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片星空下,同一抹夜色,在不同的人眼中呈现的是不同的面目。漆黑的夜,对生活充满希望的人而言是静谧的化身,是迎接新生的铺垫。在对生活充满绝望的人眼中是一切罪恶上演的源泉,是人性泯灭的庇护所。
窗外的夜漆黑,寒风凛冽,用尽所有的手段欺压一切弱小的存在。
房间内,蓝色的窗帘飞扬,紫色魅惑的床幔轻舞。壁灯奢华,落下星点的光,光,明亮且柔和,洒在床上纠缠不休的男女身上,这光便是世间最旖旎的存在。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风未止,房内的令人脸红心跳的靡音已落了帷幕。
南囿寻掀开紫色的床幔,无悲无喜的拾起散落一地的衣物,抬手一件一件穿好,拿过搁置在床头的报酬,双脚踩着明媚的灯光出了奢华的房间。
屋外的世界被重重的黑色吞噬,冰寒的风呼呼的吹着,声音大得仿若十二级地震引起的山崩地裂。南囿寻的心在暗夜之下坠入望不见崖底的深渊,缠身的妖魔拉住她的双脚,把她带进罪恶的轮回之道。
摊开五指,南囿寻看不见她手掌上的纹路,她无神的眸子眨着眨着并且努力的睁大,试图在漆黑的夜色中看见属于她手上的纹路。终于她看见她手掌心的纹路在雀跃,一条条纹路脱离她的手掌,在阴森的黑夜编织成一张网。无数的鬼魅魍魉压着她残败不堪的灵魂奔向诺大无边的网,它们强压着她的灵魂在逃不脱的网中起舞,接受罪恶的鞭笞。
漫无天日的行走在无人的大街,迎面而来的寒风抽刮得她脸蛋生疼。她忽然很想哭,想寻找一个强有力的臂弯作为倚靠的港湾。可是,她有什么资格奢望不属于她的幸福?
她没有灵魂,她的唯一的灵魂在地狱中起舞,舞动一切疯狂。
时光荏苒,回忆倒退。
红砖碧瓦的别墅,院子里花团锦簇,泳池中碧波荡漾,娇柔的笑声阵阵,犹如春天黄莺的啼叫,惊醒了沉睡的午后。
“小寻,过来妈妈这儿。”
女人甜美的声音在豪华敞亮的客厅里响起,寻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宛如林黛玉附体,身穿着粉色的公主裙,头上扎着两个可爱的羊角辫的小女孩朝一位美艳动人的少女哒哒的小跑而去。
美艳少妇的周身有七八位带着孩子的女人,女人们的年龄与少妇年龄相仿,她们的子女也和美丽纤弱的小女孩年龄相仿。只是她们的容貌不及美艳的少妇及小女孩的四分之一,她们虽则穿着华丽漂亮的衣裳站在那一对母女间,也不过是作为陪衬罢了。
美艳的少妇指着桌上搁置的各色物件,笑容满面的劝哄小女孩。
“小寻,来,抓一个你喜欢的东西。让妈妈瞧瞧我们漂亮的小宝贝长大后会从事何种职业。”
小女孩扫了一眼桌上的物件,上前一步,小手一伸,抓住了一盒胭脂。
“哎呀,”一个女人惊叫,喜上眉梢,“兰若,你这女儿长大后定是个倾城倾国的大美人儿。你们瞧瞧,她小小年纪便知道抓胭脂作打扮了。”
“是啊,你这女儿长大后不知要祸害多少个男孩子呢。”又一个女人如此说。
然后其她女人也七嘴八舌的夸赞小女孩以及美艳的少妇,接着女人们开始围绕着美丽这个话题闲聊了起来。女人中唯有一个女人用古怪的目光看向小女孩,小女孩被她看得头皮发麻。
“阿姨,我让你感到很奇怪吗?”小女孩走到那妇女跟前,仰着稚嫩的小脸问。
妇女看了看小女孩,目光转向一旁激烈的谈论如何保持青春容貌的女人们,悄悄的地把小女孩拉到一边。俯身,颇是认真的问:“你信命吗?”
“命是什么?”小女孩不解。
那妇女一阵怅然,看着小女孩的目光多了几分怜悯。
抬手摸着小女孩的头,妇女轻轻一笑,道:“不懂命是什么最好不过,不过小寻,你记住阿姨今天对你说的话。”妇女顿了顿,一字一字的说:“自己亲手种下的恶因,结出的恶果就该由自己品尝。你记住,你以后做事要三思而后行,若不然你的一辈子就毁了。”
小女孩面露不解,却也还是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几点雨落下,打在脸上,敲醒了沉迷在记忆深处的南囿寻。仰着头,任由冰冷的雨点落在脸上,南囿寻心里一阵凄凉。
那年她不过四岁,在她豪华的家里,一位阿姨郑重的告诉她。自己亲手种下的恶因,结出的恶果就该有自己品尝。那时她小,不懂话里的意思,心里却牢牢的记住了那位奇怪阿姨的话。现在她长大了,她懂了,可是她心底还是一阵迷茫。
她不过是她自己,不过是为了生存而做着令人唾弃的事,她能种下什么恶因?南囿寻不懂,也不想懂。
无力的笑了笑,南囿寻抬脚往家的方向走去。冬天的夜很冷,一如她冷冰的,无法被捂热的心。
她是一个无灵魂的人,只适合出现于黑夜。她需要一个人将她从无边无际的黑夜救出,需要一个人做她的依靠。当有一个男人愿意救她,愿意成为她此生的依靠,可是她却不愿意了。为什么?或是她在时间的淘洗之下,早已习惯在黑暗中存活。
一路想着心事,南囿寻来到了自己家门口。
她眼前是一座破烂的低矮的房子,房子的门歪歪斜斜的立于门框间。看着这样的房子,南囿寻心里五陈杂味。当年她是南家高高在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公主,哪能想到有朝一日她只能住在这种破旧的地方度日,只能依靠卖身来偿还一大笔父亲生前欠下的巨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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