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宗周与那血佛密室互掐的时候,我正被挟持黔江双杀挟持着,即将被那一黑一白的两个人卖出一个‘好价钱’。
三人身形在空中狂闪,御空飞行的速度极快。深秋的风刮在脸上带来微微刺痛感,倒是将脸上那僵木疼痛的感觉驱散了些。
眼前景物迅乎闪过,感受着气流猛烈的流动,心中不禁暗叹:
这两人的速度,不错!确实不错!若是这两人的轻功再高那么一个层级,大致能与功力十成时候的我打个平手罢。
只觉被黔江双杀在空中绕过了一圈又一圈,眼前景物变了又变。三人身形穿过一栋又一栋的屋子,就在我脑袋都被绕晕了的时候,终于来带一处隐秘的树林里面。
树林阴翳,冒着阵阵阴风。刚刚进树林的时候,便感到一股奇异的气息盘旋在林中不远处。气息没有杀气,这难道就是黔江双杀口中的买家——东方即墨?
正在思索之中,我与黔江双杀便接近那股气息。绕过树木枝叶的掩映,入眼的是一个身着金线勾丝、银色长袍的身影。
只见那银色身影背对我们长身站立,一双手背负身后,一头墨发长长披在背上。这样的身影,衬托出其人温润又寂寞的姿态。
我呸,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观赏人的气质性格?察觉到自己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困境之下,竟然还有心思凭借一个背影看出人的气质,不禁狠狠鄙视自己一番。
只是,想不到西晨那样穷兵黩武、以武为尊的国家竟然还养得出具有能够称得上——温润、寂寞的人出来,不得不说是个奇迹!或许,这东方即墨本来就是一个异类。
只是不知,那人到底长了一张怎样的脸来?
“人给你抓来了。”
抓着我的黑衣男子温和又自信地说道,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谦恭。
“你们要的东西,我也准备好了。”
背对我们的人影——东方即墨开口,声音暗沉,似乎花了功夫特意将自己原本的声音掩藏。让人听不出其人本来的音线。
“东方太子是爽快人,既然这样,我们就先离开了。”
那个黑衣人话音一落,便拉着白衣女子的手瞬间闪身离开。
没想到黔江双杀与这东方即墨之间的交易做得这般顺当,双方竟然没有丝毫讨价还价。看两人刚才的样子,这性格特立独行、煞气四溢的黔江双杀似乎对这东方即墨有着一股来自骨子里的尊敬。
这样的尊敬,不仅是处于对掌握生杀大权的上位者的尊敬。江湖中人,本来就对等级制度、按级拜礼的东西不感冒。
这样的尊敬,更多的是由于一种来自实力的恐惧,强者为尊的时空里,尊敬强者是武者必要的素质。这样的尊敬,不仅是对强者的尊敬,更是对自己的尊敬。
靠着一棵树,歪斜虚弱地站定,眼光缓缓在那个银色身影上移动,猜测着自己的后路。
那个银色身影那样背手站立一会儿之后,终于转过身来。哎呀!终于要转过身来,终于要让我开开眼界了。
就在那身影转过来的刹那,我眼中的光全部熄灭掉了。犹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突然就被一捧冰水给浇熄。而那捧冰水就是那人转过身后的样子!
此时的我又犹如一个充满气的气球被突然戳破一般,哗啦哗啦就漏气扁下去。而那根戳破我的针就是这人转过身后的样子。
这人竟然带着面具!面具!面具!
哎,意兴阑珊,当如是耶?!
移开打量那人的眼光,垂下眸子,掩去眼中的光芒——
本来还打算看着这人相貌来给他算一卦,没想到这人竟然戴着面具,瞬间便将我所有的打算化为灰烬。真是扫人兴致啊。
只觉这人带着那股温和又寂寞的气息缓缓靠近我,那靠近的脚步踩在落满枯叶的地上,发出一声声嘎吱嘎吱的碎裂声。
碎裂的是落叶的尸骨,碎裂的是秋光的无情,或者说,碎裂的是我的心思?
那脚步声踩着落叶的尸骨、踩着我逐渐沉重的心情、踩着让人估摸不透起心思的力道,来到我的面前。
在我老实看向地上的视线之内,只见一双玉白的手自那人长长垂下的银色袖子中伸出。双手玉白,似乎散发莹白光亮的上等玉石一般;指骨修长,似乎是习惯舞文弄墨的水墨丹青手,而非手握半个皇权的翻云覆雨手。
对着这双玉白修长的手,不由看得痴了。每每看到这样的一双手时,自己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离河边,在那个夜风闷热的晚上,那个跪地而坐、抚笛而吹的紫衣少年。
那双抚笛的手,看了一眼,终生便再难忘怀吧?楼满月,现在的你,在哪里?现在的你,过得可好?是否还在担心那无休无止的追杀?是否还在颠沛流离?是否还在四处躲避,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
你的容颜,是否还是如我与你初见时候,那样一张让人惊为天人的容颜?你的容颜,是否依旧能够让叶小风看一眼,便以为自己已经在那样的容颜之下死去的绝色?
不知我们何时能够再次相见?
转念一想,又不禁低低苦笑起来。楼满月,我们之间,还是不要相见的好。此时的叶小风,容颜尽失,再也不是当初离河边陪你杀出血腥绞杀的那个人了。
便将那时候的叶小风永远留在你的记忆里吧。那时候的叶小风,还不曾狼狈!
突然,脸上一个温润的触觉打破我低沉的思绪,只觉一双手抚摸上我的脸庞,脸上的那双手缓缓摩挲,带来温和的触感。
我心里一惊,这东方即墨的行为好生奇怪。面对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竟然一上来就摩挲她的脸庞!
太子少傅没有教过你男女授受不亲吗?太子少师没有交过你非礼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摸”的道理吗?太子西席没有教过你不能随便搞暧昧吗?
还是说,你西国风就是这般奇特——你们西晨人都喜欢看脸?不要怪我这般荒诞不经的想法,毕竟,黔江双杀对我脸庞的讨论给我留下的印象实在深刻!
或者说,东方即墨的行事风格就是这样诡异——对于自己新买的东西要先‘亲手’验验货?嗯,真是一个精明的人!
脸上那只手在我脸周围摩挲一番之后,竟然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哎,心中又是一叹!东方即墨,你的手还停留在我的脸上,竟然就敢颤抖起来,换句话说,这双手在我的脸上颤抖,就相当于把他的情绪透露给我知晓了。
你颤抖个什么?
难道是看见我没有易容,所以感觉自己买到了纯天然、无伪装、货真价实的东西,所以激动不已?刚刚那双手在我脸上的摩挲估计、大概就是为了查找我是否带了伪装没有。
难道这人时因为看见这样一张‘美绝人寰’的容颜,情难自抑,所以愤怒到了?只是,你要愤怒也得找那黔江双杀去,给你带来这样的货色的人是他们,不是我这个‘货色’啊!
哎,看来这东方即墨的定力可真是差啊。不过是得知自己买了这样一个货色而已,何必那么愤怒?
你有的是钱,叶小风可是‘货真价实’的叶小风,既然是叶小风,便是你利益倾轧算计当中的一颗棋子。容貌如何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至于此时此刻此容貌的叶小风是否还有利用价值,是否还能让人认出来,或者说让人喜欢、让人在乎,那就不是我能够支配的事情了。
只觉站在我眼前的人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似乎是心急,似乎是愤怒,似乎是心痛····又似乎是发病了。
管他发哪门子的病,此时的我不想去了解。病死最好!
“你···”
东方即墨原本阴沉的声音变得沙哑沉黯,带着不可抑制的颤抖。
“不知东方太子找我来,是打算请客呢,还是请客呢?”
我揶揄说道。输人不输势,这东方即墨表现得越怪异,我就要表现得俞轻松自在。虽然在别人的领地上,但是叶小风从来不会轻易认怂!
只听一声沉重的叹息声自眼前人身上传来。为什么说是从这人身上传来一声叹息声?只因为此人此时身上的气息更加寂寞,更加深沉,带着难言的悲凉与伤感,散发出沧桑的味道,似乎整个人已经化为了一声沉沉的叹息!
所以,东方即墨本身便是一声寂寞了,那声沉重的叹息已经来自他的灵魂!
感觉到这人身上的变化,我不禁一惊!这人的表现实在怪异,看上去似乎对我蕴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又似乎两人之间有着不浅的牵扯。
可是,最让人头疼的是,这个人带着面具,嗓音也被掩盖了,身上的气息也不是我所熟悉的,而且在记忆中,这个人与我搭不上一毛钱的关系!哦,不,应该是搭不上一个铜板的关系。
“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尽管知道这人特意做了这些安排就是为了在我面前隐藏他的身份,不让我认出来。但是被人瞒着的滋味却是不好,所以也就这般明知得不到任何答案,还是没遮拦地问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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