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座结束后,玉琦和程老师打声招呼后刚移步便听到有人在叫她,不用大脑想也知道是谁。
“许小姐,你也来听我的讲座啊,无胜光荣啊!”玉琦回过头来就看到李远航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眼里的促狭和捉弄之意明显。
玉琦看到连同程老师在内的学院领导、老师眼里疑惑的光芒,来回在他们两人身上逡巡。
系主任咧开嘴圆场:“原来你们认识啊!那更好了!”
他斜转过脸,看着李远航:“远航啊,以后可要好好教你的这些师弟师妹一些经验啊,那我们这么老家伙就闲多喽!”他说着就对着四周的老师笑了!
玉琦本来脸皮就薄,只有和晨曦、向澜、语庆在一起时才会经得起他们开玩笑,也才有心情与他们说笑!
倒也不是她人缘不好,只是性格比较安静自若,别人都习以为常了。被主任这样开玩笑还真的不太适应,脸都发烫了,像喝过酒后热气一阵一阵地往上涌动。
她想脸一定很红了,因为他看到了李远航狡猾满意却十足的不怀好意的笑脸。
切,真是一个小气的人,不就是刚刚拒绝了他吗?有必要现在落井下石、幸灾乐祸吗?玉琦冷冷地瞪了一眼,暗含警告的意味!
有时候懂得适可而止的人往往可以支撑和掌握一个已经混乱的局面,因为他不会让它继续恶化的话,就必然出面阻止。
这样的人既可以事前冷眼旁观、置身事外,后来却理所当然地以裁判者或者救世主的身份出现,赢得所有的尊重和敬爱!很多知名政客都知道如何利用这样的一个道理来达到他们的目的!
可是玉琦不是那些因前面的窘迫而忘记出来评判是非的人往往就是说是非的人,如同眼前这个一脸无辜歉意的李远航!
后来,老师们都笑停后,李远航敛起笑容正色道:“她是我一位朋友的妹妹,有过一面之缘!”
名人效应就是不一样,系主任解围道:“我们边走边说!”说着便走了出去!
玉琦低声与程老师说道:“程老师,我有事先走了!稍后联系吧!”
程老师看了玉琦一眼,又看了李远航一眼,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玉琦如蒙大赦,她就害怕莫名其妙地又牵扯上李远航,说真的,她并不讨厌他,而且潜意识里应该还是佩服他的锐意大胆的魄力和沉稳的管理能力的。只是涉及到语然,她不想沾染太多的麻烦,可以躲避就躲避吧!
可是,世界就是那么奇怪,你想做的事偏不如你所愿;你担心的事却会如影随形,撇都撇不开!
李远航走出了几步,突然回过头来,风度翩翩地笑着:“不知许小姐现在有没有空,和我们一同怎么样?”
系主任连忙说好,他说反正都是相识的。
玉琦没办法拒绝了,因为程老师也对她点点头,原来她刚才一瞬间的犹豫就是这个啊!这时的玉琦真的懊恼极了,不知是不是今天不宜出门,所以才会遇到她一直避开的他!
许多教授都在场,真不好拒绝,虽然玉琦真的很想这么做,无可奈何,只好答应了!
下一秒,玉琦就看到某人很欠扁很得意的笑,那眼里的笑意随着玉琦的懊恼和气愤而渐渐扩大,玉琦只好在心里不断咒骂罪魁祸首!
步入学校专门为贵宾准备的饭店,那天穹上挂着雪白的水晶灯,在圆圆漩涡状的天花板上组成又一个漩涡,中间是巨大的吊着细小珠子的灯,旁边衬着设计一致却角度不一的稍小一些的水晶灯,每一盏又都朝向中间,颇又向心力的气势。
地板上铺着竹叶青的淡绿图案,点缀着客人的轻松恰宜的心情!
这是一栋五楼的建筑,处处透着北方皇家园林的恢宏气概,又不失南方园林的精致绝伦,艺术特色随处可见。
据说这是h大建校以来最出名的一个建筑设计师杭云设计的,那时他还是研究生,后来作为公费留学生被派送到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继续攻读建筑专业了,说来倒也是英雄年少,只是玉琦没有见到,她比杭云晚来了五年。
李远航与领导们相谈甚欢,所聊话题除了经济管理以外,还有现今的教育制度,经济问题,政策引导的疏漏和优势,法律运行的影响,行业的竞争等等。
入席后,玉琦又遇到一个难题了,那就是李远航竟然举杯说:“许小姐,真巧我们是校友,为了这个巧合,我敬你一杯!”
玉琦真的不会喝酒,可以说,她就是那种一沾酒就倒的人,而且酒品据说还不是很好。
一次她们三个到萍水相逢聚会,晨曦硬说想喝酒,玉琦和向澜坳不过她,就叫了一瓶32度的红酒。
后来玉琦一杯下肚后就说头晕,昏昏沉沉地趴在桌子上睡了,还一直时不时地哭泣,说着晨曦她俩似雾里看花的话,她俩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只是知道以后再也不随便让玉琦喝酒了,她就是不禁喝,醉了还直接睡了,可怜与她一同的人了。
第二天早上,当晨曦打来电话时,玉琦的头还胀疼欲裂,她拼命地敲着,还是很难受,最后还是慧姨为她泡了蜂蜜,喝了才好一点。那时慧姨已经端着碗走了,还不忘心疼地念叨几句:“以后就别喝酒了,看你辛苦成什么样子了!”
玉琦很配合地点点头答应!
想起那头疼的痛楚,玉琦微微皱眉,拒绝道:“李师兄的诚意我心领了,本来就应该由作为师妹的我先敬你的,可是抱歉,我真的不胜酒力,可以以茶代酒吧?”
李远航看到了她的皱眉,却只是把酒杯放下半空,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哦?”漫不经心地晃动酒杯,那红得如深紫色葡萄闪动着诱人的光泽。
老练的系主任缓和场面,深沉威严地说道:“小许,你就喝一小杯好了,难得远航敬你,你们又凑巧认识,都是缘分嘛!”
系主任都发话了,玉琦哪还有拒绝的道理,这样就扫了他们的兴了。
于是玉琦举起手中的杯子,微微倾斜示意:“李师兄,我干了,你随意吧!”说完一饮而尽,只觉得从嘴里一直下去到胃里,火辣辣的一长串的焦热难熬,似乎火热的灰碳烙在心头。
第二次喝酒,却远比第一次难受得多,因为那瓶上标志着42度!玉琦顿时后悔了,这下可出丑了!
幸好只是一小杯,玉琦只是头有点昏沉,还不至于上次的情形发生,也许经常在萍水相逢和晨曦一起喝长岛冰茶的缘故吧,那里面也含有少量的酒精,所以不至于一喝酒醉,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李远航仰起头也一饮而尽,最后像玉琦那样把酒杯倒过来以示喝完了。
这以后他倒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依次敬在场的领导和教授!
酒桌上一片敬酒和推脱,还有推脱不了的无奈的声音,玉琦只觉得都是聒噪在耳旁的蜂群,甩不去。
虽然极想睡觉,但是在这样的气氛下,不适合睡也睡不了。
不知道熬了多久,终于结束了这个冗长的会餐,玉琦勉强笑着告辞,最后脚步有点不稳地走出饭店。
虽说没醉倒,玉琦还是觉得眩晕得厉害,好想身边有一张舒适的大床,让她好好地躺一下,她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愿望,只除了那时极想让母亲醒来,再爱她一次,陪伴他她一辈子,只是已经是奢望了!
初秋的夜风吹在灼热发烫难忍的脸上异常清凉舒爽,像独自在茫然辽阔的沙漠上行走,突然碰见迎面的绿洲和溪流,所有的炎热和无望都在刹那间失去了存在的根基。
玉琦伸展开了一直紧蹙的眉头,微微张口一笑,风就趁机钻进了她的嘴里,流到心里。本是还好的时候,只是有人不应景地打扰了!
“许小姐怎么回去啊?”
突然从背后传来的声音生生吓了玉琦一跳,她回过身去,脸上撤下了方才会心的笑容,也只是形式化地牵动嘴角,斜着头,想想,说道:“打的就好了,李总费心了!”
再明显不过的拒绝,本以为习惯了对别人发号指令的李远航会生气,然后转身走了。太低估他的忍耐力,也对,能在尔虞我诈、同样血雨腥风的商场上屹立不倒的人,忍耐力定是超强的,是她忽略了这一点。自嘲地一笑,却听见李远航说:”我送你回去吧,晚上坐的士不安全,特别你又喝酒了!”
玉琦本想再拒绝的,可是想着家里离这有一段距离,这么晚了,确实有点不便,还不如就这样就着他的便车呢,反正以后不会有什么交集了吧,除了他很有可能会成为她的姐夫,那也不碍事的,因为很久以前她就想着有一天要离开许家!
这样想来她就安心了,偏头对李远航会心一笑:“好啊,那麻烦李总了!”
李远航一怔,那红晕泛光的脸上像暗红至紫的葡萄酒在琉璃光盏里摇曳着惑人心魄的笑容,羞赧和自信的融合,犹豫和豁然的释放。
回过神来,他抓紧了钥匙,往停车场方向大踏步走去,颇有逃避什么之嫌,只是两个当事人都没有意识到而已!
本来李远航是要关着车窗的,因为初秋的夜风也是凉沁入心的,而玉琦只穿了一件蛋白水印格子裙,及膝而已。
可是玉琦一上车就说要打开窗子,透透气,然后就睡着了。无奈,李远航只好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流转闪烁的灯光平飘荡着一种属于神秘夜晚的暧昧,随着轻巧舒缓的音乐缓缓地在空气里荡漾开来,黏黏稠稠,像儿时舔在嘴里的棉花糖!
玉琦睡得不太安稳,翻来转去都找不到一个舒适的地方,秀气俊美的眉不时皱着,宣誓着某人的不满。
李远航微微一笑,嘴边的弧线怎么看都有淡淡的讽刺,他把车开到路边停了下来,越过玉琦关了车窗。当
风一停下,那阵阵淡然香气微微酝酿在前座的狭小空间里,像三月里迎着朝阳颤抖着开放的梨蕊。李远航凝视着熟睡的玉琦,少了淡漠疏离的客气和陌生,她只像一个一个邻家的小女孩。
那薄如蝉翼的睫毛轻轻颤动,恍似空山新雨后翩然而起的白蝶“嗒嗒”地煽动如丝绸般柔滑的羽翅,晶莹透亮、惹人怜惜。
染满红晕的脸上有浅浅的笑意流过。许是梦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吧。李远航轻笑出声,突然想起旁边睡着的玉琦,又压低了笑声,只是笑意不减。
李远航发动了车子,一直到许家大门前。
他摇下车窗,拍拍玉琦的肩膀说道:“许玉琦,到家了。我送你进去还是你自己进去啊?”
玉琦好不容易撑开惺忪的睡眼,脑袋混混沌沌却依旧飞快地转动着。
她记得去参加报告会,接着一起去吃饭,后来……李远航送她回来!
玉琦一下醒过来了,对上一双弯着弧度的眼睛,那笑容直到眼底。说真的,除了语庆之外,她还未曾看见别的男人笑得这样魅惑过。
玉琦一副迷茫懵懂的神情,分明说道:我没听到你说什么!李远航努力压抑不让自己笑出声来:“你到家了,要我抱你进去吗?我看你就似乎还没有醒呢!”
如果说刚才玉琦还有一丝迷糊的话,那么现在她就真正清醒过来了,连连摆手道:“不用了,我没事的。”
于是急忙下车了,走了几步又往回走。
“今晚真的很感谢你啊!再见!有空叫语然请你吃饭答谢你!”想想不对,本来就不想他们知道她和他有交集的,这样岂不是明摆着告诉他们今晚他们一起吗?不行!
“那个……不用叫语然了,反正也不是大事,她很忙的!”玉琦想,一定是酒精的作用,所以她的逻辑才乱了,说出的话连自己都觉得荒谬,更何况久经商场的李远航呢。
看着他痴痴地地笑,玉琦突然有点生气了,跺跺脚往许家走。
李远航在背后喊道:“要请就自己请,这样谁也不尴尬!”
玉琦头也没回:“再说吧!”
李远航从第一次见面就知道,她对他似乎有点成见,还是因为什么原因而避开他,她似乎不想其他人知道她和他认识。
这很有趣,而他则喜欢玩有趣的游戏!等着吧,小丫头!李远航望望许家的大门,斜斜地笑了,邪气而颇有玩世不恭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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