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秀宫里,皇帝和灵潇妃面对如意公主的请求,惊诧万分。
“荒唐!我堂堂大楚皇朝的长公主岂能给别人伏低做小,朕不准!”皇帝愤怒拂袖,打落案上的茶盏。吓得众人噤若寒蝉。
“皇上息怒。容臣妾劝劝公主。”灵潇妃的脸色也是青一阵,白一阵,十分难看。她虽早就窥知怀香的心思,却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跟皇帝坦白请旨。
灵潇妃还未开口,就听哭诉在地的怀香继续道:“皇兄,怀香此生心中只有燕云轻一人,就如皇兄心中只有皇嫂一人。怀香此生非燕云轻不嫁。皇兄若是不答应,怀香便长跪不起。”
“怀香,你明知燕云轻已有家室,这又是何必?”
“皇嫂,我知道你喜欢解罗裳。你放心,我愿意与她做姐妹,绝不会仗着公主的身份欺凌她半分。”
灵潇妃如鲠在喉,不再言语,却听皇帝道:“你愿意,只怕人家未必愿意!谁都看得出来,他们夫妻鹣鲽情深,非同一般。就算你纡尊降贵,伏低做小,依燕少夫人的心性是决计不会与你共侍一夫的!”
此言正戳到怀香的痛处,燕云轻对解罗裳发过誓,此生只娶她一人。她抬起泪眼,竭力掩饰内心的悲恸,扬声道:“皇兄坐拥天下,四海宾服。圣旨一出,世人焉敢不从!”
皇帝怔怔盯着怀香,仿佛不认识她一般。忽然一个小太监急匆匆来报,说是在魏王殿下和解罗裳已经找到了,已经出了**度正往行宫赶来。
“他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皇帝和灵潇妃异口同声地问道。
“魏王殿下中了一箭,燕少夫人被刺伤了手臂,无甚大碍。”
无甚大碍?怀香袖中的粉拳慢慢攥紧,天不遂人愿,竟让那个贱人活着回来!
皇帝回身厉声喝道:“怀香,刚才的话,朕不想听到第二次!来人呐,送如意长公主回宫!”
“皇兄,皇兄,求你成全……放开我……皇兄”
灵潇妃庆幸二人平安的同时,心底又蒙上一层阴霾:公主发难,罗裳的处境堪忧。虽然皇帝是个明事理的人,但他一向宠爱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从未疾声厉色地同她讲过话。
“皇上,打算怎么办?”
“朕甚是为难。”“爱妃,这样吧。你去探探燕少夫人的口风,我跟云轻谈一谈。”
“难道皇上当真要让公主下嫁?”
“若那燕少夫人是个识时务的,自会让出正室之位。”
“皇上……您这样……当初他们可是您下旨赐得婚?”
“哎,情之一字,祸害世人。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也看到了,怀香她用情已深……”
“皇上只知道公主对燕云轻有情,那燕少夫人何尝逊于公主!从妻到妾,你知道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残忍吗!”
“灵潇……朕……”皇帝话未出口,灵潇妃已负气而去。
水榭内,解罗裳看着不住喟叹的姑姑,忽然明白了狩猎当日,怀香公主那挑衅的眼神。原来那时不祥的预感并非女人的敏感,而是身为人妻的直觉。
“罗裳,姑姑会好好跟皇上说的,绝不让你伏低做小,仰人鼻息。”
“若是皇上不肯答应呢,公主毕竟是他的妹妹,楚室的脸面。”
“若真如此,姑姑与他的缘分也就尽了。”
“好了姑姑,您别多想了。云轻曾对我发过誓,此生只娶我一人,爱我一人。我相信他。”说罢,解罗裳不以为意的端起茶盏,递向灵潇妃:“姑姑尝尝,这钟山自产的南山云雾,可香呢!”
灵潇妃接过茶,却为入口,嗔怪道:“都火烧眉毛了,你怎么还有心情喝茶!”
“就算公主的花轿抬到了燕家门前,云轻不应,皇上也奈何不了。您说呢?”
解罗裳故作轻松,抬头却见魏王从对面的长廊急速走过。朝这边望了一眼旋即折身离去。
“大概是皇上召见,他们叔侄总有许多话说。这次,可多亏了他。你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真的无颜面对兄嫂。”
“姑姑,我们都会好好的。”
“嗯。”
魏王身边的小喜子侃侃谈到:“皇上不准走漏消息,连如意长公主都被大内侍卫软禁在紫薇别馆了。”
魏王眉峰微蹙,何曾想到,出了**渡,朗朗乾坤又一场风雨在等着她。
“云轻,你意下如何?”
“皇上,臣恕难从命。”
“燕云轻,你可要想清楚!朕问你的意思是念及你燕家于社稷有功,可不是要你说行或者不行,此事,就这么定了!”
“既是如此,皇上又何必多此一举。孔子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皇上对娘娘万千宠爱,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为人臣子更该爱护发妻,白首不离。想来情有独钟这话,皇上比云轻更有感悟。”
“你……好你个燕云轻,怀香拿这话堵朕,你也拿这话跟朕说教!朕意已决,如意长公主是嫁定了!待朕圣驾回鸾,马上督造公主府!”
“臣不会娶如意长公主。臣此生的妻子唯解罗裳一人。”
“难道你要抗旨吗?”
“臣只是不想辜负罗裳,仅此而已。”
“那,只要她点头,就不算辜负了吧?”
“皇上,请您不要为难罗裳,她只是一介弱女子。”
“那就不要辜负怀香,你们从小青梅竹马,若不是解罗裳提早出现,你们的姻缘是水到渠成的。”
“此事事关重大,请容臣回家禀明父亲,再作定夺。”
“好,朕就给你三天时间。希望你不要让怀香失望。”
“谢皇上,臣告退。”
待燕云轻的背影消失在殿外,魏王从内殿徐步走出,看着苦恼不已的皇帝,笑道:“小姑姑给叔叔出了一个难题啊!”
“何尝不是,可朕只有这一个妹妹!”
说罢,皇帝唤过贴身的小太监,吩咐公主的一应用度不可短缺,若有事情及时通报。
“先别说怀香了,说说你吧。既然误入**度,为什么不拉响警报弹?”
“警报弹,丢了。”
“是丢了还是你扔了?”
皇帝徐徐摊开的掌心静静躺着那枚信号弹,魏王一时语塞,半天方醒悟。
“你派人监视我!”
“自从你们失踪,朕就出动龙影暗中搜山,却没想到,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你实在太让人失望了!不要忘记你的身份和责任!”
“风儿知错。叔叔的教诲,风儿一刻也不敢忘记。”
“朕不管你跟解罗裳之间有什么纠葛,打天下,坐天下,切忌感情用事,任性妄为。“
“叔叔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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