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大雪纷飞,前年冬天的雪下了许多天,积雪厚到人一脚踩下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
周扶与贴身丫鬟在京城一家铺子前买桂花糕,她是很喜欢桂花的香味的。买完后,刚要起身回府,却看见脚下出现一块青蓝色的玉佩,周扶瞧四周并无人找寻,仔细观察,发现玉佩色泽纯正,透着淡淡的墨色,于是自己系在腰间,待有人认出还给他便是。
立春,天气转暖,周家上上下下都要准备立春的新衣,周扶缠着丫鬟非要亲自去裁缝店在自己的新衣上绣上自己刚刚想出的图案,丫鬟拗不过她,便带她一同去了。
到裁缝店门口,周扶感到身后有人看着自己,非常不舒服。
“姑娘,你腰间的那枚玉佩,好像是在下的”
周扶转过身,一位穿着淡蓝色布褂子的书生站在面前。
现在是立春,偌大的街道,阳光洒在地上,空气中有淡淡的桃花香,城中许多树上的桃花已经变成粉嫩色,有的还是花骨朵,有的含苞待放。若要用一句诗来形容,只有“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可以用来描绘这番美景罢,不过这里不是大林寺,这里是京城。
“原是公子您的,前些日子小女在这里捡到,等候失主多时了”周扶抚了抚随风扬起的发丝,带着歉意说。
“若是姑娘喜欢,那在下便送给姑娘,进京赶考太急切,或许是掉在这了”男子低头沉思,随后向前走去。
“等…等一下!”周扶追上去。
男子回头,疑惑“姑娘可是还有什么事?”
看着男子的双眸,心中惊起了一丝波澜。
“请问…公子的名字,小女,名周扶”
他浅浅一笑“在下,朗冉”
自此之后,周扶日日在家夜不能寐,茶不思,饭不想,坐立不安,脑海中总是浮现那日郎冉的背影,她双手一下下敲打着桌面,侧脸问贴身的丫鬟喜儿:“喜儿啊,若是你仅仅只见过一个人一次,便每天都在想他,是为什么呢?”
“当然是一见钟情了呗,情这东西,我也怎么不懂”
说罢,喜儿又神色严肃的对着周扶道:“小姐,你莫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哎呀,你说什么呢,本小姐才不会喜欢其他人!”
“小姐,你脸好红,生病了吗?”
“……”
当日傍晚,周扶拿着新秀好的荷包,在街上转悠来转悠去。
终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周姑娘,你在这里做什么?”
郎冉从书院出来,正回家去,碰巧遇见周扶。
她听到这个声音一激灵,小心翼翼的把手中的荷包递过去:“郎公子,我闲时秀了个荷包,若公子不嫌弃……”
“很漂亮,谢谢周姑娘”他伸出手接下。
夜光很美,湖面上有一层层波澜划过,谧静夜晚只有树叶飘过的沙沙声。
之后的故事,都是些琐碎的小事,不出想象,周扶与郎冉结生出了一段情。那日,中状元的名单公布下来,郎冉中了,他告诉周扶,日后一定骑着高头大马来娶她,让她风风光光的与自己成亲,一定要等他。
周扶高兴了许久,她日日等,等到七月份的桃花都散落在京城的地上,等到九月的桂花开了,她最喜欢的桂花,终于开了。
她却不曾等到过他。
一日,喜儿嗑着瓜子,欢喜地告诉周扶:“新中举的郎举人被皇上赐婚了,还搬到了新的府中,郎才女貌,真是天生一对呢”
“嘭”周扶喝水的茶杯从手中滑落,在地上摔碎了
“喜儿,你…你说的,可是新中举的……”她声音颤抖。
喜儿连忙捡起地上的碎瓷片
“郎冉郎公子啊,小姐,你不知道吗?怎么了这是,好端端的怎么摔杯子啊?哎哎,小姐,大晚上的你去哪啊?”
周扶在路上跑着,风刮过脸颊,刺痛,但是却没有此时的心痛。她要去郎冉的府中,她想要一个解释。
或许郎冉会用手轻轻刮着自己的鼻子,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不存在的呢?
周扶顶着凉风,泪水像没了线的珠子,被风刮的到处乱窜。
郎府就在眼前。
周扶全身颤动,终于,鼓起勇气敲了敲大门
“你……怎么来了”郎冉开门,看着周扶很是惊讶。
周扶用手胡乱抹了抹眼泪,扯着嘴笑道:“我听闻了一个笑话,想讲与你听……”
郎冉沉默,良久,把周扶被风吹乱乱的发丝别在耳后,轻轻说:“周扶……那不是笑话…对不起,我……负了你”
周扶惊愕的看着他,不相信发生的一切,之后颤抖“不会的,不会的,你说过你要娶我,你说过你要让我风风光光的与你成亲”
慢慢,她整个身子软了下来,靠在郎冉的前襟。锤着他的肩膀,抽噎“……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你为什么骗我?”
郎冉不说话,任凭她的泪水打湿整个衣襟。
“对不起……”说罢,他把一个东西放在周扶的手中,转身关门,不留余地。
周扶呆了,软软的瘫坐在地上,满脸都是泪水,眼圈已经哭的红肿,继而放声大笑,声音癫狂。
那夜,没有风,偶尔有几只鸟从院子旁的树上飞出,发出不知名的叫声,像婴儿的呜咽,仔细听听,又什么也没有。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第二日,周扶染了风寒,很严重的风寒,大夫说她熬不过这几日了,从小就体质弱的她惨淡的笑了笑,坦然接受了命运对她的捉弄。第四日晚上,她断了气,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一样。
“若你想要继续活着,或许我可以帮你”悠悠的声音传入周扶的耳中。
“我已没有了牵挂,罢了”
“难道你不想看着郎家是如何一步步走向衰竭,郎冉是怎么一步步把自己逼上绝路,郎冉的女人是如何一步步走向毁灭吗?未来的事,我都知道”那女人的声音在周扶的脑海中环绕。“我把我的内丹给你,你只要每月吸食两个活人的鲜血,便可以保持自己的容貌,当然,我不会强迫你,要不要我的帮助,你仔细想想罢”
此时,周扶心中的怨恨已经油然而生,她怨恨不费分毫之力便可以和郎冉在一起的女人,她怨恨负了她的郎冉,所以她答应了那个声音。
若要保持容貌的不变,必须吸食活人的鲜血。
原来,每月晚上从周扶房中传出哭声,是被杀了的人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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