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的天,细雨漫天,雨点打到冬日方晴的地上,尘土飞扬,寒风刮过,吹得细雨如同缕缕的丝线飘飞,看不真切。忽而,细雨陡地化作豆大的雨点,满天都是沙沙的水声。
暴雨天,路上行人寥寥,恒安王府也是静谧无声,除了几个做事的下人步伐匆匆,鲜有人影。只见雨中一个僧人撑着一把墨色油伞不疾不徐,脚踏王府鹅卵石路,拐过亭台楼阁,穿过雨打芭蕉百花摧残的后花园,踏进了朱漆剥落的闲月阁。
平时闲月阁很少有人经过和踏足,房内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李竹干脆让翠竹日日白天都开着所有的门,美其名曰为了空气流通。
僧人举步朝阁内的闺房走去,只听得沙沙的雨声中隐隐约约地传来一个女子的浅声吟唱,那歌声亦真亦幻,那词曲闻所未闻。
他正走到门前,歌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接连的咳嗽声。
房内的女子怨声载道:“老天啊,我以前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麦霸啊,你对我真是太不公,后世让我情路坎坷,身世多舛,前世让我连歌都唱不成了,你要拿什么补偿我。。。。。。”
他抬手敲敲门。
“阿弥陀佛,施主,贫僧妙峰,今日来为施主医治。”
房内的人突然停止了鬼哭狼嚎般的叫喊,一阵怪异的安静。妙峰正感疑惑,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便已到跟前。面前的女子正是上次他两次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她脸色微黄,双颊染红,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妙峰法师,你来了!”
“阿弥陀佛,小僧因诸事耽搁,来迟几日,还望施主见谅。”
他站在门口,身穿一身玄色僧衣,一手撑着伞,一手在胸前立十,这雨中的他还是如此的惊为天人,仿佛身后的一切风霜雨雪,这人世间的凡尘孽障都与他无关。只留他一人在这风雨飘摇中遗世**。
“大师,快请进。”
她见他玄色的僧衣上片片的水渍,深深浅浅,有些看着甚至渗透到里面了,他的亚麻色僧鞋湿湿嗒嗒的溅满了泥土。她知道古代的鞋子都是不防水的,和尚穿的僧鞋更是如此,基本就是用布做的。
她急忙倒了热茶给他。
“妙峰大师,你快先坐吧。你全身上下都湿透了。”
“多谢。”
他丝毫没发觉此刻房中并无他人,对他来说,人人都是相同的,这世间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皆是凡胎**,若遇心魔纠缠,病体缠绵,皆需佛祖超度。他看着她的眼神是那样的深幽高远,悲天悯人。
“施主,请伸出手来,我先替你把脉,看看你现在的病情如何。”
李竹听话地伸出一只手,她只觉得他的声音如此得悦耳动听,具有魔力,字字句句就像跳跃在心间的音符,逗得她的心悸动不已。他的五官如此的俊逸深刻,带着一股淡淡的书卷的气息,那锃亮的光头和粗糙的僧衣都无法掩盖他的出类拔萃。
他的手搭在她的手腕上传来温暖的触感,她甚至感觉自己都能感受到他指尖上温热的血液在流动。
这样想着,她的脸隐隐发烫起来。
妙峰把完脉松开她的手,见她呆呆的样子,淡漠的脸上浮现怜悯的神情。
“施主,最近可有自汗畏风,形寒肢冷之症状?”
她回过神来,点点头道:“我一直都是怕冷爱出虚汗,手脚冰凉的。”
“你这是阳气虚弱,正气不足,外邪侵袭,致肺气失宣,冬季又是阴寒之气盛极,则阳气更虚,易感受外邪。我重新为你再开一个方子,增减几味药。”
“好的,妙峰大师。”
“施主,请拿一下笔墨和纸,我现在为你写方子。”
“哦,好。”
她拿了笔墨和纸,看他优雅从容地握着毛笔写出龙飞凤舞的字,只感叹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这么大,他人长的帅吧,字写的好吧,书读的多吧,还精通医术,貌似是比上次的那个什么王太医还是李太医强多了,作为一个和尚,他心态平和,不骄不躁,心地善良,简直完美得天怒人怨啊。
她突然想,这样的一个人,不管今后有无缘分再相见,再交谈,这样让人放心的一个人,她突然有种想要倾吐自己内心的深刻渴望,她可否与他讲讲自己?佛家弟子该是接纳众生苦难,他人倾诉的吧。
“妙峰法师。”她唤他。
“施主,请讲。”他头也不抬一下,专注于他的方子。
她心里在琢磨着该如何讲,讲她自己是来自现代?来自一个完全不同的时空?他估计连现代是个什么概念都不知道吧,说不定会把她当成疯子来看。
“法师,你说灵魂和**会分开吗?你们佛门经常为人做法,是相信有妖魔鬼怪的存在才做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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