劣性却在此刻显露了出来。兜兜转转在丰都的繁华街道上寻了许久,阎王殿没寻着,倒是惊奇的发现丰都城里的每条街道为何都如此相像?
我竟然迷路了……
今日的丰都城比起前两次来时更为热闹些,那些昏暗的油纸红灯笼满挂了街头。这是有什么事吗?我思寻了半天,想拉着那些从身旁而过的夜叉问上几句时,一看到他们看我的目光灼灼的骇人,便赶紧缩了缩脖离开了。又再次寻了几条街,也不知是丰都城太大,还是真的每条街都相像。幸而,我终于是在街头市口处发现了异样。
一群的鬼魂及夜叉齐聚在那里指手划脚的不知在讨论着什么,我好奇的走了过去,发现那里有个石碑,石碑之上正贴着一块告示。那些夜叉太过高大,而那些无首之鬼又手里高举着自己的头颅把我挡的严严实实,只能淡淡的瞥见那告示的一角,知道它是黄色牛皮纸的材质。
我站在外围跳了半天,发现自己仍是看不到,便只得硬往前挤了过去,谁知前面一个夜叉怒目横眼的刚要咒骂我时,却在看清我后,脸色倏然一变,愣住了。我壮了壮胆推开他,想再往前挤挤,而后更多的幽魂在见着我时,都如同那夜叉一般面露如出一辙的表情。更夸张的是,随后他们又纷纷站于两边,给我让出了一条路。
我心里虽有些莫明其妙,可还是心存感激的对他们言谢了番,便大步向前,站于那告示旁细细阅读起。这一读,所有的疑问已是了然于心,而我更是震惊的瑟瑟发抖。
这。。。这并非是个告示,确切的说应是一份宣言,莫轻生的宣言。
这份宣言又加上众鬼讨论之事中,我大致听明白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自那日莫轻身带着红渊返回九幽之后便真如他所说动用职权给他寻个了好人家投生,然而当他改完了红渊的生死簿时,也不知是谁把此事捅到了鬼冥大帝的耳中。鬼冥大帝怒了,当时便要扒了轻生的阎王之位,并要把他投入无间地狱里思过千年,大妃哭闹了许久才把这不懂事的莫轻身给救了下来。
九幽之人都知鬼冥大帝是个心高气傲之人,虽身在九幽,可在天界中的地位也在司命星君之上。为此事不得不上书予司命,低声下气的表达了歉意。司命倒也是个颇有气度之人,对此事也没追究,只是默默地把红渊又给改回了原来的命格。轻生犯了此事,鬼冥大帝又失了颜面,左思又想之后觉得此事不能这么轻易的翻了篇章。责怪鬼妃对轻生的管教失职之后,便又命她即刻为轻生寻一妻子。他认为鬼妃一人无法管教,便再寻一女双管齐下。这本是件好事,对莫轻生来说更是件喜事。然而这一根筋的莫轻生,犹如一块顽石死活不应。鬼妃实在不明他心中所想,苦口婆心的相劝许久之后,他才渐渐松了口,说道:“如若让我娶妻,那此女必要让我来选。”
鬼妃心想,只要他答应了肯娶,但凡是个女子,无论是何容貌,是何品性都无所谓,便也应了他。而我就这么硬生生的被扯了进来。他画了副画像,又加上了文字说明了下我的身份,于是这份宣言便产生了,我莫明成了他的未婚妻,更是日后的鬼妃。难怪那些鬼魂及夜叉见着我时会是这样的反应,难怪这丰都城内挂满了红灯笼。
“此女名为魅影,待她死后便与我莫清蜃缔结婚约。”宣言上的这一句深深的扎进我眼里,我欲哭无泪的望着这些对我十分恭敬的夜叉之众,已是谙哑无声。
“咦。。。。弟妹。”一个冷清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木然的回过头,只见那在我面前不苟言笑的白无常正含笑向我走来。他看了眼那宣言继而又道:“这几日我本想去凡间寻你一趟,告知你一声,未曾想到你已然来了。”
我十分委屈的望着他,“这并非我所愿。。。。”
他甚是安慰我道:“来这九幽的大都并非自己所愿。。。。。。其实在轮回中浮浮沉沉不如来这九幽,少受那轮回之苦,日后还是这九幽的鬼妃。。。。”骤然,他眸光一聚,万分诧异地打量着我:“你并非已死?”
我很无奈的回道:“我还活着。。。。。”
“哦。”他淡淡应了声,也没再纠结我死活之事:“既来之则安之,也慰籍了清蜃这苦等你之心。”
可是谁能来安抚下我这已荒凉的心?我本是前来九幽寻着莫轻生问个展望的转世之处,岂料这一来竟摇身一变成了他的妃子,这让我如何能接受?
“这里人多杂乱,弟妹实在不宜呆在这里,还是随我前去清蜃那里,之后再与母后见上一面。”他不由分说的拉着我便走,我左瞧右看了半天,踟蹰不前,只听身后齐刷刷的响起恭维之声:“恭送大妃。”
我脚下一歪,差点跌坐在地,他又扶了扶我:“待弟妹在九幽时日再长些,便也能渐渐习惯这排场了。”
我又抖了抖,他只轻笑了声,便拉着我急急离开了。
之后白无常待我如同家人一般,与我说起了九幽之事。此时,我才知道他还真不是外人。他原名莫清言,是轻生的二哥,上面还有一位大哥莫清赤。待日后莫轻生继承了鬼冥大帝之时阎王之位便会传于他。提到这事我略为诧异,在凡间帝王世家,都是嫡长子继位,可为何鬼冥大帝之位却是传给最小的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