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通信通道,那速比民间的还是相当之快的。曲世靖当时还在任上,接到宋知府的书信,赶紧连夜赶回肖城,一上是风尘仆仆。他其实也在期待,上次他孝敬给宋知府的一千两纹银,就是为了能升上知州,想来知州空缺多时,也应该到自己了。
曲世靖连家都没有回,直接来到宋府,一经人通报,他赶紧随着门童入内。而宋知府早早就在书房把宋凝美安排在内间。
“参见宋知府!”曲世靖一见宋知府,就赶紧行跪拜大礼。平时官员私下相见并入用行如此大礼,可是曲世靖为了拍宋知府的马屁,怎么隆重怎么来。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宋知府好像没听见一样,仍然不紧不慢地看着眼前的书。
曲世靖维持着姿势,不敢起身,微微斜眼偷瞄下宋知府的反应,却见对方完全无动于衷,好像没有发现自己一样。他琢磨不透宋知府的想法,又不敢贸然再开口,唯有保持姿势不变。
不久,曲世靖就觉得腰酸腿疼,整个人已经跪得僵硬,脸色也有些发白,还不时从兜里掏出手帕擦下虚汗。他实在憋不住,又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宋知府!”
这时宋知府才好像反应过来,惊讶地看着曲世靖,随后亲切地喊道:“曲老弟,你什么时候来的?你看我这,刚才都没注意。人呢!都死去哪了?还不赶紧看茶!”他就是故意磨曲世靖,特意摔个眼神给管家,意思久点别来那么快。
“曲老弟啊,你看你难得来一趟,我却没时间招呼你。主要还是有些小问题啊,你看这个各县的税收今年该提几成呢?还有各位官员的考核?哎呀,我真是好忙的头晕脑胀的。”宋知府还是没有叫曲世靖起身,他就知道曲世靖见着自己肯定要行大礼,那就让他好好受受这个大礼。
“宋知府忧国忧民,皇上要是知道,一定会大为嘉奖的!”曲世靖不得起身,只得跪着答道。他想不透了,自己不是才送了一千两白银给知府吗?怎么知府现在摆明了要整治自己啊!不过他也镇定地顺杆爬上去,拍马屁!
“曲老弟啊,我看你朝廷上的事情还是挺用心的,我也有心拉你一把。不过……你家里的事情就……现在人人都在跟我说你女儿骄纵啊!你这是家事都没弄清楚,怎么理国事?”宋知府故作为难的样,好像真的一心替曲世靖好一样。
“宋知府,这……这……”曲世靖马上就知道,一定又是曲毓给自己闯祸了!这个曲毓真是自己的灾星!天生就来克自己的!
“我也很为难啊!听说你女儿最近在北山书院又不停的闯祸,还被院长给责罚了。你回去自己好好想想,怎么样才能堵住悠悠众口,不然啊,升职这事我还真没办法啊!”宋知府说完也不再看曲世靖,又低头状似认真的检阅书,彻底把曲世靖冷落在一旁,茶什么的根本就没有送进来。
曲世靖脸上干干的,最后只能是讪讪告退,自己起身。
待曲世靖走远,宋凝美就从内室出来。宋知府一看见女儿出来,赶紧堆上笑脸,小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谄媚地说道:“女儿啊!怎么样,看那个老匹夫跪在这的样,解气没?”
“哼,爹爹,难道你真让他升官啊?”宋凝美状似不满地说道。
“怎么可能!就让他一辈都呆在那!”宋知府感觉到女儿不高兴,赶紧说道,恨不得把曲世靖踩在地泥里,只要自己的宝贝女儿能够高兴!
“我的好爹爹!”宋凝美这才满意,高兴地投入爹爹的怀抱,刚好掩去她恶毒的眼神。她嘴角不由得往上翘,曲毓,我看你拿什么跟我斗!
曲世靖一怒气冲冲地回到家里,就连装扮美艳的余氏出来相迎,他也当做没看见一样,直冲书房。余氏看曲世靖的脸色不好,赶紧追随上去,同时还让丫环去探听下,老爷到底因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老爷,你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啊!你可要保重身体啊!”余氏一边追着曲世靖,一边劝。
“保重?!曲毓这个逆女!这次不知道她又给我闯出什么祸事!”曲世靖头也不回的答道,他恨啊!他怒啊!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书房,曲世靖立马站在书桌前,好像要写些什么,但是不是嫌这不好,就是嫌那不好,一张张写,一张张撕,最后整个人如同被人抽走力气一样,瘫坐在椅上。
他整个人都颓然了,好像平然苍白了许多岁,如泣如诉地说道:“我在这个职位十年了!本来应该上调的!结果那个宋天恩一直就卡着我的考核!硬是不让我通过!”
“老爷,上次不是拿了钱财去给宋知府疏通疏通吗?怎么还不行吗?”余氏看着有些不忍,赶紧上前安慰道。
“这个老匹夫,吃人不吐骨头!要不是四弟不帮我!我何至于要去求人!”说到最后,曲世靖都有些愤恨了!有个一个镇南将军的弟弟!自己却还是个小小的知县!他不止一次暗示过母亲,想让四弟给他谋个好的前程,可是每次母亲都是四两拨千斤地过去,然后再也不提了。
“老爷,你也别难过了,只怕是那宋知府嫌钱少了。我去找我那兄弟,让他再给多投点钱。”余氏赶紧说道。其实她的兄弟也想着要借曲世靖的官势,好好发展自己,官商官商,自古就是分不开的。
曲世靖微微点头,随即他又想起点什么,赶紧直起身,吩咐道:“你且去打探打探,到底那个逆女在书院闯了什么祸事!居然还闹到知府大人那了!”
余氏点点头,就转身吩咐贴身丫环巧鸽前去打探。自从吴妈妈被赶走后,她就好像少了左膀右臂一样,就连现在的额贴身丫头,她都不敢过于相信。不过,看到曲世靖和曲毓离心离德,她可是最高兴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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