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士,请留步!”
远处有一个陌生的声音从山谷中传来。
喜鹊耳朵灵,听到了叫唤声,说道:“主人,好像有人在叫我们。”
彭祖想不到还能听到人声,便停下脚步,朝谷口望去。
果然看见一个青衣人正从山谷中飞奔而来,由远而近,他左肩上扛着一柄方天画戟,右手拿着一把虎头大刀。虽然神色匆匆,但步履稳健,可以看得出,青衣人一定是个高手。
走进一看,这青衣人正是壹鸣,按照络禾的计划,他在七星村停留了三天,四处寻找打听楚秋的下落,每天夜里都在龙王庙过夜,希望能听到一点风吹草动,但最终一无所获,三天里,七星村风平浪静,龙王庙也是出奇的安静。这下壹鸣坐不住了,就寻着络禾留下的暗号一路赶往南山。当他在一块岩石缝隙里发现了络禾藏起来的虎头大刀时,他就非常担心络禾的安危。于是快马加鞭一路赶来。
彭祖并不认识壹鸣,他打量了一下壹鸣,目光就在壹鸣肩上的方天画戟停了下来,他的心一颤,这个人莫非就是络腮胡子所交代的,他正想开口问话,但又停了下来,彭祖看到壹鸣手上的虎头大刀,很是诧异,但凡学武之人,极少会拿着两种搏击武器的,所以彭祖也就不敢贸然相认。
壹鸣在遍地的尸体前停下,显然他被眼前的惨状震惊了,愣了良久,然后再扫视着地上的尸体。
彭祖迎上前去,两人互相打量了对方一下。
彭祖拱手道:“兄弟刚才是在叫唤在下吗?”
壹鸣点点头,一脸焦虑地问道:“请问壮士可曾见到络大叔?”
彭祖摇摇头,一脸惶惑:“不知道兄弟所说的络大叔是谁?”
壹鸣正想解释,忽然他的眉峰一皱,脸颊抽搐了一下,他似乎发现了什么,目光在络禾的尸体上停下,瞬间脸色惨白。急忙络禾的尸体夺步而去。
彭祖豁然明白了络大叔是谁,于是紧随其后向络禾走去。
壹鸣跑到络禾面前,扔掉手中的方天画戟和虎头大刀,表情极其悲痛,呆呆地盯着络禾的尸体许久,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想不到自己和络大叔刚刚分别三天,竟然成了永别!在北海,络大叔看着自己长大,是除了父亲之外,最爱自己,最关心自己的人,平时父亲繁忙,络大叔就像父亲一样照顾自己,教自己做人,指导自己武功。离开北海这一路来,更是悉心指点自己观察、分析、判断遇到的各种阴暗复杂问题,络大叔就是自己的精神导师了。可是眼下……
楚秋三天前刚刚在七星村失踪,至今下落不明,毫无线索。可眼前连络大叔也……
想到这,他“噗通”一声的跪在尸体边,嘴唇颤抖着,不断叫唤络禾:
“络大叔……络大叔……不可能……这不会是真的……”
彭祖并不知道壹鸣和络禾的关系,但他已经从壹鸣的哀恸的声音、表情中,猜到这是一种血浓于水的亲缘。
于是,彭祖也难过得垂下了刑天斧,他完全体会得到这种丧失亲人的痛苦。
十多年前,当他从爷爷的口中得知,自己的父母在他刚刚咿呀学语的时候,就离奇的失踪了,他就无时无刻的不在心里思念着父母,虽然他从未见过父母之面,但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时刻都在呼唤着他,煎熬着他。隐隐约约,他感觉到自己的父母还活在这个世上,因为他相信他们还活着。
有时候,亲情就是这么任性!
彭祖想上前告诉眼前的这个少年,之前所发生的不幸,但他还是不忍心打扰少年默默的哀思,于是就停住了脚步,站在一旁默默的与青衣少年哀悼络大叔。
壹鸣颤抖着手,抚摸着络禾胸前的伤口,又使劲地摇晃着络禾的尸体,似乎想把他摇醒。
可是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惨状出现了,络禾的头颅被他一摇晃,竟然滚落到旁边去。
顿时,壹鸣完全愣住了,他盯着络禾的头颅,泪水奔涌而出,长嚎一声:“不……”
接着他站起身,踉踉跄跄地跑过去,双手颤颤巍巍地捧起了头颅。他完全不敢相信这么残忍的事实就在自己的眼前发生。“是谁?是谁这么残忍?是谁!”
忽然,壹鸣疯狂地咆哮起来:
“是谁?是谁杀了络大叔?是谁杀了络大叔?”
壹鸣转向彭祖,他站起身,双眼暴射出仇恨的怒火。
彭祖内心的波澜再次被涌起,他痛苦地摇摇头,难过的说道:
“是那些蜥形人……”
他边说边指着络禾旁边,本想指着蜥形人给壹鸣看,却发现那个蜥形人的尸体已经化为灰烬了。
壹鸣的目光狐疑地盯着彭祖:
“蜥形人?什么蜥形人?这哪里有什么蜥形人?”
彭祖看着一堆灰烬,这下心里也有点发慌,他赶忙解释道:
“大侠请听我解释!那些蜥形人是怪物,他们会自己燃烧……”
“怪物?自己燃烧?”
壹鸣并不相信彭祖所说,他的目光盯住彭祖的身上的血迹,然后很快转到彭祖手中的刑天斧上,眉头越皱越紧。
彭祖感觉脸被盯得发烫,他知道现在情况很复杂,自己恐怕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于是他说道:
“兄弟,你一定要冷静下来!络腮胡子……络大叔和那些乡亲们都是被蜥形人所杀害的。”
壹鸣并不理睬彭祖,他捧起手中的头颅,看着脖颈处的伤口,又回到络大叔尸身旁,检查一番脖颈上的伤痕,脸色越来越阴沉。忽然,他的目光猛然射向彭祖手中的刑天斧,咬牙切齿,猛地喝道:
“谁是你兄弟!你太残忍了!你杀了络大叔,还要割下络大叔的头颅!”
彭祖指着络大叔身边的胖无常,正色道:
“络大叔被蜥形人杀死后,又被那个大胖割下头颅!”
“够了!”壹鸣厉声喝道,“你以为死无对证了,就可以嫁祸他人了么!”
他的目光又移到不远处的胖无常身上,赶上两步,俯身探视一番胖无常脖颈上的斧痕,他用又怒又恨地目光盯着彭祖:
“他用什么割下络大叔的头颅,难道用你的斧头?然后再用你的斧头自杀?”
彭祖连忙辩解道:
“那个大胖用的武器也是斧头!他倒确实是我杀的。他是在割下了络大叔的头颅后被我杀了。”
“嘿嘿!”愤怒至极的壹鸣冷笑一声,指着胖无常道:“那他的斧头呢?”
彭祖将目光投向刚刚斧头飞出的地方:“他的斧头被我的战斧撞飞到山上去了!”
“嘿嘿嘿,无耻谰言,说了谁会相信。反正死无对证,你可以嫁祸给任何人!”
“你……这……”彭祖这下哑口无言,他知道青衣少年说的每一句话都很在理,现场除了自己,没有一个活口,甚至连凶手都化为灰烬了,眼前的一切可疑之处都指向了自己。顿时他急得脸色涨红。
壹鸣以为彭祖承认了!他攥紧拳头,朝扔在地上的方天画戟走去,弯腰见了起来,怒目而视着彭祖。
喜鹊一看形势不妙,他赶紧替彭祖解释道:“这一切都是真的,我可以作证!”
壹鸣想不到一直喜鹊还会说话,他盯着喜鹊,眉头越皱越紧:眼前的这人一定与南山异变有关。一定是络大叔在追踪两个无常时,发现了他的秘密,才被杀人灭口。
“嘿嘿,怪物?我看你们就是怪物!一只小鸟也会说话,不是怪物还会是什么!”
喜鹊也一时语塞,他知道自己越帮越忙了,赶紧紧紧闭上嘴巴。
“兄弟……”
彭祖正想再解释,但很快被壹鸣挥手打断。壹鸣跪在络禾身边,安放好头颅后,铁青着脸,咬牙切齿道:“络大叔,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话音未落,他忽然一挥手,地上的虎头大刀竟“呼呼”向彭祖飞来,虎头刀破开的气浪扬起了彭祖的发梢,喜鹊也分明感觉到一股寒气直刺过来。
彭祖赶紧向后一仰,躲过了飞来的虎头刀。那虎头刀擦着彭祖的发梢直飞过去,撞向彭祖身后的一块岩石上。“轰隆”一声,岩石顿时崩裂成碎块。
彭祖暗叫一声:“好身手!”
壹鸣见彭祖躲过了自己掷出的虎头刀,也略一诧异,很快又就地纵身而起,扬着战戟返身向彭祖猛扑过来,人还未至,战戟已经“唰唰”作响,在空中划出一道冷气,朝彭祖直插过来。
“凶手!纳命来!”
彭祖从刚才的那一刀中,可以推测眼前这位少年一定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所以也不敢大意,他赶紧纵身远远跃开,极力躲过了战戟划来的寒气。但彭祖并没有举起刑天斧相击,因为他知道虽然自己被冤枉,但青衣少年也是因为伤心过度,才一时丧失理智,听不进自己的解释,只要让他发泄一会儿怒气,慢慢等他冷静下来,一切真相就会水落石出。
“我不是凶手,请听我解释……”
然而,壹鸣根本不理会,也没有因为彭祖躲过自己的一击就放缓,他反而加快了速度,将所有的怨怒、委屈和痛苦发泄在彭祖身上,战戟快如劲风,直刺向彭祖身上的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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