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2013年)
纪彭捏着手机,盯着屏幕里的字字句句,呆站在更衣室门口,如同一尊雕塑。
好一会,纪彭无奈地仰头,闭眼思索着许凝的态度……和她的变化。重重地叹气,再睁眼,眼里已无太多情绪,若无其事地走出更衣室。
走进教室,教室里零零星星只有几个人。毫无意外,许凝的位置是空的。她一向是踩点来上课,吝惜着一分一秒只为了多睡一会。想到这里,纪彭轻笑着摇头。
像往常一样,纪彭将买好的早餐放在许凝桌上,并未停留,回了自己的座位。只是这一次,经过林知希,不再有那么多的不甘,脚步也不再沉重。
上课的铃声敲响,许凝才低着头急匆匆地赶到教室。回到座位的许凝,迅速将桌上的早餐收回抽屉,拿起课本准备早读。
将书立起,遮住了大半边脸。许凝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昨天的自己,会为了纪彭断断续续哭了好几个小时,昨天的那个人,真的不像自己。
下课了,许凝呆呆地啃着吐司,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昨天。
昨天自己对纪彭那种强烈的情感和悸动似乎在今天就被抽去,却也并不是完完全全,总是有残留。就像今天的自己,对纪彭的感觉,似乎不只是同学之情,朋友之情,却也并未到喜欢的程度。
想到这儿,不由得有些苦涩地暼了眼坐在前面的林知希。再想起和自己抢纪彭的林沁珺,许凝有些恨恨地咬下手里的吐司。
忽地,听见头顶传来清冷的声音“交物理作业了”,许凝下意识地抬头,当看到纪彭时,有些慌乱地低下头,原因连自己都来不及想。
纪彭看见许凝红肿的双眼,心底的某根弦又绷紧了。所以……昨天她因为自己,哭了吗?一时间,强烈的愧疚和疑惑让纪彭傻站在原地。
两人僵持了一会,见许凝不肯再抬头,纪彭清了清嗓子,留下一句“那,下午放学之前交”便回自己座位了,脚步轻快。
回到座位的纪彭,心里更是烦闷,却仍拿出名单,熟练地在许凝名字后打钩,表示交了作业。(作者:论傍上物理科代表的重要性(╯3╰))
感觉到纪彭走开了,许凝才重重地呼了口气。想到要交的物理作业,许凝就一阵头大,都怪自己昨天追了一晚上纪彭,更重要的是还没追上!
但转念一想,干脆,以这个为借口,搭讪一下林知希吧……
犹豫了好久才许凝想好措辞,用笔戳了戳前面的林知希。林知希回过头来,脸上温柔和冷漠同时存在着。林知希这样的神色就算是看了一千遍,许凝仍是不能适应。
硬着头皮喏喏道:“那个,嗯,昨天的物理作业我不太会,你可不可以教教我……”
话还没有说完,林知希微微一颔首,从抽屉里掏出草稿,笑道:“这里是昨天做作业是列的草稿,你先看看,有什么不懂再问。”笑意却从未到达眼底。
许凝扯着笑容:“谢谢。”话音刚落,林知希便转身,没有一丝犹豫,更没有片刻停留。
林知希和往常一样,温和而又疏离。明明是不耐烦教自己的吧,却总能把话说得那么委婉。明明别人问,他都会手把手教的。
林知希就是这样一个人,待人温和有礼,即使是不喜欢的人。却也用这样的温和,给予你伤痛。
你以为最伤人的,是恶言相向,是不理不睬?其实只是淡淡的温和,温和到忽视你,笑眼中不曾映出你的身影罢了。
毕竟有时候,厌恶要动用情感,和喜欢的分量是相同的。一场所谓的暗恋中,被伤害的人,往往不止一个。
许凝小心翼翼地摩挲着林知希给她的本子——哪怕只是一本草稿。看着眼前清秀的楷书,却始终印不进心中。
许凝知道,自己对林知希的爱恋,几乎是将自己贬到尘埃里,未来能不能开出花来,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对于林知希有种偏执,可这种偏执,被昨天冲淡了一些。谁又知道,她对纪彭的感情呢?毕竟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许凝和林知希的互动,被不时偷瞄许凝的纪彭尽收眼底。只是那一切,却变成了,许凝的害羞和林知希的回应罢了。失望是有的,却早已不如昨天那样,让自己失态。
心里好像松了口气,也许是泄气,纪彭也说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真的应该开始试着慢慢放手。
这样也好,毕竟许凝没有一滴眼泪,曾为自己而流。
(现今2015年)
许凝痛苦地在被窝里发抖,双手握拳,手掌传来的疼痛让有些晕眩的头脑开始清醒。许凝这才发现腰间被硌得生疼。
不肯翻转身子,双手反着在墙壁上摸索着,好一会才打开了灯。刺眼的光让许凝不由地眯眼。退开身子,散开的视线慢慢聚焦,床单上,一颗枯萎的乌木立在那里。
许凝猛地坐起,低头望去,果然,手链上只有五颗乌木了。所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是纪彭给自己的乌木,让自己回到了过去。
颤抖着捻起这颗枯萎的乌木,放进了自己曾经最喜欢的那个笔筒。这个笔筒,已经蒙上了层薄薄的灰,已经一年半了,不曾拿起这个林知希送的笔筒。如今拿起,却再也没有当初的悸动。
凝视着笔筒内两颗乌木,许凝开始担心,过去那个迟钝偏执的自己,什么时候才会发现纪彭的真心?纪彭看到了简讯,是否又原谅了自己?过去的自己,是否有解释?
明明还有那么多没说出口的话,还有那么多的不甘,为什么,时光不肯停滞多一分一秒,我想全都告诉你啊,纪彭。
纪彭,为什么你不能等我,为什么到现在,一分一秒都不肯多给呢?
一阵强风掀开窗帘,灌入只穿单衣的少女的心里。明亮的灯光下,少女披散着长发,手里捧着笔筒,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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