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刻,已经是入夜10点了,月月一个人坐在病房的一张小床上,沮丧地望着窗外的天空,那枚时而躲进云层,时而又探出一弯皎洁的月牙儿。
此时此刻,她早已经哭不出声音来了,同房的病人因为已经吃过药,或打过针而沉沉入睡了,月月的脑海里,却清晰着。因为她进来的时候,特别的安静,加上时间比较晚,所以医生暂时还没有对她采取什么手段。护士给她的药,她也假装吃了下去,后来都被扔进了厕所里,用水冲走了。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
”怎么办呢?爸爸妈妈,哥哥他们或许还不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到时候就算他们去林家,因为佳妮跟爷爷奶奶都不在,婆婆他们也不会说出实情的。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家里的电话号码,告诉这里的医生或护士,让他们通知爸妈或哥哥。可是,医生护士会给我说的机会吗?在他们的眼里,我只是一个病人,和其他的病患,没什么不一样的。”
“怎么办呢?艾雅现在说不定,还在林家。她会继续伤害我的宝宝吗?我一定要想办法出去。一定,一定。”
月月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思索着。
回想起女儿的一颦一笑,每一个浅浅的,甜美的微笑,或者是微微皱着小眉头的模样,月月的心里,就像有把锋利的细针,在深深的刺痛着。
“难道,我就只能这样,跟自己的孩子就此分开了吗?不行,妈妈一定会想办法回到你的身边的,我可爱,又可怜的女儿。妈妈一定会回到你的身边。”
这个时候,突然走进来一名护士。月月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欣喜万分地从床上走下来,跑到她的身边。拉住了她的手。
“你干什么?”年青的护士一脸冷漠地看着月月。
或许她对所有的病人,都是一样的。
月月并不在意。她松开了自己的手。
”可不可以麻烦您一下,护士小姐?帮我打个电话给我家里的人。“
”不是你的家人报警把你送到这里来的吗?他们一定是对你实在没办法了,才这么做的。等你的病情好转了,我想,到时候他们一定会来接你回家的。所以,你先安安心心地在这里,把病养好了,这才是最重要的。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快点睡吧。“护士说着,就准备熄灯。
”等一下,护士小姐。我家里的人并不知道,我被送来这里。我是被陷害的。所以,麻烦您,帮我打个电话,通知一下我家里的人。”
“小姐,你这个就是典型的压迫症跟妄想症。这样的病人通常都会压迫自己,或者幻想自己被别人陷害了。其实根本就是自己在胡思乱想。所以,小姐,你还是在这里好好治疗吧。我想,你还是有很大的,恢复的希望的。好了,不要多想了。好好睡一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晚安。”护士说着,就把灯给熄了,转身走出去,把门锁上。
“护士小姐,护士小姐。您把门开开,我没病。我真的是被人陷害的,请你相信我。“月月跑过去,拼命地捶着门。可是漆黑的夜,不给她任何可以抓住,跟把握的希望。
这个夜晚对月月来说,是很漫长的。但是不管有多么漫长,它还是过去了。当第二天的黎明刚刚破晓,太阳初升的时刻,月月望着窗外,感觉有了一丝新的希望。
“别担心,楚月月。纸是包不住火的,爸爸妈妈跟哥哥,早晚会知道这件事。他们一定一定会带你脱离现在的处境的。”月月在心里安慰自己。
同房的病人一个个都起了床,纷纷拿上各自的日用品:毛巾,脸盆,牙膏牙刷之类的,去洗手间打水,准备刷牙洗脸。月月看着她们一个个地走出去,一点儿也没觉得害怕。因为她刚刚进来的时候,她们对自己似乎都没有敌意。尽管有几位病友穿戴不整,疯疯癫癫,但是月月进来的时候,却有一位女病人跑过来跟她握手,还很友好地对着她微笑。
月月甚至觉得,她们都有自己的可爱之处。
昨天跟她握手的女病人,是最晚一个走出病房的,但是她又回了过来。
“你不去洗脸吗?马上要吃早药了。快点。”她从蓬乱的,几乎遮住脸的头发里,透出一双细长的眼睛打量着月月,很关心的样子,轻轻地说,“如果你不吃早药,护士会告诉医生。他们会对你下手。”
“下手?下,什么手?”月月吃了一惊。
“就是会,对你电击。”
“电击?会有这么可怕的事情吗?”月月走到了这位女病人的面前。
“是啊。你是不是没有带毛巾,牙刷,牙膏?我借你吧。赶紧的。”女病人轻轻地说着,走回去从自己的马夹袋里拿出一套预备的日用品,无声地递给月月。
“谢谢。”月月看着她的眼睛,落下泪来。此一刻,她被这个看上去只有四十多岁,身形却消瘦的女病人,深深打动了。跟自己同窗整整三年的闺中密友,对自己却竟然还还不如眼前的这位,相识不到一天一夜的病患。这怎能不叫人心寒?
“别哭,好姑娘。”女病人冲月月微微一笑,露出两排已经掉落了两颗门牙的牙齿。那是她长期因为不甘愿接受治疗,被电击跟长期吃药带来的结果。
她走到月月面前,伸出一只皮肤很粗糙的手,轻轻地给月月擦眼泪。
“谢谢。”月月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眼泪忍不住再次坠落。
后来,月月就默默地跟着她,走出病房去洗手间,刷牙,洗脸。用她借给自己平时都舍不得用的梳子梳头发。
当月月正拿着护士递过来的早药,犹豫着该不该吃下去的时候,若星刚刚从警察局里走出来。那天送月月去医院的那个年青的警察,终于肯把地址告诉给了若星。
“沈先生,打听到我妹妹被送去哪家医院了吗?”楚云飞早已在外面等待多时,楚家二老在佳妮的陪伴下,也已经早早的到了。
“已经打听到了。”若星看看大家,回答道。
“谢谢您,沈先生。麻烦您了。”月月妈妈掉着泪,说。
“没事的,阿姨。您别这么说。”若星莞尔一笑。“我们赶紧去接楚小姐吧。”
“是啊,阿姨,您别难过了。我们快去接大嫂吧。多耽搁一分钟,大嫂就会多遭一份罪的。”
“哦。”月月妈擦擦眼泪。一行人上了若星的车。
此一刻,月月手里的药不小心弄翻到了地上。排在她前面,借她日用品的女病人赶紧跟她一起捡地上的药。
“不用捡了。都掉到地上了,还怎么吃?”发药的女护士冷冰冰地说。
”你,跟我来一下。“另外一个护士看了看月月,同样冷冰冰地说。
”我吗?“月月从地上站起来,怔了怔,回答。
”不是你,还有谁?“护士说着,转身往医生的办公室走去。月月跟了过去。女病人很担心地握住了她的手。
”没事。“月月轻轻抽出手,对着她莞尔一笑,就跟着护士,去了医生的办公室。
医生那里,早已经放好了一盒盖的药,递给月月。
月月接过药看了一下,迟迟没有吃。
最后,她把药小心翼翼地放回到了医生的办公桌上。
此刻,病房里有两个医生跟一个护士。她们不由分说地,就把月月绑在了椅子上。
“等一下。”月月害怕地闭上了眼睛,大声叫道。
医生就再次把药递给月月:
”好吧。那再给你一次机会。“其中一位四十多岁的医生说。
”医生,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病。“月月说。可是,当她想把话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医生已经对她实行了电击。
”医生,我真的没病。我是被陷害的。“第一次电击过后,月月还保持着清醒,但是已经精疲力尽,”你们能听我把话说完吗?“
医生护士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刚刚那个医生说:
”我们可以听你把话说下去。但是,你不吃药的话。我们会继续对你,进行电击。你要想清楚了。”
当月月的家人赶到医院,在若星跟佳妮的帮忙询问下,找到月月的时候,医生已经对月月进行了第三次电击,而她也已经处在了昏迷的状态。
看到月月的那个瞬间,五个人都同时惊呆了。此一刻的月月,满脸是汗,脸色苍白的靠在医生办公室的椅子里,已经昏迷了过去。而她的手脚,还被紧紧地绑着。医生正要给她松开绳索。
“月月。”母亲转眼间泪若雨下,也昏迷了过去。
“妈。“楚云飞也早已满脸是泪,扶住了母亲。月月爸爸也呆在了那里,满脸是泪。佳妮几乎哭出了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住手。“若星落着眼泪冲了进去,推开医生,不顾一切地将月月扶到自己温暖的怀抱里,同时替她松开绳子。轻声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医生跟护士也都惊呆了。
”怎么?你们是病人的家人吗?“其中的一个医生问,”不是你们报警把她送到我们医院来的吗?“
”我们有病吗?要把一个没病的人,莫名其妙,毫无缘由的送到精神病医院来?“楚云飞把母亲交给了父亲,走过去,一把揪住了刚刚给月月进行电击的那个医生衣领,”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妹妹?“
”因为病人不配合我们积极服药,接受有效的治疗,我们才会出此下策。她口口声声说自己没病,可是没病你们干嘛把她送这里来?对于每个不配合治疗的病人,我们医院都会采取这种措施的。所以,请你放开我们的医生。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那个护士走到楚云飞面前,理直气壮地说。
佳妮赶紧走过去,去拉楚云飞,哭着说:
”对不起,月月哥哥。你冷静些。都是我大哥不好。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月月姐已经受了那么大的折磨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的带月月姐离开这个鬼地方。“
终于,楚云飞放开了那个医生,但是是把他推开的。
他指着他们,掉着泪喊道:
“你们知道吗?我妹妹还在月子里。是她的丈夫搞外遇,联合那个不要脸的小娼妇,夺走我妹妹的女儿,还陷害我妹妹。我妹妹是个好女人,好太太。她健康的很,正常的很。可是你们却不肯听她解释。对一个无辜的弱女子下这样的手。扪心自问,你们还有没有医德?有没有良心?有没有道德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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