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阳光明媚,有人铁青着脸色听着这一场**。
栾鸿早朝后已经和裴启打过招呼,卯时会来瑾凌王府和王爷商量事情,顺便王爷还说要给他准备一壶好酒。
结果这壶好酒,劲儿是够大的。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紧闭的房门里撕破喉咙般叫喊,掺杂着瑾凌王豪放的笑声,好一阵子才归于宁静,傻子都知道西厢房里会发生什么。
完事后裴启根本不知怜香惜玉,命令二尤穿好新衣服随他出门,结果事情就是这样,两个衣冠不整的男人出门就撞见了门口石凳上脸色铁青的栾少将。
裴启一脸的春风得意,挑衅的眼神望着台阶下的栾鸿,心满意足。
因为,行事之前他发现二尤后身根本就没有被开发过。
二尤看到栾鸿,整着衣领的手突然间停住了动作,面颊的潮红褪去,恢复了先前的惨白。
栾鸿避开了二尤的视线,只是目光落在他额角淤青的血迹的时候,唇角些许抽搐。
裴启开始怀疑栾鸿是不是变成了哑巴。
“参见王爷,王爷千岁!”栾鸿单膝跪地,行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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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回宫,没去泰安殿,直接回了寝宫。
果然,双壁合一,天衣无缝。
皇帝将从二尤那里拿来的半枚铜钱和放在寝宫密室宝盒中的半枚铜币拼在一起,脸上蔓延出一丝僵硬的笑容。
欢声笑语震破头颅,皇帝精神疲惫,脑子里不断回放着五年前在御花园的场景。
梅雨季节,气温闷热。
幼学娈童,弱冠倾国。
皇帝清楚地记得,那天是朦胧的细雨,他手中捏着半个铜钱,撑着伞,站在荷塘边,看着纪天倔强的在池塘中摸索。雪白素衣,沾的到处都是淤泥,人陷在荷塘里根本都迈不动步子,但是这小子愣是在里面坚持着。每次摔跤,明仁帝的心就跟着一颤,但是很快就重新狠下心,一定要治一治纪天的犟种个性。
最终皇帝投降,从水塘中捡回了累晕了的纪天,并且将那半个铜钱换还了纪天。纪天洗去一身肮脏的淤泥时,皇帝忍不住赞叹纪云“出淤泥而不染”。随即下旨,封纪天为倾国君,另一层意思,倾国君终究还是带着“国君”二字,虽然说不上是什么官职,但是没人敢动他的。
把国君都‘倾’了的人,谁敢得罪呢?
德妃敢。
想到这,皇帝终于压不住胸中的一口愤懑,攥着铜钱将拳头狠狠地朝桌面砸去,手上传来的灼热远不及心头纠缠他数年的切肤之痛。
德妃该死!蒲宁国没理由嚣张!
血煞之气在天子寝宫内衍生,这几年来的忍耐,终于达到了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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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瑾凌王府,某人也终于忍耐不住了。
猜猜这厮是谁?
“这位栾将军为何看小人如此不顺眼!”拍案而起,二尤的脸涨成番茄,灰色琥珀样的眸子瞪成了大大的铜铃,浑身上下都写着“不满”二字。
“我没有看你不顺眼。”栾鸿被这动作吓了一跳,话都说不顺。
“你就有!二尤跟将军素不相识,为何将军要这样看二尤?就算是鄙视我这类人,栾将军也不必如此露骨,我是王爷带来的,栾将军有什么不满就去找王爷,拜托别用眼神针对二尤!”
一下子说了好多话,二尤在确定自己的气势已经很吓人的时候才肯缓身落座。
这个时候,二尤的弟弟尤三进来了,因为尤三是二尤的弟弟,瑾凌王很通人情的让尤三也坐在桌边一同吃饭,尤三一下子局促了,惶惶之余连筷子怎么拿都忘记了。
“尤公子,你和你弟弟长得特别像我认得的两个人,准确来说,你们尤家三兄弟都很像我认得的三人,你怎么看?”瑾凌王问。
二尤只当没听见瑾凌王无聊的问话,还沉浸在刚刚的气愤中无法自拔,肘一抖一下子打碎了身边尤三的瓷碗。
尤三赶紧慌慌张张的站起来拾碎瓷片,二尤也赶紧跟着蹲到桌下拾碎片。
饭桌上有些混乱。
栾鸿反射性一样跟着起身,瑾凌王有意无意的清了下嗓子,栾鸿又坐了回去。
“你得赔我。”不用想,这发话的是铁公鸡王爷。
“赔碗还是**?”二尤捧着碎瓷片,抬起头望着裴启,那眼神仿佛带了钩子。
“都赔。”
“好。”
二尤没有继续吃饭,清理好瓷片后就准备出门。
“晚上还要**,我不能再多吃了。”出门前,二尤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对着身旁侍奉的丫鬟来了一句,随即拉着尤三出去集市上买碗。
二尤知道就算是花最多的价钱买集市上最好的碗,也比不上瑾凌王府的那一块碎瓷片,但二尤还是出门溜达,裴启没有表示异议。
两人在集市上逛的并不消停,每走几个路口就会遇见一拨行乞人,二尤低着头,不看那些乞丐。
尤三也低着头,学着二尤的姿势走路。
两个人,就像雪地中两只黄鼠狼。没一会儿二尤看见远处的糖葫芦,高兴的叫二尤去卖,而自己则留在原地打转,东逛逛西瞧瞧。
天空中一只白鸽飞过,午后的阳光正好,这江南的雪化得也快。
二尤眯着眼睛看看天空,白鸽最终变成了一只小圆点,消失在天边。
“老板,这只碗多少钱?”二尤拿过一只成色并不怎么好的碗,想着反正王爷不会用,自己也不用特意买好的浪费钱。
卖碗的那人两手插在袄子的袖筒里,眯缝着眼睛打量了一下二尤的行头,然后伸出了食指。
“一文?”
“一两。”
“什么?!”二尤十分大惊小怪的怒斥:“一只成色这么差的碗竟然要一两银子,我看老板你不是卖碗的,是打劫的!你说,你这碗除了盛饭,还能干嘛?”
“还能盛汤。”
二尤朝那人瞪瞪眼,鼻孔都差点扬到天上。
“公子,现在是灾年,我们也只能看人要价。一看公子就是富贵之人,小人也就多要了点价。”
“说话当真?”二尤眨眨眼。
“公子你看,那拐角处的一帮要饭的,去年还是良民一家,过年时还来我家买碗筷说要添人口,结果今年就落魄到这种地步了!”
二尤循着那人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那些人,以前都是良民。
装作能理解的样子,二尤真诚地点点头。
“小爷心情好,这一两银子我暂且不还价。”
丢下银子,二尤拿起碗,拽着尤三打包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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