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葵喝完姜汤吃完早饭,出了一头的汗,头重脚轻的症状立刻缓解不少。苏梅不放心还是又给阿葵裹了一件厚厚的袄,才让秦崇带着她和阿朵出了门。开春的日正是各种疾病兴起的时候,加上秦崇前日便贴了告示,再两日就要去蜀州一趟,半月都回不来,于是医馆门口一大早就排起了长龙。有来看病的,也有来抓药防病的。大家七手八脚得帮着开了门,要看病的便围住了秦崇,而要抓药的则围住了阿葵,倒是把阿朵晾在了一边。阿朵虽然心中为不满,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能是坐在一边等着。
这一等就是大半日,阿朵的脖都等得僵了,秦崇才算忙完一个段落,向她道:“你过来吧。”阿朵赶紧凑了过去。“把鞋袜脱掉。”秦崇以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道,阿朵愣了一下,这周围的人这么多,而她还是个黄花闺女,虽然是在民风比较开放的九黎族,但这样真的好吗?“想治病就别这么多顾及。”秦崇冷冰冰地道,阿朵一咬牙脱掉右脚的鞋袜,脸一直红到耳根。秦崇仔细地摸着她的脚踝,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你这伤初诊的医师没有嘱咐起码要休养100日吗?”阿朵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道:“是有的。”
“那便是你自找的了。”秦崇冷冷地哼了一声,拍拍阿朵的脚示意她穿好鞋袜。阿朵一边穿,一边焦急地问道:“秦大叔,我的脚还能好吗?”“好?若是你愿意再受一次断骨之痛,我倒是可以帮你治一次。”听完这话阿朵的脸色煞白,想到当时的彻骨之痛,牙床都觉得酸涩不已。“那……能保证治好吗?”秦崇倒是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了,这样的痛楚居然还不能吓退她。“至多有两成的可能,如果失败你再永远不能再走了,还要试吗?”这句话成了压垮阿朵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忍不住趴在秦崇的桌案上“呜呜”地哭泣起来,旁边的人都看着她也只是摇头叹息,没人上前打扰……
“阿朵,你别难过了,师傅说了,若是你能坚持敷他给开的药,以后还是有很大机会能让脚恢复得几乎看不出异常的。”阿葵把一碗香喷喷的猪油煎饭递到阿朵手里。阿朵勉强扯出一个笑脸,往嘴里扒拉两口饭,便再也吃不下了。“不如我陪你出去走走吧。”阿葵放下手边的工作和碗筷向阿朵道,阿朵点点头,两人便出了门。
丹中堡最热闹的街道一条是涌泉客栈所在的月华街,小吃食肆、杂货铺都集中在这里,平素里赶集或者附近的寨的人拿农货来卖也都是在这条街。而另一条就是靠近丹中私塾的丹阳街,这里是丹中堡的富户们经常流连的地方,古玩、玉器、书籍、房四宝等等高大上的店铺都集中在这里。偶尔有大的走商带了好货过来,也会选在这里开摊。
阿葵向阿朵大致介绍了两条街的情况,结果阿朵毫不犹豫就选了丹阳街。想着也快到放课的时辰,此去正好可以接了蔡斛一起回家,阿葵便乐呵呵地答应了。
丹阳街的建筑统一采用九黎族传统的吊脚竹楼,在以青砖黑瓦房为主要建筑的丹中堡显得独树一帜。每家店铺的门口都挂着一串竹制风铃,一阵微风吹过,滴滴答答响成一片,让人特别心旷神怡。“这里是不是离丹中私塾挺近的?”阿朵问道。“恩,转过前面的字画店……”阿葵指着前面一家写着“裘心小筑”招牌的小店,硬生生地把半句话给吞了回去。
“诶,葵儿!”迎面走来的中年帅哥不是邹世凌又是谁。而走在他身边的男人正是当日跟景瑞一起的那个“见鬼”的黑衣男!“干……干爹。”阿葵整个背脊都僵住了,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黑衣男挑了挑眉,这丫头的表现就不能有点正常的反应吗?看看旁边这个,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吧。
“琼华,我来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和你容婶儿新收的义女,名叫紫葵。葵儿,这是落英城来的,琼,戴公。”邹世凌顿了一下,这才介绍道,显然戴琼华并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过这些阿葵都没在意,她只是低着头,死死盯着眼前一双手掌。旁人看来这是一双再完美不过的手掌,白皙、修长、有力,全手看不到一个老茧。不过——在阿葵眼里便全然不是这样!
她看到这双手的背面还有一只苍白的手!这手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阿葵能感觉到它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死气,它环绕着琼王的手,不时地磨蹭、轻点一副缠绵缱倦的样,让她看了打心底里发寒。之所以不敢直视琼王的面庞,也是因为前次她就发现,那像树藤样缠在他身上的长发鬼魂,看向琼王身边女人的眼神都其恶毒和森然!
“我的手是有毒吗?”琼王终于忍不住以一种戏谑的口吻开口道,阿葵抖了一下飞快地在他手心蜻蜓点水地摸了一下,又退出两步和他拉开距离。“咳、咳。”邹世凌轻咳两声,想到戴琼华在落英城无往不利的男性魅力,居然在自己的义女这儿吃了瘪有忍不住颇为得意嘻嘻笑道:“想不到咱们小戴也有在女人面前吃不开的一日啊~”“邹公的义女甚为特别,甚为特别!”戴琼华也不恼,微微笑道。
“戴公,阿葵胆小,比较害羞。”阿朵终于找到个说话的时机,上前一步,用45的侧脸对着戴琼华,身微曲,嘴角微微上扬。这个姿势她对着铜镜反复练习过多次,绝对是她最美的姿势。谁知戴琼华居然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全当没有听见她的话,只顾和邹世凌继续聊天。阿葵上前一步,拉了拉阿朵的衣袖,悄声道:“阿朵,那人不吉祥,你别与他过接近。”她本是好心,可惜阿朵哪里能够理会,只当她是故意不愿意自己攀附上这位看来十分富贵的戴公,脸色特别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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