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吊着轩辕云痕一行人,收敛起自己所有的气息,在这群人面前,分毫不敢大意。轩辕云痕这厮的手段,我早就领教过了。
“吁”!马夫一声停车声,惊起深夜困睡的鸟儿们,只见漫天飞鸟扑棱棱乱舞着,织成了一张黑色的网。
看到这里,我心里一惊——黑夜飞鸟,飞而无序,大凶!
想到师门书上所说的这句话,眼前景象如何让我吧不惊?
随着马车那一声叫唤,八匹剽悍的宝马止住快速前行的趋势,后足蹬立,前蹄高高扬起。
但是那两看起来极其厚重精贵的马车却纹丝不动,分毫没有因那宝马扬起前蹄带来的拉扯而受到分毫影响。
一颗心有些沉重——就连这马夫都是个高手!深藏不露的高手!竟然能够稳住这么一个庞然大物,这样的驾车技术,恐怕也只有轩辕云痕才能将身边的人训练成这般程度!
车帘子被掀起一角,轩辕云痕,快带着你新选的王妃会你的云王府滚被单去!
你走了,我才好来救人嘛!
都说自古天意难测,轩辕云痕更难测!从马车上面下来的两个人不是预想中的轩辕云痕与月娘,而是三皇子与受制的楼满月!
只见轩辕云痕右手钳制住楼满月的命门,左手握着一把剑,挟持着楼满月,脚步带着煞气向着王府里面走去。
见到这里,我心中一跳,轩辕云痕,果然是你!
此时的楼满月,脸上一片冰霜冷漠的神色,似乎对于自己命门受制丝毫不在乎,似乎对自己的生命已经丝毫不在乎。似乎这世间已没有自己好关心的事情。
但是我知道,楼怀风还在‘圣域雪王’府中躺着,东方卧雪还在那里等着他,他心中怎么可能放下呢?这样的表情只是他一贯保护自己的姿态罢了。
泄露自己的情绪越多,便是暴露了自己越多的弱点!近十年的逃亡生涯,已经让楼满月深刻地了解了这句话的精髓!
轩辕云痕拿着人,率先向着府中走去。
月娘随后自那马车中走了出来,脸上神情变幻莫测,一张平静的脸庞之下似乎藏着无数的波涛汹涌,只是可惜众侍卫都没有看见那一张精彩变换的脸!
这样的震惊,是因为看见楼满月了吗?毕竟你还爬过楼满月的床——尽管最后没有成功。
欣赏够了月娘那张‘可爱’的脸庞,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向着府中轩辕云痕的脚步追去。
只见轩辕云痕挟持着楼满月,踏进我曾经住过的落风院。反手一道劲气挥出,落风院的两扇门便紧紧合上了。
合上的院门,隔绝了外部的世界,阻碍住众人的脚步。
就在院门合上的一瞬间,只觉落风院之中的气氛猛然冷凌残酷起来。风,不急;这些气,人,却已经接近嗜血修罗!院子中这些令人畏惧的气息都是来自轩辕云痕身上。
楼满月浑身冰冷,就似一桩冰雕似的。面对这轩辕云痕那发疯似的杀气,他脸色变也没变,似乎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只是等闲。
此时的我,正紧紧贴身在院子外的一颗大树枝桠上,凝神观看场中局势,不敢有分毫的纰漏。
只见轩辕云痕眉目全冷,放开制住楼满月的右手,随即掌风连拂,好几道刚硬霸道的劲风袭向楼满月。
楼满月却似没有还手之力,被迫硬生生受了这几掌,口中一口鲜血狂飙而出,脚步踉跄着退了好几步。
一切发生得太快,想不到轩辕云痕这般快就出手了,一点都不像我了解的轩辕云痕。
看到楼满月那似风中落叶似的带血飘飞的身影,心中一急,功力几乎是自动提满全身,身形一纵,向着楼满月飞去。
接住楼满月身子刹那,心中惊了惊——楼满月身子好重,浑身无力的人的那种重!
赶紧向着楼满月手脉处探去,扶上他腕脉上寸、关、尺脉的瞬间,我心中却是一苦——
楼满月身上被下来五道禁制,此时的楼满月便似一个废人一般。
此时的楼满月,不要说是一个武功高强的一流高手,便是连普通人都不及!
风,你来了。楼满月牵扯出一个虚弱的微笑,缓缓说道。
只是他不知,此时的他有多么难看。
随着他开口说话,每吐出一个字,就有一口鲜血自他嘴中冒出来,裂开的嘴角就似打开的水龙头一般,鲜血就像自来水一般汩汩流出。
胸中鼓胀酸涩,喉咙发苦,此时的我竟没有力气说出一个字来。看着楼满月还带着温度的视线,我只能拼命点头。
没有泪水,没有哭音。我只能用这样点头的方式,代替我的口,急切说:我来了,对不起,我来晚了。
凉风四起,煞气更浓。
真是好一对苦命鸳鸯,既然这么想死在一块,本王成全你们。
声音残酷无情,放佛杀死眼前的两个人不过是踩死两只蚂蚁一般。
听见这个声音,心中的悲愤,已是难以斗量!
将楼满月安放在院子中的角落里,捏诀设阵,金刚不破阵,开!
金刚不破阵能将楼满月保护在这个阵里面,不受外界影响。若是待会动起手来,有金刚不破阵的保护,楼满月也不会受到我们掌力的波及。
此时心中悲愤又痛苦,轩辕云痕,这就是你吗?为什么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个局面?
在轩辕云痕身前三米远处站定,面对这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却再也陌生不过神情,我的一双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轩辕云痕,为什么?
本王的名讳也是你喊的?好大的胆子!一贯的霸道,一贯的狠。
可惜在我心中,你的称号永远是轩辕云痕!
听到这句,轩辕云痕原本狠绝的神情突然一阵恍惚。
随即只觉眼前人影身形一动,我心中警戒顿起,双手连环出掌,便与突然迫近身边的那道气息交手起来。
只是此时轩辕云痕的出手似乎并没有杀意,让人奇怪的是,这些掌法虽然没有杀意,但是掌掌急速,掌掌不留情面。
十招之后,身后一道掌风袭来,赶紧反手一掌,化解掌法。就在反手挥掌刹那,身前却袭来一股气息,腰部用力一捏,身形一侧,打算避开那道掌劲。
就在侧身的瞬间,一股劲气自脸上拂过。心中正诧异这轩辕云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知道他的目的,不宜久战耗损实力。
化解那几道掌劲之后,身形急退,抽离战场。
轩辕云痕没有再逼杀过来,两人相对而立。
风扫过,在脸上带起一阵颤栗。用手摸了摸脸,脸上的面具已经掉了,恢复了那张被毁容过后的脸。
心中了然,心中又凄凉。
原来轩辕云痕你只是要看我这张脸吗?你直接说一声,我取下面具让你看便是,何必这般劳师动众,大打出手?
轩辕云痕的目光紧紧锁着我的脸,两只瞳孔缓缓缩紧,似乎在压缩着自己的感情一般。
此时对面那两双紧缩的眼睛越来越红,眼中的情绪却是越来越冷。此时那眼中的变化,就像是看着一把火烧得越来越旺,但是那火的温度却越来越低。
面对此时那双眼,丝丝凉意自心底不由自主地冒起。一双眼,好生骇人,好生惊悚!
不是,都不是····她死了,怎么会是她?怎么会?!
此时轩辕云痕的声音,就似猛兽受伤时候,那极力压抑的嘶吼声。
这嘶吼声压抑着的,是紧紧压缩在心底的痛意!
这嘶吼声压抑着的,是多少希望之后的绝望,绝望之后的希望!
这嘶吼声中压抑着的,是痛彻心扉却不敢诉于人前那鲜血淋淋的伤口!
就在轩辕云痕状若癫狂的时候,我只觉心口处那噬心一般的疼痛又上来了。
这次的疼痛,比宫宴上初见轩辕云痕时候的疼痛还要疼上一倍不止。
这感觉就似一刀戳在心口上,随后伤口结痂,随后伤口被撕开,然后结痂,然后又被无情地撕开····循环往复,无休止矣。
此时时空对我来说,是最大的诅咒!时空的存在便证明了我的存在,而此时我的存在,就是遭受着巨大噬心痛苦的存在。
与其遭受这样的痛苦,便是逃入无边地狱也是好的。
为什么会这么痛?痛得全身已经没有丝毫对抗那痛感的力气。只能任由自己的心那样痛下去。
好一会儿之后,终于缓缓集齐一点力气运气功法,催动术法之力向着心口处流去。
疼痛稍有缓解!压抑住的疼痛不知何时会再次反弹,压抑住的情绪不知何时会再次爆发!
婴株蛊带来这般噬心痛楚,为什么?轩辕云痕,此时的你,心中到底有多痛。?为何你会有这般剧烈的痛楚?!
再看轩辕云痕的表情,他脸上也是一片苍白如死,冷汗一滴滴自他早已湿透的两鬓处滴下来。一双薄唇已经被他咬得破开,丝丝血迹沾染上那双剥削鲜红的嘴唇。
此时的轩辕云痕,更像即将嗜血的修罗。
就在我压制住那噬心蛊带来的痛楚之后,轩辕云痕神色自痛苦中缓解出来,却转瞬陷入了迷茫,那迷茫中又带着希望、带着幻想,只听他喃喃说道:
她不会死··不会死···等我聚齐那三味药之后,我就能救活她,救活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