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拍”一记响亮的连环耳光,令刘加伟错愕不已。
“为,为什么?”他依旧单膝跪地,仰着45°角深情而错愕地凝望着自己的女神——已经交往了快四年的女友黎黎,一脸无辜地问道。
“为什么?”黎黎瞪着眼睛看着刘加伟,气不打一处来,一边指指点点,一边数落道:“为什么,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你有车吗?你有房吗?你有七位数以上的存款吗?”
“没,没有。”刘加伟回答得有点儿心虚。
“对,没有。你没有但是别人有。”黎黎点燃一支香烟,扬起下巴,抽了两口,在烟雾弥散中,她淡淡的烟熏显得更加妩媚动人。
刘加伟咽了口唾沫,想起那些恩爱的日子,想起黎黎白如雪、滑如脂的肌肤,想起她娇小紧致弹力十足的身子,想起她在亲热时那种矜持而满足的姿态,不由得醉心。
广场上灯火阑珊,霓虹迷离,被喷泉一映,似真似幻,恍如梦境。刘加伟觉得此时自己便是那偶像剧里的男主角,要在女主角准备离开的时候,力挽狂澜,动之以情,感之以诚,成就一桩美好的因缘。
——然而,他煽情的话还在酝酿,黎黎便朝他吐了一口烟圈,叹口气说道:“在一起这么久了,还真不知道怎么说出分手着俩字。本以为分开久了,你自然会明白。那里知道你这么笨呢?已经两个月完全没有了联系,居然还会在我生日的时候叫我出来吃饭。
“吃就吃吧,你居然还要求婚。你凭什么跟我结婚?就凭你比我多出那么一块儿肉?你能给我什么?就床上的那半个小时的欢愉?”
黎黎吸了吸鼻子,眼泪不由得掉了下来。刘加伟本想感动黎黎,此刻却被黎黎的话说到心底里去了,半响无语。
“得了,看来我还是得残忍一回。”黎黎咽了口唾沫,神情凝重地说了,“我们分手吧。我要的你给不起。”
“可是你不是说,只要跟我在一起,你什么都不介意吗?为什么现在,你变得那么现实?”刘加伟还是忍不住,含泪问了那么一句。
“对,曾经以为爱情大过一切。可是现实不是这样。”黎黎深深凝望着刘加伟,补充道,“你不也说你自己是潜力股吗?可是呢?已经快出来工作一年了,一事无成。你是潜到海底去了吗?”
刘加伟毫无底气,将头低了下来。出身山村的他,曾经豪情壮志,本以为读完大学可以大干一番,怎料好不容易勤工俭学,磕磕绊绊走上社会,却混得并不如意。
——这个世道,无权无势便好比无手无脚,寸步难行。终于找了一份工作,却也只够糊口,成为一枚标准的**丝。
“好了,我要走了。你可以怪我、怨我、恨我。但请不要再纠缠我。我们公司有不少优质男追求我,希望你不要做我的绊脚石。”黎黎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刘加伟本想扑过去,抱住黎黎的脚,哭天抢地,吐露衷肠,以琼瑶式的肉麻情话,做最后的挣扎。
——然而,到了嘴边的挽留之词,终于还是被强咽了下去。
那灯火还是不识趣地相互打情骂俏,斑驳了广场和周遭的墙壁;霓虹也不解风情,俏皮地眨巴着眼睛;广场上散落的路人,多是一对一对,特别扎眼。刘加伟心如死灰,失魂落魄,拖着疲乏的身子挪到了公交车站台,准备坐车回出租屋。
刘加伟上了车,看见一位老奶奶旁边正好空着,便走上前去。怎料刘加伟刚准备坐下,一名男子便风风火火赶了过来,扑到在座位上。
刘加伟心里一惊,本不爽的心情变得更加郁闷,可是公交上的座位,本就是先来先得,自己慢了半拍,也实在无话好说,只得忍气吞声。
那男子身材高挑,面容清秀,着装时髦,骨子里透出一股子有钱人的味道,一看就知道是个高富帅。
那高富帅坐定,气喘吁吁正讲着电话:“草,臭小子,爷今天算是对得起你了吧?把车借给你自己坐公交。你可不知道啊,”高富帅顿了顿,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补充说道,“这公交里的一股子穷酸味儿,真让人难受。”
“喂,年轻人,可以把烟灭了吗?这里是公共场合,不能抽烟啊。咳咳咳……”坐在高富帅旁边的老奶奶被熏得难受,好言相劝。
“老子喜欢抽烟,你个老不死,你管得着吗?”高富帅指着老奶奶的鼻子说道。老奶奶无可奈何,唉声叹气。
在一旁的刘加伟看到这一幕,怒火中烧。山村人特有的淳朴与善良,让他对高富帅这不讲功德、侮辱老人的行为难以忍受。
“这位兄弟,你看你把老人熏得,你忍一忍,不抽行吗?”刘加伟强压怒火,咬牙切齿说道。
“管你啥事啊,小杂种。”高富帅依旧是我行我素,轻蔑地看了刘加伟一眼,扬起下巴朝他吞吐烟圈。
“你再这样试试?“刘加伟握紧了拳头,警告那高富帅。
“你以为老子吓大的!“那高富帅也是火了,猛然起身,足足高出刘加伟半个脑袋。
只见高富帅伸出左手,食指挑起刘加伟的下巴,把一口烟缓缓吐向刘加伟。周围的人都紧张起来,却都不敢轻举妄动。
一股热血在心中涌动,直冲脑门儿,刘加伟脑子一热,向上一挥拳,“嘭”一声便打在了高富帅的左脸上。高富帅猝不及防,脑袋一歪,正好碰在车厢的铁杆上,“嘭”,晕乎乎的。
高富帅皱着眉头,脑袋一偏,指着刘加伟说:“有本事再打一下试试?”惊魂甫定的老奶奶赶忙上前劝架。
刘加伟叹了一口气,本想息事宁人,可没想车正好到站,于是他拖起那高富帅便下了车。高富帅空有1米8几的个头,却不敌着山村出身的穷小子,任凭他怎样挣扎,刘加伟愣是拖主宰一样,将他拖下了车。
车上的人议论纷纷,都对这个高富帅嗤之以鼻,所以也并不阻止。只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大妈和那老奶奶担心出事,叮嘱刘加伟适可而止。
刘加伟将那高富帅拖到路边,往地上一掷,呼呼喘着粗气。高富帅翻爬起身,打着踉跄,指着刘加伟说道:“你个混小子,到底是哪里来的畜生?竟敢打我!”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李氏集团的销售人员,刘加伟。”刘加伟觉得自己是在做好事,所以毫不避讳地自爆身家,还递上一张名片,说道,“看清楚了,打你的就是我刘加伟。”
高富帅拿着那名片瞅了几眼,正要说着什么,刘加伟已经是一个横扫,将他绊倒在地。高富帅哎哟一声,刘加伟却左右脚连环开弓,一阵猛踢。
高富帅在痛苦的哀嚎中,双手抱头,拳成一团。刘加伟踢到双脚疲乏,这才喘着粗气,恐吓道:“要是再让我看到你仗势欺人,一定不会比这次轻松。”
语毕,刘加伟有一种行侠仗义的满足感,一面深呼吸,一面转身离开。分手的痛楚与事业不顺的郁闷,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
第二天一大早,刘加伟刚到公司,就被通知去董事长办公室。因为分手而积聚的阴云突然消散,刘加伟幻想着李董事长将要提拔自己,自己和黎黎的一段恋情终将峰回路转,有情人终成眷属。
带着温和的笑意和喜悦的心情,刘加伟哼着轻快的小曲儿,一路走到董事长办公室门口,整了整衣冠,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董事长的声音低沉有力。刘加伟轻轻推开门,缓缓走了进去。
“有什么事情?”董事长抬眼望了望刘加伟,说道。
“是董事长您亲自交代我过来的,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刘加伟隐隐觉得有一丝不对劲儿,可依旧怀着被提拔的幻想。
“哦?“董事长有些莫名其妙,旋即又皱了皱眉头,点头道,”哦,你是叫刘加伟,对不对?“
“是的。董事长。“刘加伟站得像沙漠里的白杨,笔直笔直的,态度也是毕恭毕敬。
“昨晚你出去跟人打架了?“
“嗯,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哦,这话怎么解?“
“有一个富家子弟,仗势欺人,在公交上抽烟,还不听劝阻,辱骂老人,我实在看不下去,教训了他一顿。“刘加伟有些自鸣得意。
董事长的脸一沉,说道:“不管怎样,你动手打人就是不对。对于你这种冲动人性,肆意妄为的年轻人,我觉得你并不适合在我们公司里呆着。“
说着,董事长将桌上一个信封往前一扔,说道:“这是你的解雇信和工资,以后你便和李氏集团两清了。“
一席话令刘加伟瞠目结舌。“可是,可是董事长,他确实很过分啊。况且,那是我的私事,只要没有影响到工作,你怎么可以因此解雇我?“绝望的刘加伟做着最后的挣扎。
董事长脸色铁青,说道:“不必再说了。我主意已决,说什么都没有用。还有,昨晚的事情,最好把它烂在肚子里,不然以后你恐怕很难在这个城市立足了。“
刘加伟错愕着,拿起那信封,一愣一愣出了董事长办公室,收拾一番,自回出租屋了。
喝过三五瓶二锅头,蒙头大睡。不知过了多久醒来,刘加伟看到了手机上,交好的同事发来的短信:“老刘,你怎么搞的,怎么把李董的儿子李超人给打了?“
“李董的儿子?呵呵。“刘加伟自言自语,脸上是一抹苦涩而无奈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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